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理論和依據:《中醫方劑學》
你好,我是中醫,小藥醫師。
我初學中醫的時候,聽基礎課老師講過一句話,叫做“百病生於痰”。
他告訴我們,隨著學習的日漸深入,我們一定會發現,中醫裡面好多的病,都源於痰。
這個痰,有可見之痰,也有深藏在體內的,無形之痰。
幹中醫的人,幹了一輩子,只幹一件事兒,就是在變著法地治痰。
後來,我的眼界日益拓寬,涉獵日益廣泛,深深感覺到,老師的話是對的。
我給你舉個例子吧。它很有說服力。
話說有這麼一個人,男的,當時是42歲。
他怎麼回事呢?就是最近這兩三個月以來,不知道因為什麼,忽然就出現了腦袋迷糊、眩暈這個病。
好傢伙,發作起來以後啊,他不敢睜眼睛,不敢說話,否則就如漂浮在龍捲風之中,天旋地轉。
與此同時,他還噁心,想吐。別管吃過什麼,到時候都給你吐出來,而且還有大量的痰涎唾液。胃裡頭的東西吐沒了,他就吐膽汁。總之,恨不得把心肝脾肺腎全都吐出來。
吐完了,患者面色蒼白,渾身冷汗,四肢冰涼冰涼的。
每一次發作,得3到5天才能漸漸好轉。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此人到醫院檢查。有人說,你這個可能是胃炎所致。有人說,你可能是美尼爾病。但是,經過針對治療,無效。
而且,這個人在患病之前,身體還是很好的,從來都不得啥病,連感冒都少見。一下子病成這樣,患者自己實在有些想不通。
後來,沒辦法,患者決定去看中醫。
找的誰呢?醫案記載,是靳士英。這個人,1927年出生,吉林長春人,曾歷任中華全國中醫學會常務理事,人民解放軍中醫、中西醫結合專業組組長等職務,在業界是很有影響力的。
看到這個患者以後,靳師第一個想到的,是這個患者可能受過外傷,尤其是腦部。
患者回憶,他以前確實遭遇過車禍。但是當時造成的損傷不大,很快康復,生活幾乎完全不受影響。
那是不是因為外傷而導致淤血,引起諸症呢?靳師又仔細檢視患者舌脈,發現幾乎沒有淤血之象。相反,倒是體現出一派痰溼之象。
原來,此人脈沉而緩,舌苔白而滑,舌質淡而胖,大便稀溏,小便不多。
靳師看到這個情況以後,果斷摒棄了之前的想法,提筆書方一首,但見:
法半夏,白朮,天麻,茯苓,澤瀉,黨參,黃芪,陳皮,神曲,黃柏,乾薑,麥芽,鮮茅根。
所有這些,水煎2次,每日一劑頻頻飲用。一共是開了4劑。
結果如何?患者服用以後,劇烈眩暈嘔吐之感未曾發作,已經能起床活動了。接下來,去掉黃柏和乾薑,繼續投藥4劑。
四劑藥用完,患者諸證悉平。
這就是醫案的基本經過。我給你複述了一遍。
這裡頭是怎麼回事呢?
還記得我開篇說的話吧?無痰不作病。這個人發病,就是因為痰。確切講,是風痰上擾。
讀者朋友,你記住,中醫裡這個痰,不僅僅指的是你咳吐出來的痰,還指你體內所藏的無形之痰。這類痰,你看不見,只能透過發病症候來感知它、判斷它。
體內之痰會導致什麼症候呢?其中有一個,就是痰聚而引動肝風,使得風邪夾痰上擾,形成所謂“風痰上擾”。
你想啊,痰濁之邪,黏黏糊糊,再被肝風往上這麼一吹,你說這個人還能好受嗎?肯定不好受。所以,他第一反應就是迷糊、眩暈。
這還不止。患者的胃,這個時候往往翻江倒海,噁心嘔吐。為什麼這樣?你看那個水瓶子,你給它晃盪起來,裡頭的水一定會往外溢位吧?人也一樣。人體內風痰上擾,五臟六腑皆搖,胃裡頭的東西飄來蕩去的,有如半瓶水,它們肯定也得往外溢位的。如此一來,人就嘔吐唄。
中醫講,脾為生痰之源。人被風痰弄成這樣,他的脾肯定是虛的,是失於運化的,不然不會有這麼多痰濁生成。所以,此類人多舌苔白滑,舌質淡胖,脈沉緩,便溏。這些都是脾虛溼蘊、運化失常之兆。
所以說,這個時候要想改善症候,必須健脾除溼,杜絕生痰之源,另外還要想盡辦法,把體內業已形成的痰去掉,再平息內風,使得患者風止人安。
好了。既然如此,我們看看當時靳師開的方子:
其實關於這個方劑,出自《醫學心悟》。我把它看成是“理痰”的專方。什麼是“理痰”?就是說,既要去掉痰濁,也要整理人的氣機,使之從病態中恢復過來。具體說,半夏燥溼化痰,理氣降逆止嘔。茯苓健脾利溼,陳皮行氣除溼,白朮苦溫燥溼。這幾味藥,組成一套組合拳,把脾溼基本收拾乾淨了。天麻,祛風止眩暈。它和降逆止嘔的半夏搭配,可以整理人體內風痰上擾的錯亂氣機。患者因為風痰上擾導致的眩暈、頭痛、噁心、嘔逆、痞悶、舌苔白膩等症,都可以化解。
當然,於實際臨床中,這個配伍往往有所加減。比如醫案裡,靳師就加入澤瀉、黨參、黃芪、神曲、黃柏、乾薑、麥芽、茅根。其中,澤瀉利水除溼,黨參、黃芪、乾薑、麥芽、神曲健脾益氣,開胃醒脾。黃柏燥溼,茅根利尿。
我這麼說,你應該懂了吧?
其實,關於這個配伍,來治療眩暈症。這是非常典型的一個案例。
說起來,這個眩暈迷糊,在現實生活中很常見。我記得前幾天,還有一位讀者在後臺問我與之相關的問題。有些人,發作這個毛病以後,認為是高血壓,有的甚至懷疑腦血管病變。中醫,透過對脈證的綜合判斷,認為這是風痰上擾所致。這就是在中醫獨特的病因病機學理論下,形成的臨床結論。對於這種認識,我們是應該加以瞭解的。
平時,如果你也是一個容易頭暈目眩的人,而且存在舌苔白膩或厚膩,脈滑,舌質淡胖有齒痕,便溏乏力,時感胸悶噁心,這個時候,我勸你要去看中醫,看是否屬於風痰上擾。中醫人只要是經過系統訓練的,對此沒有不會治的。可以這麼講,如果辯證準確,人會很快好轉。關鍵,就看我們能否對此存有一絲印象和概念。
最後,還得回到開篇那句話——百病生於痰。你看這眩暈,真的可能和痰分不開啊。古人所謂無痰不作眩,就是此意。所以,我們要少吃、多動,保證身體消化代謝如常,從而少在體記憶體下痰濁。如此,身體氣機才會長期保持通利、流暢,才會少得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