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喲盼天明，寒冬臘月喲盼春風，若要盼得喲紅軍來，嶺上開遍喲映山紅……”每當《映山紅》歌聲響起，就不禁讓我們想起巴山女紅軍鄒映蘭的英雄事蹟。
打獵練就好槍法
參加紅軍刻石標
據市檔案館工作人員介紹，生於1915年農曆三月初三的鄒映蘭，原名鄒定朝，人稱“映蘭子”。父親鄒國林，原住萬源玉帶鄉，因組織佃農拒交苛捐雜稅，被抄家吊打後，連夜帶著家眷逃到石窩鄉，靠租種地主的田地維生。鄒定朝從小跟著父母下地幹活，父親對她特別寵愛，經常帶她上山打獵，教她打槍，漸漸練就了好槍法。
1932年，紅四方面軍撤離鄂豫皖根據地，賓士千里，翻越巴山，於12月18日抵達通江兩河口，然後分兵出擊。1933年2月17日，紅四方面軍第十師二十八團從通江經魏家場來到石窩場亮埡子。鄒定朝和鄒定蓮、張仙娥、李太富幾個姐妹正好在此挖野菜，幾姐妹站在大石的路邊，看紅軍一個個從眼前走過。鄒定朝指著隊伍說：“看，還有女紅軍！”女紅軍腳穿草鞋，纏著綁腿，腰扎皮帶，有的揹著馬刀，有的腰繫手槍，頭戴八角五星帽，臉帶微笑，向鄒定朝她們幾個姑娘招手。
10月16日，紅四方面軍佔領石窩場。聽說紅軍來到石窩場，鄒定朝千磨萬纏拉著父親要去看紅軍。翌日，鄒國林、鄒定朝等三人向石窩街上紅軍團部駐地豬市街徑直走去。一位年輕軍官得知他們要來參加紅軍，趕緊讓團部書記員將他們的名字一個個登記在花名冊上，兩位女紅軍為他們送上開水，並拉著他們到後院天井吃了飯。
鄒定朝回到家中不知有多高興，走東家串西家，大講紅軍是窮人的軍隊，是窮人的大救星。不久，石窩成立鄉、區蘇維埃，鄒國林先後當上了鄉和區的蘇維埃主席，紅軍遊擊大隊長。鄒定朝也成了一名宣傳員。她領著標語鏨刻隊在石窩、河口一帶岩石上鏨刻了許多石刻標語，成為鼓舞軍民士氣，打擊敵人的有力武器。她被大家譽為山中蘭花，大家叫她“映蘭子”。從此，無論在紅軍隊伍中還是老百姓中，鄒映蘭的名字代替了鄒定朝。
打靶比賽獲嘉獎
宣傳立功光榮入黨
紅軍趙營長在戰鬥中身負重傷，住在石窩區蘇維埃醫院，已經3天昏迷不醒。在醫院護理傷員的鄒映蘭心急如焚，她獨自冒險闖入敵軍團部醫院，找到當醫官的表兄馬景賢講明來意，希望他深明大義，為紅軍趙營長治傷。馬藉故家中母親病危，帶著藥箱和器械，化妝成一名鄉土醫生前往石窩場，不僅救活了趙營長，還搶救了一批紅軍傷員。
1934年3月，紅軍攻下了宣漢縣的爐成寨，消滅了劉湘一個旅。軍閥王陵基不服氣，調集人馬，準備向紅軍反撲。總指揮徐向前抓住戰前間隙時機，在萬源廟埡場的石灰井，舉行了全軍連以上幹部的射擊比賽。
21日這天，天空碧藍，石灰井一帶的山花格外芬芳，清脆的打靶槍聲打破了山野的寂靜。忽然從山埡口跑來一位姑娘，腳步如密集的鼓點，徑直向打靶場奔去。警衛戰士小王擋住她說：“前面在打靶，不能去！”這位姑娘說自己是赤衛隊員，就是要參加打靶！兩人爭執起來。
這時，徐向前走到姑娘的身邊，細細打量了一陣，對她笑了一下，親自把一位連長手中的槍交給姑娘，當著大家說道：“就讓她試試吧！”大家滿以為姑娘要打“燒餅”出洋相。只見靶場上“叭、叭、叭”連響了三槍，報靶員的小旗一揮，報告總共打了30環，全場掌聲久久不息，徐向前更是高興萬分，拉著姑娘的手，親切地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姑娘啪的一個立正，然後回答：“報告首長，我叫鄒映蘭，大家叫我映蘭子，女赤衛隊員。”徐向前十分滿意地稱讚說：“你的槍法很好，你是我們川陝蘇區的神槍姑娘！”頓時響起一陣掌聲，“向神槍姑娘學習”的口號聲震盪山谷。徐向前指著鄒映蘭手中的槍說：“這支槍就送給你了！”靶場上又是一陣熱烈的掌聲。
鄒映蘭拿著槍一溜煙跑到石窩鄉所在地，找到爹爹說：“爹，你看這是啥？”爹看到槍高興極了。他接過槍反覆地看，問：“這是哪來的？”映蘭笑著告訴爹爹，她在廟埡參加打靶比賽，徐向前誇她是神槍姑娘，獎勵的這支槍。爹爹聽了女兒的講述，誇她有出息。映蘭說：“這下我可以去當紅軍了。”“那你去吧，要給窮人爭氣。”
鄒映蘭準備上前線，組織上卻通知她到紅勝縣蘇維埃去當婦女委員。鄒映蘭來到紅勝縣蘇區所在地萬源羅文壩，立即投入為前線服務的工作。上級決定由鄒映蘭帶領一個宣傳隊到陣地上向敵軍士兵作宣傳。
鄒映蘭和宣傳隊員毫無懼色，輪番向河對岸喊話。“白兵弟兄們，你們是窮人，不要為發財人賣命，紅軍是為窮人謀幸福的軍隊，你們不要自家人打自家人……”對面敵兵聽到是年輕女子的聲音，沒有放槍，卻怪叫：“女娃子，站出來嘛，看長得是個啥樣子，我們不放槍。”為了瓦解敵人，鄒映蘭決定站出去，可姊妹們哪裡肯依，都說：“這是敵人的詭計，去不得！”她說：“怕什麼，宣傳要講求效果，如果敵人一槍打死了我，你們接過話筒，繼續宣傳就是了。”話音剛落，鄒映蘭便彎著腰向河邊走去。
敵人誰也沒有料到會有女紅軍向河邊走來。只見這位女子挺起胸膛，拉尖嗓子喊道：“白軍兄弟們，不要打槍，你們打死我不要緊，可你們聽不到紅軍的政策多可惜呀！”敵軍一來看女紅軍手無寸鐵，二來也想聽她講些什麼，於是沒有放槍。鄒映蘭放開嗓子繼續喊話，她的一副好口才，把白軍士兵說得暗暗點頭。
不幾天，白軍士兵就有一個排投向紅軍。問他們為什麼要投降？他們說：“紅軍政策好。”問他們怎麼知道的？他們說：“你們有了不起的女宣傳員，聽了她的宣傳，我們才瞭解紅軍，才曉得你們的政策。”
鄒映蘭工作積極，鬥爭勇敢，不管什麼任務都完成很好，深受大家擁護。不久，她光榮地加入了中國共產黨，並被選為紅勝縣的婦女部長。
勇當嚮導斬“土龍”
堅貞不屈獻青春
1934年4月，反“六路圍攻”的戰鬥愈打愈烈，紅軍收緊陣地來到萬源石窩場附近高鼻寨據守。高鼻寨下一條長梁，蜿蜒10裡，猶如一條長龍，故名“土龍場”。這裡兩邊是陡峭險峻的懸巖，地勢十分險要。敵人居高臨下，首尾呼應，是紅軍出擊的攔路虎。紅九軍副軍長兼第二十五師師長許世友視察陣地後，決定“腰斬土龍”，直搗敵人指揮部。但如何才能實現這一作戰方案呢？許世友反覆尋思著。
這天，正好鄒映蘭帶隊到高鼻寨慰勞紅軍。站在寨頂，許世友指著“土龍”問鄒映蘭：“那中間有小路嗎？”鄒映蘭答道：“有。”“你能找個好向導嗎？”鄒映蘭一個立正：“報告首長，這裡的地形我熟悉，我就是個好向導。”許世友一打量，一個弱女子，怎能讓她帶路呢？鄒映蘭看出了首長的疑慮：“首長，請放心，我看腰斬土龍要從李家墳、馬家營那幾條小路殺上去，若有幾隊精兵隨我一道，一夜之間，我可馬到成功。”她看許師長半信半疑，馬上又說：“首長，我是本地人，從小在這一帶放牛割草，打獵撿柴，每條路上的草都認得到我……”許師長聽了，當即決定：“那就由你帶路，太陽下山就動身。”
入夜，鄒映蘭收拾停當，腰插手槍，右手拿一杆打有倒掛鐵鉤的紅纓槍，左肩上還掛一圈粗的麻繩，引領幾隊精兵下到溝底，然後分別沿著李家墳、馬家營幾條小路，悄悄地爬上峭巖。紅軍到齊後，只見鄒映蘭把麻繩、紅纓槍一摔，忽然高高地打出一杆紅旗來，直向敵人陣地衝去，後面精兵緊緊跟上。霎時間，三聲槍響，高鼻寨上的許世友下令一齊出擊。在戰鬥中鄒映蘭百發百中，打死十多個敵人，繳獲了三支手槍。頓時，這條“土龍”被斬成數段，首尾不能相顧，敵人只得各自爭相逃命。戰鬥結束後，許世友稱讚鄒映蘭是“紅軍的好向導。”
1934年10月，赤衛隊和民團在河口場對面的硝洞子展開了激烈戰鬥，最後將硝洞子攻破。為防止潛逃的敵區長張明朗等反撲救人，赤衛隊決定將俘虜的30餘名地主惡霸和民團骨幹首要分子分兩路送往紅軍駐地。鄒映蘭負責將10餘名民團骨幹分子經石窩場、草壩場押向魏家場。途經草壩王城子時，遇上敵民團團長張子宜帶領的10多名民團武裝。鄒映蘭毫不驚慌，鎮定自若指揮赤衛隊員英勇還擊。鄒映蘭舉槍還擊，五發子彈擊斃五個敵人，張子宜等驚惶逃竄。
1935年3月，紅四方面軍開始撤離川陝蘇區。鄒映蘭帶著宣傳隊和石窩區委的同志一道，做好撤退前的善後工作後，也準備隨紅軍離開根據地。不料敵人的還鄉團很快瘋狂撲來，鄒映蘭和父親不幸雙雙被捕。
敵人把鄒映蘭提去審問，問她紅軍游擊隊的花名冊在哪裡？她回答：“不知道。”要她交出共產黨員的花名冊，她還是回答：“不知道。”問她蘇維埃收藏的金銀在哪裡，她還是說“不知道。”敵人吊打，從手上扎竹籤施以酷刑，但從她口中得到仍是三個字“不知道。”敵人拿她沒辦法，就以死來威嚇她。敵人將兩名赤衛隊員押來，當著映蘭的面槍殺了。民團頭子張子元狠毒地問：“鄒映蘭，你到底投不投降？你若是不投降，這兩個就是你的下場！”鄒映蘭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再也不理他。
第二天黎明時分，鄒映蘭被敵人押到古寨坪的懸巖上，民團頭子繼續威逼利誘，但鄒映蘭不屈不撓，對著敵人大義凜然地痛罵。呯！呯！呯！隨著幾聲槍響，年僅20歲的鄒映蘭倒下了。古寨坪的大巖上，鄒映蘭的鮮血灑落在巖邊的映山紅上……
□達州日報社社群記者 譙繼
（本文參考了《巴蜀英烈》《閃耀的星群》等文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