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家土樓,又稱圍屋,在它的庇護下,南遷的一代代中原先民在南國異鄉生根發芽,開枝散葉,並最終將他鄉變成了故鄉。得益於客家聚集地的山河阻隔,使得這一脈華夏文化,更好的躲避開了戰火和運動的衝擊,相比中原老家一脈的華夏文化,無論是文化表象和核心,儲存的相對更豐富一些。但,這並不意味著所謂的衣冠南渡、中原乃至北方無華夏的謬論是對的。
先秦時期,相對於中原及周邊地區的華夏民族,華夏先民稱呼四方的民族為西戎北狄南蠻東夷進行區分。在長期的政治、經濟、文化交流融合之下,華夏民族和周邊民族相互融合共生,最終形成了我們中華民族的完整集體。事實上,從先秦時期,各方民族的融合就已經開始了。而從東漢末年中原戰亂,乃至西晉亡國,五胡亂華,才開始了大規模的北人南渡,逃離中原。
中原大地,戰火紛飛,華夏先民在異族屠刀下艱難求生,但踏上南遷的道路也同樣九死一生。雖然南遷人數眾多,且以宗族、村社為紐帶,動輒都是千百人的團體行動,但一路之上,飢餓、疾病、山賊、潰兵、刁徒等等,讓太多的人倒在了路途之中。而到了定居之地,困難也依然不少:平原宜居之地早已被當地蠻族、山越以及更早移民的人佔據,連山區之中也是早被佔去了好的建築用地和耕作之地。要向大山要地和開荒,需要依靠宗族的力量;要進行耕作和收穫,需要藉助宗族的力量;要防止原住民攻擊和爭奪資源,需要藉助宗族的力量......在這樣特殊的自然條件和社會條件下,他們不但保留而且更加強化了華夏民族以宗族為核心的文化內涵。同時,結合中原老家的塢壁建築,形成了獨具客家文化特色的土樓(圍屋),並在其庇護下,開始了與當地原住民的交流與融合程序。
有走的,也有留下的,即便是在五胡亂華的殘酷背景下,包括中原在內的北方大地照樣有大量計程車族選擇了留下,紮根老家。那麼,他們是如何在亂世中自保和生存的呢。北方士族帶領宗族同鄉,在保留華夏文化的道路上,主要分為兩大道路:一個是依靠堅固的塢壁、寨堡,團結宗族、鄉鄰,招募流民,組建宗族武裝抗敵自保。另一部分選擇了與少數民族政權合作,融入政權,進而影響新政權的文化、整治、宗教等。
所謂塢壁,又稱塢堡,是起源於漢代的一種住宅形制,可以說比客家土樓還要早,其平地建塢,圍牆環繞,前後開門,塢內建望樓,四隅建角樓,略如城制。人們藉助塢壁可以加強防禦,歷史著名的塢壁有許褚壁、白超壘(塢)、合水塢、檀山塢、白馬塢、百(柏)谷塢、永寧寨等。但即便如此,仍有一些守不住的壁塢面臨著塢破人亡的命運。而選擇與少數民族政權合作計程車族,也不乏有盛極而衰、慘被滅族的案例。例如從漢朝綿延至南北朝時的豪門望族—清河崔氏,其家主崔浩多謀善斷,英武挺拔,歷道武、明元、太武三代帝王,滅柔然,平北涼,為北魏統一北方做出巨大貢獻。然崔浩因捲入“國史”案,終被太武帝誅殺,清河崔氏被夷九族,范陽盧氏,太原郭氏,河東柳氏一併滅族。這樣的巨族大家尚且不能倖免,何況其他眾多小士族的命運呢。但無論如何,北方少數民族政權還是在一代代的潛移默化中被逐漸漢化,實現了民族融合。
筆者以為,北方老家文化和南方客家文化,均是華夏文化一脈,源出同門,而又在獨特的歷史條件下,在不同的區域,均很好的完成了儲存、發展、豐富華夏文化的歷史使命,同時,又在生產、生活的過程中,分別實現了融合南北方民族的成果。而巧合的是,客家土樓和老家壁塢都成為了華夏文化的庇護之所。不同的是,南方因山河阻隔戰火和減少政治運動的衝擊,反倒讓客家土樓古建築和先民文化更多的得以儲存下來。而北方平原地區戰火連綿,又被政治運動破除四舊衝擊,或燒或拆,損毀者更眾,甚為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