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朝末年,江湖上出了一條好漢,不知道真名叫什麼,只知道人稱他“章鐵拳”。
這人環眼虯髯,身材矮胖,一副粗豪的神色。平日裡穿一件粗布青衣,扶著老爹老孃,在街頭賣藝。
每每到了他賣藝時刻,他也不打拳吆喝,只叫人取些硬物硬體來放在他面前,然後吩咐大家遠遠圍著看好了,只見他手起拳落,那些鐵啊石啊的物件總是或凹或碎,看得一班人拖出舌頭來半天縮不回去。
這些物件,小至磚塊米缸,大至石凳香爐,也不見他運氣貯力,只要他一出拳,這些東西總是應聲碎裂。
人見他雙拳如鐵,誰若捱上了定會筋折骨斷,頭穿腦破,故而誰也不敢惹他。
有知情的人說出來,原來章鐵拳的爹孃只是一般的莊戶人家,他的爹章大種了地主家20畝田,每年按三七開分成,七成收成給了地主,三成留下自己養一家三口。
這年正逢荒年,老天爺不幫忙,一連三個月滴雨未降,章家租的這塊田遠在山上,竟然顆粒無收,地主蔡魚金是個算盤打得精的傢伙,說好豐年裡三七開成,荒年裡每畝也要收他1石穀子。章大哪來這1石的穀子還債?沒奈何,只好將自己惟一的兒子典給了地主當了奴才,說好兩年後依舊還人。
就這樣,這個年僅十五、骨瘦如柴的孩子就進了蔡魚金家。 地主派給 他的活兒是舂米。
蔡家專有一間舂米間, 那米臼碩大無比, 一次可舂 5鬥白米,那舂米的椎子頭裡是個石椎,光重就有20斤,加上那根實木的柄,少說也有25斤,別說章家少年還是一一個孩子,即便是個鐵凜凜的漢子一天也舂不了兩臼米,可這個惡毒的地主竟然逼他一天也要春兩臼。
可憐這孩子,身重才六七十斤,哪來這個力氣?拼死拼活,石椎才舉了個半高,就落了下來,折騰了半天,還舂不了二三十下。這地主生就豺狼心腸,見了不但不稍加憐惜,反而操起一根柴棒,劈頭劈腦刮將下去,直打得這孩子皮開肉綻,遍體鱗傷。
等他打疲了還說:“不打死了你這懶蟲,你如何肯幹活?你舉不動石椎,就與我用你自己的雙拳舂來!再不舂出米來,看我夜裡不打死了你!”
這孩子被地主打怕了,只好跪在地上,雙拳並用,一上一下地真用雙拳舂起米來。
開始時,雙拳下去,粗糲的穀皮擦在他面板上,直擦得鮮血淋滴。俗語說,十指連心,孩子痛得眼淚直流,又不敢哭出聲來,只好邊流淚邊舂。時間一長,連皮肉也磨了一個精光,三天五天下來,十根手指已光留下十根骨頭,煞是悽慘。
就這樣,兩年下來,他自己也忘了用雙拳舂了幾臼米,只是兩拳已經堅硬如鐵。
好不容易熬到兩年,他爹因為年成還是不好,沒錢將他贖回來,只好流著眼淚對他說:
“我的兒,也不是你爹狠心,實在這蔡老爺兇,他說你這兩年為奴,只能算是所欠的那20石穀子的利息,要贖你出來,還得付20石谷。今年你娘與我累死累活,也才收了40石谷。28石付了租錢,就12石谷,不吃不喝也贖不出你來。我的兒啊,你叫爹怎麼辦啊?”
說著父子兩個抱著哭成一團。
過後,章鐵拳說:“爹, 咱們哭也沒用,是不是去求求老爺,讓他好歹看我為他辛辛苦苦舂米的臉上,放我回去吧。”
於是他們兩人來到裡屋,齊齊跪在地上,只求老爺開恩。
那蔡魚金原是個只見錢財不存人性、窮兇極惡的角色,聽了他 父子兩人的話,呵呵冷笑說:“我道 你是乖乖兒來還那20石穀子了,原來是要我白白放了你這個小畜生,你也不吐口口水照照臉,憑你這張豬臉,也配來說這話?”
說著,一腳將老漢踢翻在地。
章鐵拳心中大怒,霍地站起來道:“蔡老爺,我這辛辛苦苦做的兩年不說,我爹求你你不答應也就罷了。幹嘛動手打我爹?”
蔡魚金道:“別說打這老狗,就是殺了你們父子,也直如殺兩條狗。你站起來討死?”
說著,隨手撈來一根門閂,劈頭蓋腦朝老漢頭上打去。
章鐵漢見他毒打老爹,怒發如狂,拔出左拳一格,“略”的一聲,那門閂斷成兩藏,右手手起一拳,正中這蔡老爺正胸,“噗”的一聲,早已腹開胸裂,胸前一洞血水汨冒出。蔡魚金連哼都哼不出一聲來,倒在地上,乖乖兒下地獄見閻王去了.
章鐵拳見阿下這場大鍋,把抱起老爹就走, 連夜逃走,帶了爹孃流落江湖,從此成了走江湖的藝人。
作者:嚴振新 林瑞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