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哼著小曲兒從外面回來，心裡樂開了花。
他今天從豬肉市場收回來一大堆脖子處的淋巴肉，和那幾個攤販混熟了，沒要一毛錢，白送。想到下午用這些肉包幾十籠包子，明兒一大早賣出去，鈔票就嘩嘩流進來，他的腳步不由得輕快起來。
還沒走到自家包子鋪門口，耳邊就傳來孫子小寶大哭不止的聲音，他三步並作兩步衝進去，見老伴的巴掌正拍在孫子的屁股上。
老李“騰”地就冒火了，“老婆子，幹什麼？”他一把推開老伴兒，把5歲的孫子摟在懷裡親了又親。轉過臉，兇巴巴地盯著老伴，準備繼續訓她。
“老李，他偷吃了砧板上剩下的兩個包子！”老伴兒急呼呼地說，“我就出去倒了盆泔水，他就吃下去了。”
老李聽聞，大驚失色，怒吼道：“你明知道昨天的包子全是用便宜買來的張屠戶家那頭病死的豬肉做的，還敢放砧板上！”他氣得臉上的肉都顫動起來，老伴兒嚇得六神無主，不敢吱聲，憂心忡忡地看著小寶。
“快！讓他吐出來！”兩人抱起孫子，把孫子倒過來頭朝下，又是拍背，又是摳喉嚨，總算吐出來一些，老兩口又一個勁兒地灌孫子喝水，過了半個多小時，見寶貝孫子沒啥大礙，也就鬆了一口氣。
“姑，姑父，忙著呢？我看路邊的橘子挺甜，多買了些，給你們分點。”侄女寶紅笑岑岑地站在門口，手裡遞過來一袋橘子。
“嘟嘟（姑姑），”小寶歡快地叫著。“哎，小寶兒乖，姑姑抱抱！”寶紅抱起小寶在他臉蛋兒上親了一口。
和老李兩口子聊了一會兒，寶紅轉身也要回自家店忙活，她家燒烤店就在老李包子鋪對面。“嘟嘟（姑姑），”小寶跟了過去，寶紅抱起小寶說：“我帶他去我店裡玩會兒，一會給你們送來。”老李兩口子看著寶紅把孫子抱進了對面燒烤店，倆人開始和麵、剁肉、拌餡忙開了。
等倆人忙完，一看錶兩點多了。老伴兒趕緊去對面燒烤店接孫子。小寶躺在侄女燒烤店裡休息用的躺椅上睡著了。侄女告訴她，小寶吃過午飯了。
接回後，老李將小寶安頓在廚房邊的小床上睡覺，直到小午4點，小寶才醒，一睜眼就是一陣嘔吐，雜七雜八地吐了一地，老李心疼壞了。他仔細一瞅，吐出來的都是燒烤店裡的食物，就怒氣衝衝地來到了侄女店裡“興師問罪”。
“寶紅啊，你給小寶吃啥了，回去吐了一地！”老李鐵青著臉問。
“姑父，沒啊，我下了自己包的餛飩，小寶才吃了兩個，我咋能讓他亂吃嘛？”侄女一臉委屈。
“哼！撒什麼謊呀！小寶吐的全是你們燒烤店的死牛爛馬肉！難不成你想害我小寶？”老李更生氣了，“嚯”地站起來，不管不顧地拍著桌子嚷起來。
“姑父！你這什麼話！”寶紅聽他那樣大喊，也生氣地叫起來。
“老李，快！小寶上吐下瀉，咱送醫院吧！”老伴兒抱著號啕大哭的小寶找了過來。
“姑，我陪你們去！”寶紅一邊說一邊解下圍裙。
“不用！我們自己去！”老李斬釘截鐵地制止了她。
掛號、排隊、檢查……一系列操作下來，醫生說沒什麼大問題，是吃了不潔食物引起腸炎，要輸液。
給小寶看完病，輸完液回來，已是晚上7點多了。
對面寶紅家燒烤店座無虛席，生意正紅火。人們喝著啤酒吃著燒烤，愜意地聊天。
看著這一切，老李越想越慪氣，摸出那張醫院繳費單，上面那1200元花出去的費用刺得他渾身痛。如果不是中午吃了對面的燒烤，怎麼會有這事兒，怎麼會破財？
他黑著臉不聲不響來到燒烤店，寶紅見他來了，趕緊給他倒茶，賠著笑臉說：“姑父，店員晚上才告訴我，小寶趁我去切肉時，偷吃了幾串烤肉，店員不讓吃，他就哭著打滾呢……”
寶紅話未說完，“咚”老李一拍桌子“啥？敢叫他吃你那些爛肉！”吼了起來，“姑父，是前天收的那批野狐狸肉不是爛肉，別人吃都沒事兒，唉！”侄女小聲嘟嘟著。
“就那批野生動物園裡病死的狐狸吧，還說不是爛肉！你昧著良心冒充羊肉賣哩，當我不知道？”老李梗著脖子吵不停。
寶紅和店員都把他往屋裡拉，被他一揚手掙開。
“行，啥都不說了，這是小寶今天看病的錢，你給墊上，這事兒就過了。”老李摸出繳費單放在桌上。
“哼，你還訛上我家了？”寶紅雙手叉腰，橫眉怒目地說：“小寶說了，他還吃了包子！你那包子裡的淋巴肉，還不如我這兒的乾淨呢！肯定是你包子不衛生！”她振振有詞地反駁。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聲音越來越大，越吵越兇，圍觀者越來越多。
老李唾沫星子亂濺：“你這黑了心肝的燒烤店，拿病死的狐狸肉充羊肉，用老鼠肉充鴿子肉，你喪盡天良……”
寶紅跺著腳捶胸頓足地罵道：“誰有你家黑心？淨撿脖子肉、淋巴肉來做包子，吃一次壞一次肚子，無良無德……
兩家鬧得不可開交，深夜才散去。
第二天一大早，質監局、市場監管局、衛生局……一大幹人馬來徹查老李的包子鋪和寶紅的燒烤店，說接到多人舉報這兩家是黑心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