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國慶節期間
府前廣場上的老年攝影展
吸引了人們駐足欣賞
那一張張老照片
記錄著那個年代的光影故事
今天
讓我們隨著幾張老照片
去回顧一下紅衛水渠的故事
飲水思念開渠人
寫在陽城縣紅衛水渠開工55週年
今年10月1日是紅衛水渠開工建設55週年紀念日。當年參加開工典禮的民兵,絕大多數已不在人世,我們這幾個年齡最小的“娃娃”,現在也是古稀之年。每當想起那戰天鬥地的崢嶸歲月,心中就百感交集、思緒萬千,眼前那一場場殊死的戰鬥,一道道險峻的難關,一句句鏗鏘的口號,一曲曲激情的戰歌,彷彿就在昨天。
程進三,原尹莊鄉衛家凹人,上世紀五十年代的大學生,在校時就加入了中國共產黨。1958年,程進三在山西林業專科學校畢業後,留校任教,那年他剛22歲。在國家處於三年困難時期的1960年冬,程進三主動要求下放,義無反顧地回鄉支農,目標只有一個:幫助家鄉父老解決吃水難問題。
說起吃水難,衛家凹人有說不盡的酸楚,訴不完的苦澀。衛家凹地處四面環山的山溝,祖祖輩輩吃水完全靠打水囤(也稱旱井或水窖)蓄存地面雨水而生活。1959、1960連續兩年大旱,水囤裡的水用完之後,全村人便四處出去找水,甚至鑽到廢棄的煤窯下面取那高硫高礬的髒水應急,也曾一度出現全村男女老幼天不明就遠赴七八里之外的楊莊溝、坪頭和南關擔水的壯觀場面。這一幕幕困境,促使程進三痛下決心,篤定回鄉解決水困。
村裡有處最低的地方叫溝底,有一眼古井。傳說因為有妖怪吃人,而被深深埋在了地下。先輩們還在旁邊建了一個小廟,廟中供奉著龍王爺。程進三當然不信什麼妖怪之說。1961年春,他帶著幾個青年挖開了這個“井”,掏盡了填在井中的泥土石塊。這哪是什麼井啊!先輩們為了尋水,天真地選擇這最低處,用一錘一鑽在這青石板的地層上鑿下去近20米的黑窟窿,周邊見不到一絲縫隙,只好作罷,將它深埋於地下。
第一個希望破滅了。程進三隻好求助於科學,請來了縣裡和地區的水利專家,先後勘測多次,結論始終如一:衛家凹的地下沒有淺層水,只有穿透200米的石灰岩地層才有水,沒有打深井的條件。
希望又一次破滅了。1962年,在中央“調整、鞏固、充實、提高”的八字方針指引下,暫停了一批技術類院校。程進三所在的學校給他來信,讓他自由選擇去向:一是到靜樂縣關帝山林區,二是到垣曲縣中條山林區,三是留在農村。
此時的他,完全可以選擇到林區,對口自己所學專業,既合情合理,又無可厚非。然而出乎所有人的預料,程進三竟毅然決然地選擇留在了農村當農民,這要有多大的勇氣啊!
在村裡,他擔起了民兵營教導員的重擔。僅僅半年多的時間,就把衛家凹村的民兵工作搞得有聲有色,年底被晉東南軍分割槽樹為政治思想工作的一面紅旗(另一個是晉城浪底民兵營)。
1963年春,他帶領民兵將山上的幾處水池挖深挖大,擴充蓄水量。冬季,又以民兵排為單元,展開對抗賽,為各自生產隊打水囤,結束了下種和社員爭水的歷史。
1964年春節期間,一次去駕嶺公社封頭大隊胡坪自然莊演出文藝節目的機會,偶然見到了隱藏在深山溝的獅婆泉,曾經他也聽說過這個“泉”,總以為和衛家凹山上那幾處“泉”一樣,不曾想此“泉”非彼“泉”,這是一股洶湧噴發的巨大地下水,這讓程進三喜出望外,那已經熄滅的解水困之火瞬間在他胸中燃燒起來。
演出歸來的次日,他迫不及待地向大隊支委們提出修渠引水的想法,心想一定會得到支援。讓他萬萬沒有想到,回敬他的是一片冷嘲熱諷,說他簡直是異想天開白日做夢。
支委們也並非無情的嘲諷,而是當時的大隊實在太窮了,糧食吃不飽尚可用糠菜拌年糧來填肚,但是修渠那是要花錢的呀!生產隊秋季分紅,多者一個工分兩三角,少者只有四五分,哪有那麼大的力量啊!這不是自不量力是什麼!
程進三沒有氣餒、沒有放棄。農業學大寨的號召像一股強勁的東風,讓他看到了希望的春光。
1965年春節剛過,全力支援他的公社駐衛家凹包隊幹部、武裝部長蘆餘慶同志,組織大隊幹部到大寨參觀學習。歸來後,程進三趁熱打鐵,再次在支部擴大會上提出修渠引水的建議,得到了與會者的一致贊同,並決定聯合留昌、灣村、土澗、延莊和王坪六個大隊共同投資投勞修渠引水。
3月份,程進三隻身遠赴河南紅旗渠建設工地學習取經。從規劃、測量開始,到攀崖、爆破、築大壩、打隧道、架渡槽,每一個節點每一道工序,他都虛心請教親身體驗,歷時半年多。
學習歸來,他就和六個大隊的領導班子實地規劃渠道走向,緊接著就開始了測量,先後測量兩次。
1966年春,因冬旱,獅婆泉水發生斷流,給各大隊擔水點種帶來了困難,程進三和蘆部長商量,發動六個大隊的男女民兵,在河床上挖溝開渠,將斷流的獅婆泉水從蜜蜂崖下引流至灣村境內,做了一次建渠前的大演練。
6月1日,經過緊張的籌備工作,由尹莊公社的衛家凹、灣村、留昌、延莊、土澗和王坪六個大隊組建的二百多民兵,身背行裝,自帶鍬钁,在程進三、姬小善、郭全有、王友管、柴啟元和楊犇旦帶領下,彙集在駕嶺公社封頭村胡坪自然莊,舉行了隆重的誓師大會。
為了解決建渠資金,程進三抽調十多個年齡在45歲以上的中年人,到社辦磺廠上班,為建渠開闢了一個穩定的資金來源;鑑於剛開工,老石匠們一時還派不上用場,他又抽調十多個年輕人隨同老石匠們遠赴三窯公社和河南交界處,為紅旗渠加工建橋的石拱石料,併為當地建了兩座小橋,歷時近兩年時間,這是一筆可觀的資金儲備。
既要開源,更要節流。凡是自己能製造的工器具,決不花錢購買。抽調的隊伍中,有鐵匠、木匠,所用鐵鍬、鎬頭、平車等全部是自己打造。施工中需要大量的籮筐,程進三找了一個五十多歲的老人,專職到山上割荊條,一到雨天停工,所有的人都編起了籮頭。抽調的隊伍中有十多個年僅13至15歲的娃娃,不能讓他們攀巖跨壁,他便抽調一個大人,帶領這些娃娃兵在十里河灘上揀運河卵石燒石灰,做到了人盡其能,這就是睿智的程進三的生財之道。
領導班子是由各大隊派出的一位支部成員組成的,包括程進三自己,六個人分工負責各把一關,不脫產、不特殊,身先士卒帶領全體民兵奮戰在施工第一線。排除各大隊內部造反派的干擾,團結帶領大家頂嚴寒冒酷暑,戰勝了千難萬險,歷經了千辛萬苦,僅僅用了四年多的時間,於1970年冬實現主幹渠通水。
鑑於這四年恰與“文革”時間高度重合,在慶祝通水典禮的儀式上,程進三慎重宣佈:將原先命名的“勝天渠”更改為“紅衛渠”。
主幹渠通水後,建渠隊伍從四五百人減至二十多人,繼續完成支渠和防護維修工程,直至1976年12月12日縣裡主導的改擴建大會戰為止,由六個大隊共建的灣村至渠首的第一期工程才真正結束。
通水之後,程進三被調回公社主管農田基本建設專業隊的工作。1974年,公社黨委又讓他兼任衛家凹大隊的第一書記。僅僅兩年,他帶領衛家凹的廣大社員,在搞好農業生產的同時,開通了三條出村公路,買回了一輛拖拉機,還在修公路築的大壩後邊,將幾十塊零碎的小塊地改造成了二十多畝的“大平原”。
1976年,時任縣委書記的孫文龍同志,決定將紅衛渠從灣村處往下延伸至白桑,並將已建成使用的灣村以上渠道全部扒掉,做一次脫胎換骨的改造。程進三被調到縣農委,主管紅衛渠的改擴建大會戰工程。
這是一次舉全縣之力的大會戰,所需的標準條石均由各公社分散加工。為把好質量關,他夜以繼日地徒步穿梭於每一個小山莊、每一處加工點,起早貪黑、風餐露宿、忍飢挨餓。工程尚未結束,這個鋼鐵漢子就被累垮了。人漸漸消瘦,渾身乏力,飯量卻日漸增加,還總感覺飢餓。家裡人勸他去醫院檢查一下,他不以為然,仍然堅持工作著。
直到有一天,在大街上碰到一位在南方從醫的親戚,才肯定地告訴他,這是甲亢的表現,趕快到醫院去。從長治治病回來,他被調到林業局,迴歸他所學的專業。骨瘦如柴弱不禁風的病體,並不能阻擋他前進的步伐,他穿上了森林衛士的警服,艱難地巡走在深山密林中,忠實地守衛著片片綠蔭。
上世紀八十年代初,他敏銳地捕捉到苗木花卉即將興起的前兆,創辦了晉東南第一家苗木花卉公司,為城市建設提供了大量的優質苗木,也為陽城的花卉事業奠定了基礎。就在他的花卉公司蒸蒸日上時,當初放療的後遺症出現了,無奈只好放棄了事業,直至1998年去世,終年62歲。
在慶祝建黨100週年的日子裡,在慶祝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72週年的日子裡,我們緬懷黨的百年奮鬥史,不能忘卻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為建立新中國拋頭顱灑熱血、前赴後繼所建立的豐功偉績,也不能忘記像程進三一樣的千千萬萬優秀共產黨員,帶領廣大人民群眾為改變一窮二白的面貌,在極其困難的條件下,艱苦奮鬥、戰天鬥地所譜寫的一曲曲感天地泣鬼神的壯麗樂章。紅衛水渠就是這萬千樂章中一個響亮的音符,一組華麗的歌詞,是陽城水利史上一座不朽的豐碑!
作者:原家富 宋一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