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深秋的一個夜晚,家住美國紐約州的一對50多歲夫婦,在睡覺時遭人用斧頭砍殺。
丈夫身中十六斧後,爬出臥室,最終倒在了通往大門的過道里,流血過多而亡。
妻子身中三斧,左眼被砍瞎,嘴巴被砍開。在暈死過去之前,她向警察說明了兇手就是自己的小兒子。
可是在醫院搶救,僥倖撿回一條命後,這位妻子卻極力否認是自己的小兒子所為。警察對她的小兒子進行了全面的調查,也發現缺乏強有力的相關證據,案情一時間變得撲朔迷離。
那麼真兇是她的小兒子嗎?如果是,小兒子這麼做到底是為什麼呢?如果不是,那麼兇手又是誰呢?大家好,我是若木小記,今天我們一起來聊一聊美國2004年的一樁奇案——斧頭謀殺案:
案件發生在美國北部的小鎮德爾瑪。
該鎮屬於紐約州阿爾巴尼縣,人口只有一萬人左右。鎮子中間是居民區和街道,周圍是農田和牧場,小鎮里民風淳樸,人們相處和睦,已經十幾年來沒有發生過命案了。
在德爾瑪小鎮上,住著幸福的一家四口。父親名叫彼得,是紐約州最高法院的法院助理,母親名叫瓊安,是當地一家著名醫院的兒童語言病理學家。
彼得和瓊安生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名叫喬納森,案發時23歲,在美國海軍的核潛艇上服役。小兒子名叫克里斯,案發時21歲,是美國羅切斯特大學的大學生。
雖然父母親平時工作忙碌,兒子們也都有自己的事業和學習,但一到週末或假期,一家四口總會聚在一起用餐、出遊。在外人看來,這個中產家庭是那麼的完美和令人羨慕!
然而一切的美好,都在2004年的一場噩夢中被徹底擊碎。
2004年11月15日早上,在紐約州最高法院的辦公區,所有的工作人員都已經來上班了。這一天,有一件重要的案子需要開庭審判,作為法院助理的彼得,身上承擔著重要的任務。
然而,令人感到奇怪的是,一向準時上班的彼得,這一天卻沒有來法院。同事們以為他是被什麼事情給耽擱了,不一會兒就會趕到,可是等了半個多小時後,彼得還是沒有到來。
同事們開始給彼得打電話,打了多次卻無人接聽。有人意識到情況可能不對,便讓另一名名叫邁克爾的法官助理開車趕到彼得的住處一探究竟。
邁克爾一下車,便看到房間的門上插著一把鑰匙,在門口周圍,散落著幾滴疑似血液的紅點。頓時,他心裡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於是他擰開房門,快步走了進去。
果然剛開啟門,他就發現彼得倒在血泊裡,大驚之下,邁克爾急忙撥打了報警電話,向警局裡說明了這裡的情況。
警方趕到現場後,發現時年52歲的彼得倒在家裡門口的附近。他手裡拿著當天早上的報紙,身上有多處很深的傷口,身後是大灘的鮮血,並且一直延伸到了二樓。
沿著血跡、順著樓梯來到了二樓的主臥室,警方發現這裡的狀況更是慘不忍睹。整個主臥的床上都是鮮血,地板上、牆壁上、床的欄杆上、天花板上,幾乎到處都是濺射的血汙。
在床頭櫃上,一把長約30公分的木柄斧頭放在那裡,斧身上沾滿了未乾涸的血液,時年54歲的瓊安則倒在床上奄奄一息。
從整個現場的情形來看,警方初步判定,這裡就是這起兇案的第一案發現場。
眼看著隨時都會死去的瓊安,隨行法醫立馬給她進行了搶救性的檢查和急救。他們發現,瓊安被斧頭劈中三次,頭骨已經被開放性劈開,左眼被砍瞎,整個下巴已經完全碎裂。在緊急輸送氧氣時,法醫花了好大的力氣,才找到她的嘴巴。
至於彼得,經法醫鑑定,他身中十六斧之多,已經因為失血過多而死亡。
那為什麼他會倒在家門口的過道里呢?在場探員給出了這樣的解釋:
彼得身中十六斧之後,當場昏迷了過去。在之後的某個時間點,他醒了過來。因為受到過重擊,彼得的大腦新皮質被破壞,這導致他的認知、推理、邏輯、語言等部分出現了功能性障礙。
不過,他的大腦古皮層卻沒有被破壞掉。所以在醒來之後,彼得就像是一個沒有意識的機器人一樣,只是按照大腦裡的潛意識,機械地重複著每天的日常行為。
他穿好衣服,去了洗手間,然後慢步走到樓下的廚房,嘗試著準備早餐。之後,他開了前門,從地上撿起了清晨送來的報紙。
這時候,一陣風吹來,將他身後的門給吹鎖上了。由於潛意識裡記得自己在花壇裡藏過備用鑰匙,於是他去記憶裡的那地方找出了備用鑰匙,重新打開了門。
剛進門沒走幾步,因為失血過多,彼得最終倒在了家門口的過道里,不幸身亡!
鑑於瓊安還沒有脫離生命危險,在場的探員鮑里斯試探性地問了她幾個問題。
“你是不是知道兇手是誰?”
此時的瓊安無法說話,但還是微微地點了點頭。
鮑里斯又問:“是你的家人乾的嗎?”
瓊安依舊點頭。
鮑里斯繼續問:“是你的兒子喬納森嗎?”
瓊安搖了搖頭。
“是你的兒子克里斯嗎?”
瓊安頓了好一會兒,唯一的那隻右眼擠出了幾滴淚花,艱難地點了點頭。
鮑里斯還想再問點什麼,此時的瓊安已經因為傷口嚴重、體力不支,暈死了過去。
有了瓊安的描述,警察迅速處理好了現場,然後對克里斯進行了追查。
警方先是不露聲色地詢問克里斯,從昨天下午開始都幹了什麼。克里斯表示,昨天下午自己打了一會兒網球,晚上吃完晚餐後就一直待在宿舍的沙發上睡覺,今天早上起來後,去外面跑步了大概20分鐘。剛回到學校宿舍後,就接到了警方打來的電話。
警方直接將克里斯父母遭遇襲擊、一死一傷的訊息告訴給他,電話那頭裡的他嚎啕大哭,聲音十分悽慘,讓人感覺十分誇張。
不過,此時的警方已經將克里斯列為了頭號嫌疑人,這不僅僅是因為受害者瓊安的點頭作證,更是因為案發現場發現的種種證據。
首先,案發的房子有電子防盜系統,但在案發的時候,它卻被人為地砸壞了。
根據防盜系統裡的資料顯示,在凌晨2點14分的時候,有人透過輸入密碼,解除了防盜系統。
凌晨4點59分,瓊安家裡的電話線被人從外面切斷。
另外,車庫裡的防盜網被人用刀割開,這表明兇手想從車庫裡的窗戶翻進屋內,最終因為玻璃被鎖死而沒有成功。
瓊安家裡的很多抽屜都被開啟過,抽屜裡面的東西被翻得雜亂無章,但是值錢的物品卻沒有被拿走。
兇手用斧子殘忍地砍殺瓊安夫婦,應該是出於仇殺心理。而從以上的這些證據來看,兇手不僅認識他們,而且對他們家裡的情況瞭如指掌。
案發時,大兒子喬納森遠在南加州的海軍服役,有著明確的不在場證明。而最有嫌疑的,就是小兒子克里斯了。
當警察將克里斯傳喚到警局問話時,他表現得非常從容,並且十分配合警方的調查。他先是主動提供了自己的DNA,隨後又讓警方對自己的身體進行了全面仔細的檢查。
透過檢驗,克里斯的身上並沒有發現任何血跡,雙手也沒有任何傷痕。警方的幾次試探性詢問,也沒有發現太多的結果。
克里斯是在羅切斯特大學讀書,那兒離案發現場有三個多小時的車程,他自己有一輛黃色的吉普車。那麼,會不會是克里斯在半夜裡開車返回了父母的家裡,行兇之後,在折返回大學裡呢?
據法醫推測,彼得和瓊安的遇害時間是在凌晨兩點到三點之間。從理論上來看,克里斯完全有充足的作案時間。
為了驗證這一猜想,警方將目光放在了羅切斯特大學到德爾瑪小鎮的高速公路收費站上,這是往返兩地的必經之路。
透過查詢收費站裡的電子掃描記錄,他們並沒有發現克里斯的車輛有經過此處。對克里斯的黃色吉普車進行查驗後,也沒有發現有用的證據,這讓警方感到十分奇怪。
三週之後,身受重傷的瓊安經過幾輪搶救,終於從昏迷中醒了過來。令警方感到驚訝的是,當她得知小兒子克里斯已經成為警方的嫌疑人時,瓊安立刻公開發文表示:
“我不記得案發時候的情景了,但我相信,襲擊我的人絕對不是克里斯!”
從瓊安的鄰居和親朋那兒,警方得知,克里斯和父母之間一直關係和睦,從來沒有過什麼爭吵,他們也不相信克里斯會幹出這種事情。
所以瓊安和她的朋友們都希望警方可以把精力放在尋找真正的兇手上,而不是一味地冤枉克里斯。
受害人極力證明,克里斯身上也沒有找到任何有力的物理證據,難道他真的不是作案兇手嗎?此時的警察也犯難了!
為了重新找到案件的突破口,警方對死者彼得的人際關係進行了調查,不久後,便有了兩條新的線索。
彼得生前是在紐約州最高法院工作,在之前的一次審判中,一個不服從判決的男子輸了官司後,當庭揚言要殺死法官和法官的助理彼得。
不過,該男子在案發的時候,有著明確的不在場證明,這條線索也就對案件偵破沒有什麼幫助了。
另一條線索是彼得的叔叔弗蘭奇。弗蘭奇是當地黑幫的一員,專門負責替幫裡追討高利貸。有傳言說由於弗蘭奇年事已高,希望退出黑幫,洗白自己的餘生。
警方猜測,當地的黑幫可能是為了警告弗蘭奇,不允許他退出,所以用斧頭砍殺了他的親戚。
不過這種猜想很快就被否認。因為弗蘭奇對黑幫忠心耿耿,在案發之前,他因為拒絕和警方合作端掉黑幫而被抓進了監獄裡。
在這兩種線索都無果而終後,警方覺得還是克里斯的嫌疑最大,於是又將視線重新拉回到克里斯的身上。
經過一番細緻調查之後,警方終於有了重大的突破!
警方發現,彼得和瓊安二人有著價值110萬美元的人身保險。在案發之前的兩三個月裡,克里斯曾多次向BBT銀行尋問過關於投資的問題。
當時他對銀行表示,自己在幾個月之後會繼承親戚給他的幾百萬美元,怎樣投資才能將利益最大化呢?這些都有銀行裡的錄音為證。
透過調查克里斯和他父親彼得的電腦,警方有了更多的發現。
在案發兩年前,彼得的家裡曾經有三次被盜,丟失的東西全部都是膝上型電腦。查看了克里斯的網上賬戶後,警方發現,是克里斯監守自盜。他透過網上賬戶將家裡的膝上型電腦偷賣了出去,換取錢財後供自己享樂。
克里斯之前還在學校附近的一家獸醫醫院裡打零工,可是他手腳不老實,多次從醫院裡偷來手機、防護服等物品,並將它們藏在自己房間的保險櫃中,等風聲過後再拿出去售賣。
平時的克里斯經常跟人吹噓,說自己的父母有好幾套投資地產,不久的將來,自己也會繼承280萬美元的遺產。這一切,其實都是他編出來的,目的是為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
2004年9月20日,也就是案發的兩個月前,克里斯以交學費為由,發郵件詢問父親彼得的身份證、社會保險號碼、駕照等私人資訊。
在11月5日,彼得給克里斯發了一封郵件,說自己已經知道了克里斯在暗地裡偽造自己的簽名,揹著他從銀行裡提取了三萬多美元。他希望克里斯好自為之,不然自己會報警的。
拿到了父親卡里的三萬多美元后,克里斯花費了18000美元購買了黃色的吉普車,剩下的一萬多美元都被他揮霍一空。
雖然對兒子很失望,不過在這封郵件裡,彼得言辭懇切,希望兒子能改過自新,人生能步入正軌。
可是就算是慈父對他如此的寬容,克里斯內心的邪惡依舊沒有改變。隨著一條條線索逐漸清晰,克里斯的作案動機也越來越明顯——從父母身上拿到110萬美元的人身保險。
作案動機有了,但怎樣才能找到足夠的物理證據來起訴克里斯呢?警方決定對克里斯案發當天的行蹤進行更加細緻具體的調查。
在多次觀看了高速收費站的監控錄影後,警察終於發現了一輛疑似克里斯所擁有的黃色吉普車透過。不過因為畫面影象太過模糊,無法看清車牌號碼,怎樣才能確定監控裡的這輛車一定就是克里斯的那一輛呢?
透過仔細檢查克里斯吉普車的細節特徵,警方注意到了一個細節,那就是他的車最明顯的一點,是車窗的邊緣上有泥土印記。這是年輕人為了炫酷拉風,故意製造的這種做舊效果。將之與監控裡拍攝到的吉普車進行對比,發現這一特徵十分吻合。
再透過車輛後的備胎標誌以及車窗內側的貼紙,警方確定監控裡的吉普車一定就是克里斯的那一輛。
既然車子是屬於克里斯的,那麼克里斯又是怎樣避開高速公路上的電子掃描器的呢?
原來,雖然當時美國的大部分車輛都有電子掃描接收器,但是如果有人偷偷摘下車裡的接收器,那麼高速上的電子眼是無法掃描到他的車子的。
在透過高速公路收費站時,克里斯選擇了人工收費視窗。當時這個視窗有兩名工作人員,他們表示,在當晚十一點左右和凌晨五點左右,都看到了一輛黃色的吉普車駛過。
因為當晚並沒有很多車從人工收費視窗經過,克里斯的黃色吉普車又十分特別、顯眼,所以兩名工作人員印象深刻。不過對於車裡人的相貌,他們並沒有記清楚。
隨後,警方又調取了現金結賬的收據單,透過DNA技術分析,警方從上面提取到了微量的DNA。經過精確比對,表明該DNA不屬於克里斯的可能性只有0.04%不到。
在羅切斯特大學的監控裡,警方發現在晚上10點30分左右,一輛黃色的吉普車以非常快的速度駛離了校園,似乎是在有意躲避監控的拍攝。
案發當晚,克里斯表示自己是睡在宿舍客廳的沙發上,但是詢問了克里斯的幾個室友後得知,當天晚上,他們四人一起在沙發上看恐怖片看到凌晨三點多,克里斯並不在場。
透過這些證據,警方還原了整個案發經過:
在晚上10點30分的時候,克里斯開車離開校園,他偷偷取掉車子上的接收器,以此來躲避高速上的電子眼。在凌晨兩點左右,克里斯到達父母家裡。
之後,他穿上從獸醫醫院打工時偷來的防護服和手套,用備用鑰匙打開了家門。2點14分的時候,克里斯輸入密碼解除防盜系統,接著他便拿著斧頭走到了父母的臥室,朝著正在熟睡的父母痛下殺手。
行兇之後,克里斯打開了家裡的大部分抽屜,試圖偽造出入室偷竊的假象。然後他將帶血的衣物全部換下來,走到車庫外,隔開了窗戶的防盜網,在4點59分的時候剪斷電話線,重新回到車裡。
上午8點30分的時候,大學附近的監控拍攝到了克里斯的黃色吉普車,這證明他回到了學校裡。
在宿舍裡,趁著室友上課的間隙,克里斯利用在打工的獸醫醫院學習到的血液清洗知識,將衣物和身上的血跡全部清洗乾淨,不留下一絲證據。
2005年9月,紐約州檢方以二級謀殺罪和企圖謀殺罪指控了22歲的克里斯。不過他的母親瓊安還是選擇堅定地站在兒子身邊,自己籌集了25萬美元的保釋金,將他保釋了出去。
2006年7月,克里斯終於站在了被告席上。經過三天的審訊,在絕對物證面前,克里斯終於承認了自己的犯罪事實。
他表示,自己對父母痛下殺手,為的就是父母的那110萬美元的人身保險。因為在他看來,只要父母意外死亡,這筆鉅款保險公司就會賠償給自己。那麼自己就可以用這筆錢去和朋友揮霍,去無盡地喝酒狂歡。
歸根結底,克里斯就是為了貪圖享樂和愛慕虛榮才一步步走入了犯罪的深淵!
聽到兒子親口承認了自己的罪行,瓊安一直在觀眾席上默默地流淚。或許是她的頭部遭受重創,真的忘記了當晚是克里斯襲擊了自己和丈夫;亦或許她是愛子心切,有意包庇克里斯,即使是兒子砍殺了父親、砍傷了自己。
真實情況究竟是哪一種?也許只有瓊安自己知道!
2006年7月23日,經過陪審團的一致決議,法官拜瑞判處克里斯終身監禁、50年內不得假釋。之後克里斯進行了兩次上訴,均被法院駁回。
這個弒父傷母的惡魔終於得到了他應有的懲罰,他的餘生將會在牢房裡度過!
縱觀整個案件,現場的殘忍血腥程度令人髮指,不過最讓人感到既氣且悲的是,兇手為了110萬美元的保險,竟然將屠刀砍向了自己的親生父母。在克里斯的身上,我們看到了他的虛偽、殘忍、狡詐和享樂,完全沒有一絲善良和人性的光輝可言。
如果瓊安真的知道兒子是兇手而刻意包庇,那麼在克里斯的心裡,母親又處於什麼位置、有著怎樣的分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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