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公主!”
是桃么的聲音?初月猛地睜開眼,桃么端著書和茶壺,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她趕忙伸手摸了一把胸口,沒有傷,自己還是囫圇一個人;又摸了一把額頭,涔涔的滿頭冷汗。還好還好,剛才只是做夢。
等等,做夢?
初月倏地站了起來,操起桌上的剪刀,咔嚓剪斷了綁住的頭髮,低聲道:“有刺客要來,咱們得先逃命!”
桃么不解:“刺客?公主說什麼夢話呢?”“就是夢話啊!我剛才做夢了,你知道我只要在禁忌時辰裡睡著做夢了,夢就會成真的啊!”
“可是……”桃么猶豫著不願意走,“您夢裡面我們逃跑沒有?如果我們現在逃了,算不算改變了夢境?國師說,逆天改夢的話,您會被生辰石反噬的……”初月拽著桃么:“現在哪還管它反噬不反噬,這次夢裡面死的人是我自己啊!”
桃么一聽終於肯動了:“我們先往哪逃?”
“照夢裡的時辰,這當口怕是刺客已經埋伏在金雀宮附近,就要來了。估計周圍他們也收拾乾淨了,怕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初月急急地盤算著,“這樣,咱們分頭逃,你往東邊去鳳鸞宮,我呢,就往西邊望溪亭跑。你不用怕,夢裡面刺客都是衝我來的,萬一被發現了,他們也肯定是來追我。東邊巡邏的侍衛多,你要是見著人了,就馬上讓他們來救我。”
“那……那公主您可千萬小心啊。”
初月握了握桃么的手:“放心吧。我先出去,你要是沒聽到什麼動靜,就跟在我後頭出去。”說完轉身輕手輕腳地出門去了。
桃么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裡,抽了抽鼻子。這都造的什麼孽啊,公主可真是命苦。公主原本也不是公主。公主不是皇上的女兒,是過世的大國師的血脈。大國師在世的時候,頗有神通,極得皇上依仗。後來大國師過世了,只留下一個小女兒。皇上念著大國師為國鞠躬盡瘁,便給收作義女,封了公主,接進宮來養著。
不過畢竟不是自己的不過畢竟不是自己的親生骨肉,皇上對公主也是不鹹不淡的,賜了丫鬟嬤嬤,便讓公主自己在這冷僻的金雀宮裡長著。宮中女眷,尤其是那個蘇貴妃,從公主進宮起,就多有刁難。幸而之前靜妃娘娘良善,看公主孤苦,把她當親生女兒一樣地庇護,簡直比對自己的親兒子順王爺還要好。後來靜妃娘娘也走了,公主和順王爺相依為命,好歹也是有驚無險地長大成人了。妃娘娘也走了,公主和順王爺相依為命,好歹也是有驚無險地長大成人了。
公主自小就有個怪毛病,夜間不睡覺。現在的國師,也就是之前大國師的徒弟說,是因為公主小時候誤闖了摘星閣,體內就有了個叫生辰石的東西。有這東西在,只要公主夜裡睡覺了,就會夢到公主自小就有個怪毛病,夜間不睡覺。現在的國師,也就是之前大國師的徒弟說,是因為公主小時候誤闖了摘星閣,體內就有了個叫生辰石的東西。有這東西在,只要公主夜裡睡覺了,就會夢到將要發生的災禍。公主這人心善,從來見不得他人受苦,總要做點什麼,讓這災禍消弭。可逆天改命,自然是不可為的。一旦公主改變夢境,就會受到生辰石的反噬,變成……變成某些奇怪的東西,於是索性夜間就乾脆不睡了,全靠白天日頭出來之後再國師說這生辰石是稀世珍寶,可照桃么看,它就是個勞什子。公主雖然長得好看,鼻子比普通人靈點,別的也沒什麼特殊的,反而還有這麼一個大毛病,只得過著晝夜顛倒的生活。還因為夜間不睡覺,時常在外面遊蕩,都被人傳成被髒東西附體了。圓月高懸,月色下逐漸顯出一座亭子的輪廓。初月氣喘吁吁地跑著,不小心腳下一絆,鞋掉了一隻,也顧不上撿起。她一面跑一面在心裡唸叨:蒼天開眼啊。就差幾步路了,我還要帶著桃么出宮過逍遙快活的日子,還要看星辰討媳婦給我生小侄子小侄女玩,還要邂逅我的關山先生,千萬別讓我這如花的生命就斷送在這裡!過逍遙快活的日子,還要看星辰討媳婦給我生小侄子小侄女玩,還要邂逅我的關山先生,千萬別讓我這如花的生命就斷送在這裡!
可是越怕什麼越來什麼。樹叢中閃出幾個黑影,同夢中一樣,一個個手裡拿著劍,瞬間將她團團圍住。眼看有一個人就要撲上來掐她喉嚨,初月心一橫,從懷中掏出在手中摸了多時的剪刀,橫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別過來!你們究竟是什麼人?!”
後頭有個像是領頭的刺客走上前來,他面上蒙著黑巾,只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閃著狡詐的寒光:“初月公主,束手就擒吧。”
初月覺得腿軟,強自鎮定地厲聲呵斥:“我說了讓開!否則的話……”手上加了一點勁,鋒利的剪刀頓時在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
過溪亭暗處,此時卻隱著一道人影。也是一個穿著夜行衣的男子,長身玉立。男子看著初月,心中冷笑:還真敢下手,這個公主膽子倒不小。不過深宮女子到底沒經歷過兇險,沒注意到另一個刺客已經悄無聲息地繞到了她身後,準備下手鉗制她了。
她這個時候出現在過溪亭,必是與那件事情有所牽連。此時她的命還容不得有閃失,必須要出手初月慌得手心全是汗,滑得簡直要握不住剪刀。突然,只聽嗡的一聲劍鳴,一把長刀破空而來。不知從何處飛出來一道人影,電光火石之間,已經將兩個刺客放倒,護在她身前。
這人是?初月不認得這個背影,對方蒙著面,她也辨不出他的面容。只見來人與一眾刺客纏鬥在一起,手中長刀飛舞,出招又快又狠,四周刀劍之聲不絕於耳,一時卻無人能近他的身。
初月手中的剪刀咣噹掉落在地上。這背影牢牢護著她,刀劍都被隔絕在外,死亡的陰影彷彿已經消散。難道……這就是我命中註定的英雄,從天而降,要救我於危難中?
眼角餘光忽而掃到一點寒光,刺客趁亂射出一枚暗鏢,眼看就要打中英雄空門。初月來不及細想,閃出一步,擋在英雄旁邊。鏢直中她肩頭,她還來不及喊痛,眼前的一切就變得模糊起來。
這鏢怕是有毒……英雄……好像有一隻有力的手臂攬在了她的腰上。初月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抬頭看了一眼。英雄還在她身邊,露出的一雙眼睛亮得像天邊遙遠的星,這雙眼睛裡閃爍著的,是一絲焦急嗎?她沒有想出答案,徹底陷入了昏迷之中。
黑衣男子一手護著昏迷的初月,行動受阻,頓時覺得手上吃緊,將要招架不住。一時不慎,面巾被領頭的刺客挑起。刺客看到黑衣男子的面容,眼中浮起驚駭之色:“薛暮?!”
遠處響起人聲,伴著星星點點燃起的火把。打鬥的動靜引來了宮內巡視的侍衛,看來今日行動只能到此為止了。領頭刺客不甘地打出撤退的手勢,眾刺客立時收手,頃刻便掩入了黑暗之中,無影無蹤。
初月半幅衣裳已經被血染盡。黑衣男子撕開她的衣裳,露出肩頭,見毒鏢深深沒入,傷口發青,還有黑血滾滾流出。好狠的毒!現在不救,恐怕她馬上就會性命不保。他咬了咬牙,低頭從初月傷口吮出幾口毒血吐出。侍衛只剩幾步之遙,人數眾多。火光中,眾人皆圍護著一個明黃的身影。皇帝也在?
眾人蜂擁而至,遠遠只見那刺客黑衣蒙面,懷中擁著個宮裝麗人,猶自埋頭在女子脖頸之間。侍衛統領羅戟衝在前頭,已眾人蜂擁而至,遠遠只見那刺客黑衣蒙面,懷中擁著個宮裝麗人,猶自埋頭在女子脖頸之間。侍衛統領羅戟衝在前頭,已經認出那女子是夜間時常在宮中四處遊蕩的初月公主,不由怒喝:“大膽淫賊,還不快放開公主!”弓箭手射出一輪羽箭,黑衣男子抱著初月,躲閃不及,被徑直射中肩膀。他撿起地上的剪刀,往皇帝擲去。眾人連忙擁上去護駕,再轉眼一看,黑衣男子已經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