中國船員全在千查看了一下情況,發現所有韓國船員都已經入睡,李春勝、崔錦浩和白忠範三位中國老鄉都已經在操作室埋伏完畢,樸君男和崔日奎兩人也藏在一側的走廊中。
一切準備就緒後,他在船長房間門口,將韓國船長崔基澤叫了出來。然而他剛剛踏入操作室,早已埋伏好的李春勝、崔錦浩和白忠範三人暴起,直接將33歲的船長崔基澤亂刀殺死。不過這並不是結束,而是殺戮的開始。
在天亮之前,六人陸續將6名韓國船員、3名印尼船員和1名中國船員殺死,然後通通沉入大海。這幾名中國朝鮮族船員為何如此喪心病狂?他們真的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嗎?今天我們就來聊一聊發生在二十多年前,震驚世界的佩斯卡瑪號事件。
從鄉村教師到海上船員
全在千是中國朝鮮族人,生活在東北地區,當過兵,也有文化,退伍之後成為村小學的民辦音樂教師。與此同時,全在千還是三個孩子的父親,家裡還有一個患有心臟病的母親,生活壓力極大。
如果靠自己的工資以及家裡的幾畝薄田,全在千很難維持這個家,於是他便從一位鄉村教師,搖身一變成了韓國漁船上的船員。
在九十年代的時候,韓國已經是發達國家,由於做船員十分艱辛,但凡有點條件,韓國人都不會做船員。而全在千等人,卻十分需要做船員的高額工資,因此韓國人很喜歡僱傭貧困國家的勞工。
全在千是1994年開始做船員,一年多的時間,他就帶回了五萬元人民幣。這在當時是一筆鉅款,但是在還完欠債和支付了母親的醫療費用之後,已經所剩無幾,於是全在千再次踏上了做船員的旅途。
這一次全在千登上的是佩斯卡瑪號的漁船,隸屬於韓國太陽水產公司。這艘船上載有7名韓國船員和10名印尼船員,再就是包括全在千在內的7名中國朝鮮族船員。
韓國人之所以喜歡用中國朝鮮族人,是因為大家語言相通,而且人力成本更加便宜。不過對於這些中國朝鮮族人來說,他們想要上船,是需要給勞務公司交兩萬元押金的。
這些錢都是船員們東拼西湊借來的,這對於他們來說是一筆極大的開支。不過想著這筆錢還能不能退還,他們也沒有過多糾結。
其實佩斯卡瑪號上的這些人,並沒有恩怨糾葛,大家最初都抱著相同的目的,那就是賺錢。
船長崔基澤第一次擔任船長,他需要打更多的魚證明自己的能力。然而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一趟遠洋捕魚,對於大部分人而言,是一場有去無回的地獄之旅。
在船上的七名中國籍船員,除了全在千之外都是第一次出海,在太平洋的巨浪中,他們很快就開始暈船,狀態十分不好。
讓他們更加心冷的是,即便他們對船長百般示好,船長對他們卻沒有任何好臉色。他們並不知道,這位崔基澤船長曾經將一個印尼船員打成重傷,甚至引發了國際糾紛,而他只是寫了一封懺悔信就把此事揭過。
不過還沒等到船長動手,船上的甲板長姜仁浩就首先表現出了對中國朝鮮族船員們的惡意。姜仁浩是一個身高一米八,體重超過兩百五十斤的壯漢,這天船員們正在晃晃悠悠的甲板上,承受暈船的痛苦,表情十分狼狽。而甲板長姜仁浩不但沒有好言安慰,反而破口大罵,上去就踢船員們的屁股。
由於船員們第一次上船,不認識那些捕魚的器具,也被一頓拳打腳踢。後來姜仁浩問李春勝,你有孩子嗎?孩子從哪裡出來的?李春勝不想惹麻煩,雖然感覺有些被冒犯,但還是老實回答,有孩子,是從妻子肚子裡出來的。
然而那姜仁浩拍打著李春勝的腦袋,惡意調戲說:“難道不是從你家母狗的肛門裡掉出來的嗎?”
暗無天日的海上生活
當然,韓國船長和管理者的惡意不止是對中國籍船員,對於那些印尼船員也是連打帶罵。他們認為,打罵是防止這些賤民偷懶的唯一辦法。
全在千由於有過兩年經驗,前期並沒有受到打罵,但韓國船員裡有一個對他們比較親切的李仁錫提醒全在千:“甲班長和船長聊天時,說要把你打出鼻血,你要小心一些”。
全在千聽後做事更加小心,但第一次捱揍還是降臨在他身上。姜仁浩突然要他去甲板部位,然而當全在千趕到時,姜仁浩直接給了他一拳,還嚷嚷著:“你這崽子,怎麼那麼慢。”
全在千想起了家裡的孩子和母親,自己決不能衝動,他忍著劇痛說道:“對不起,我錯了,請原諒我。”
對於全在千的態度,姜仁浩非常有成就感。但這種低聲下氣的態度,卻換不來他們的一絲善意。這天船體船員在船尾進行首次投繩作業,崔錦浩因為動作遲緩又被打了一頓,頓時頭破血流。
船長崔基澤也加入到了毆打的行列中來,他的目標是魚餌總是掛不好的白忠範。白忠範看到崔錦浩被打的樣子,更加緊張,崔基澤看到後直接將他放倒,用腳狠狠地連踢數下。這並不算結束,隨後李春勝也被船長用捕魚材料砸得鼻血直流。
為了懲罰這些“蠢豬”學習太慢,韓國管理人員用棒子敲打每個外籍船員的屁股,這是韓國人最喜歡的羞辱他人的方式。他們甚至讓李春勝跪下,讓他跪著爬。
這一次李春勝終於反抗了,他騰地站起來抓住了船長手中的鐵器,鎖住船長的喉嚨。這是船員們第一次反抗,其它中國船員也拿起武器和韓國管理者們對峙起來。
全在千想起了家裡的情況,急忙勸大家冷靜。崔基澤看到船員們人多勢眾,也開始有些沒底氣,他承諾以後不再毆打船員。
然而這份承諾並沒有什麼實際用處,只是讓他們換了一種方式折磨這些船員,那就是不知疲倦的工作。從反抗那天起,船員們每天休息時間只有三個小時,這讓船員們備受煎熬。
全在千原本身體就有些不適,在這種高強度工作下更是難熬。想到這樣的生活還要持續兩年,他感到前路一片黑暗。
不久後,有一批印尼船員決定離開,在送他們走的時候,全在千聽到崔基澤對另一個船長說:“這個無賴敢拿刀和甲板長姜仁浩對峙,中途弄死他吧……”
走投無路的瘋狂報復
這句話讓全在千如臨深淵,縱然他之前受到各種打罵,但他從未想過會有性命危險,這一刻他真的害怕了。
回到船上,全在千和幾個老鄉們商議,離開這個人間煉獄。當然,這其中不包括另一箇中國籍船員崔萬風。崔萬風此時完全投靠了崔基澤一方,早就不和全在千等人一個陣營了。
原本全在千六人認為,想要離開必然受到各種刁難,但沒想到船長很輕鬆地就同意了他們的申請,只不過要在保證書上簽字按手印。
這六個中國籍船員,哪裡是這些韓國老油條的對手,他們簽完字後,崔基澤兇相畢露,原來在這張紙的背面還寫著:“6名中國人登船後不服從船長和甲板長指示,隨心所欲拒絕工作,並手握兇器企圖殺害船長,存在暴行,決定驅逐出船!”
這句話的意思是,他們並非是離職,而是因為犯錯被驅逐出船。有了這份簽字,他們不但得不到任何的酬勞,還將被送到西薩摩亞拘留所拘留三個月,而期間的所有費用都由他們自己承擔。
這些費用,都要他們家裡人來掏腰包。全在千等人心如死灰,他們不但沒有掙錢回去,還要帶給家裡如此沉重的負擔,這是他們無法接受的。
他們估算過,每個人大概需要十萬元,才能返回故鄉,就是把他們賣了,也拿不出這麼多錢。此時他們感覺自己徹底被拋棄,感覺天都要塌了。
萬般無奈之下,眾人又只能去跪求船長,表示自己願意繼續工作。但崔基澤心意已決,他寧願不要這次遠航的利潤,也要懲治這些中國籍船員。
全在千想著即將參加高考的女兒,想著病重的母親和那個靠自己撐起來的家,他徹底地瘋了,另外五名同鄉也瘋了。
這天晚上他們喝了很多酒,既然自己不能活下去,為什麼不把這些害得自己失去生存希望的人也殺死?於是在這天晚上凌晨一點左右,他們迅速制定了獵殺計劃。
在漁船上,找出幾把切魚刀還是非常容易的。全在千讓老鄉們埋伏起來,自己則負責將船長引過來,隨後就發生了我們開頭講述的一幕。
在將船長屍體拋下海後,他們的第二個目標就是甲板長姜仁浩。姜仁浩雖然人高馬大,但以有備算無備,而且是多人圍攻,姜仁浩也重傷倒地,被拋入大海。
隨後他們故技重施,接連殺害了6名韓國船員、3名印尼船員,還有那個已經背叛的中國船員。不過他們放過了李仁錫,因為李仁錫對他們還算友好,並沒有欺辱過他們,而且他們也需要李仁錫開船。
在掌控了這條船後,全在千等人調轉船頭向日本方向駛去。但此時船上依然不安定,因為剩下的三名印尼船員擔心全在千等人會殺人滅口,而李仁錫也害怕他們最終會殺死自己。
於是李仁錫以船發生了傾斜,需要去船艙裡將魚獲清理一下為藉口,將全在千幾人關進了船艙中。一個小時後,李仁錫見到日本漁業指導船駛過,急忙向其發出了求救訊號,全在千等人很快就被日本警方關押起來。
全在千在被關在船艙中時,就想到了他的結局,他表示自己當時有些解脫,只不過他不知道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全在千等人被抓後,韓國媒體將全在千等人塑造成了嗜血的殺人狂魔,卻從未有人關注過他們背後的經歷。
最初他們被判處死刑,但就在這個時候,在韓國傳奇律師文在寅,和我國律師趙峰的力爭下,他們扛著韓國各方面的壓力,將死刑改判為無期。
這個文在寅律師,就是日後的韓國總統文在寅。其實佩斯卡瑪號事件並非個例,20年後韓國“廣賢”號上又發生了一起越南籍船員殺死韓國船長事件。問題的根源究竟在哪裡呢?韓國船長和外籍船員,誰才是被害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