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觀新聞記者 蘭楠
核心提示
在四川監獄系統的老幹警、老職工中,有不少抗美援朝老兵。
在抗美援朝紀念日之際,讓我們一起走進幾位老兵的回憶,透過他們的親歷故事,感受那個特殊時期保家衛國的浴血戰鬥,聆聽用熱血生命譜寫出的豪邁壯歌。
近日,電影《長津湖》持續熱映,電影帶著觀眾一起聚焦70多年前的那場鐵血戰役,再度掀起致敬英雄的熱潮。
四川監獄系統的老幹警、老職工中,有不少抗美援朝老兵。今天,記者帶您一起走近其中幾位,回顧他們的戰鬥故事,聆聽他們在工作戰線上譜寫的讚歌。
攀西監獄原監獄民警顏福孝
打過仗,才知道什麼叫真正的苦
1932年,顏福孝出生於重慶雲陽縣。1951年3月“抗美援朝 保家衛國”的徵兵訊息傳開,顏福孝毫不猶豫地報了名。在朝鮮戰場,顏福孝成為中國人民志願軍第67軍野戰部隊的一員。
記憶最深的是上甘嶺戰役。上甘嶺是第15軍所在陣地,當時陣地遭圍困,顏福孝所在部隊受命前往支援。支援之路異常艱難,硝煙瀰漫原野,部隊接連幾次突圍,都以失敗告終。“在戰鬥最關鍵時刻,第15軍黃繼光壯烈犧牲,大家徹底爆發了。為黃繼光報仇!我們每個人衝向戰場時吶喊。”顏福孝回憶,志願軍奪取了如597.9高地等諸多軍事要地,敵軍開始步步撤退,顏福孝和戰友們乘勝追擊,將敵軍抓獲。
1953年7月,朝鮮停戰協定簽訂,戰爭結束。1954年接到命令回國,顏福孝進入軍校學習,後轉業到攀西監獄的前身四川會東鉛鋅礦。顏福孝開始了新的征程,“我們砍樹枝、割草搭房子,挖地開墾種地,自力更生。”幾句話透露出第一代監獄警察創業的艱辛。
後來單位又接到了修公路的任務,工具只有十字鎬和鐵鍬。沒有起重機,沒有挖掘機,全靠一雙手,手腳被磨出水泡,刺破了又繼續挖。顏福孝鼓勵身邊人:“現在的苦哪裡算苦,打仗才叫真正的苦。”
川北監獄原監獄民警 漆德昌
在部隊學會醫術,熾熱情懷不曾褪色
1953年2月,漆德昌在遂寧參軍入伍,成為一名志願軍戰士。
新戰士上前線前,都要在一顆空子彈裡塞一張字條,寫上名字、家庭地址等個人資訊,用塑膠布裹緊,放在衣服左上邊的口袋裡,作用不言而喻。
作為運輸部隊,漆德昌和戰友們的主要任務是為前線運送彈藥、物資,並將犧牲戰友的遺體和傷病員運回後方。“白天運輸容易被敵機發現,運輸工作只能晚上進行。”白天他們就躲在廢棄的礦洞或者山溝樹林裡,怕暴露目標,沒法燒火做飯,就靠壓縮餅乾充飢,有時沒有水,嚼得嘴角起泡。晚上,漆德昌和戰友們就吃力地把每擔數百斤的彈藥物資裝到騾馬背上,在樹林和灌木叢中急行軍,荊棘刺破了臉也顧不上,往返幾十公里把給養送往前線。
入伍前漆德昌讀過幾年書,上戰場後他努力學習醫療知識,很快成了一名兼職衛生員。
1957年7月,漆德昌回到祖國,很快進入了川北監獄的前身四川省旺蒼勞動改造管教總隊工作。組織安排漆德昌前往成都多所醫學院校學習進修,考試合格後,漆德昌成了一名正式的醫生。那時候,川北監獄建立沒幾年,位置偏僻、缺醫少藥。為了彌補藥品的短缺,漆德昌動員經驗豐富的老醫生去周邊的大山裡認草藥、挖草藥,最遠一次去到了幾百公里外,帶回了一車急需的中草藥。
漆德昌在川北監獄這麼一干就是30多年。退休後,他依然關心監獄工作,經常參加黨支部活動,並積極為四川監獄發展建言獻策。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暴發,漆德昌積極捐款捐物,“我對黨和人民的熾熱情懷 一日不曾褪色。”
涼山監獄原監獄民警 鄧明富
組織讓幹就得幹,還要努力幹好
鄧明富記憶最深刻的是金城戰役。
鄧明富1933年出生在涼山州鹽源縣,1951年5月應徵入伍成為一名志願軍戰士。“在戰場上第一次知道了什麼叫冰冷刺骨。我們吃飯全部用勺子,因為太冷了,筷子根本沒辦法拿穩。”
1953年6月,他所在的中國人民志願軍第68軍突然接到命令,夜間急行軍,所有參戰人員只帶雨衣和武器,其餘隨身物品全部放下。深夜急速上山,急速下山,之後渡江。“我清楚地記得,江水淹到了我的腰,又累又渴,邊渡江邊喝江水。”過江不到半個小時,炮聲隆隆,衝鋒的號角響起來,鄧明富和戰友們衝上山頂佔領高地,乘勝追擊,拿下了敵人的團部。“我們進到敵人的團部後,發現鍋裡的飯菜都是熱的,武器、物資、個人生活用品等全都還留在原地。”
鄧明富後來才知道,這場戰役叫金城戰役。戰爭結束以後,鄧明富復原回到西昌,成為一名監獄警察。從1956年到1987年,歷任涼山監獄生產分隊長、管教幹事、指導員、教導員等,鄧明富一直紮根在基層監區,堅守在教育改造罪犯第一線。一份老檔案裡記載著他年輕時的工作情況:任何工作都不推辭,任勞任怨,艱苦樸素,起到很好的帶頭作用。“組織讓幹就得幹,不僅要幹,還要努力幹好!”軍人作風延續,言傳身教,女兒鄧瑋瓊繼承父業,也成為一名監獄警察。
邑州監獄原監獄民警 康仲文
勤學苦練自己摸索,編制新的通訊暗語
1951年5月,康仲文加入中國人民志願軍。入朝作戰,最初他是警衛營戰士,和戰友們整夜守在交通線旁站崗。“我們要給運輸部隊遞點子,一旦發現敵機動靜,就打空槍為運輸部隊報信,他們開車的時候聽不到飛機的聲音,有了我們的訊號他們就能及時關燈停車。”
到朝鮮後的第二年,部隊安排康仲文學習無線電報務知識。他勤學苦練,成長為無線電連排長。“那時候針對無線電通訊我們沒有成熟的體系,很多要靠自己摸索,為了完成通訊聯絡任務,常常還要創造許多獨特的通訊方法,編制新的暗語和代號進行加密。工作不僅燒腦,更考驗人的專注力,無論你身處潮溼陰冷的山洞,還是炮彈紛飛的陣地,都要保證情報的準確率,一個字也不能錯,一個資訊也不能漏。”
復員後,康仲文進入邑州監獄的前身芙蓉煤礦工作,見證了單位的變遷和發展,直到退休前都一直在監獄戰線奮鬥。他有三個子女,其中兩個在監獄系統工作,一個在公安系統工作。
邑州監獄2013年12月整體搬遷,從宜賓搬到成都市大邑縣。康仲文也隨著兒子康楊來到大邑生活。“搬來後,我帶父親到邑州監獄參觀過。”康楊告訴記者,看著錯落有致的建築、功能完備的設施、綠樹成蔭的景觀,看著服刑人員會見中心、網路探視中心實現全智慧化,圖書室、配餐中心、心理健康指導中心等一應俱全,康仲文非常感慨,“這是一代代四川監獄人用生命和血汗創造的奇蹟。”
在四川監獄系統,顏福孝、鄧明富、漆德昌、康仲文這樣的抗美援朝老兵還有很多:金堂監獄的陳廣志、廣元監獄的吳家敏、雷馬屏監獄的塗青聯、嘉陵監獄的楊思玉……他們卸下戎裝,又挑起一份新的職責,換了一種形式去守衛國家。
受訪者供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