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杏壇》原創連載
第二十一章 苦肉計
在學校上學的這幾個年,每每想到將來時,總在心裡對自己說:畢業後最多在學校工作二三年,將來終究是要離開講臺的。
是否是肺腑之語、金石之言,當時也沒細想,反正這些話同學們也是經常說的。
當然很多同學也許是鸚鵡學舌人云亦云,也許是虛虛幻幻有口無心,但我卻是真情實感、至死不變的。
因為,當老師不是我的理想。
那時候的老師剛剛脫離“臭老九”的邊緣,以前可是“臭老九”這個階層的核心組成部分。
說到“臭老九”,對於年青人來說可能比較陌生,這是上世紀六七十年代老人家的一句玩笑、一個戲謔,他老人家親自發明的這個名詞一下成為一個時代詞語,更準確的說是知識分子的專用詞語。
“臭老九”這個詞中的第一個字比較容易理解,這是一個會意字,“自”加“犬”組成,其中“自”為“鼻子”之意,包含著“基準點”及“吸氣”兩層含義,至於犬就好理解了,就是 “狗”。
“自”與“犬”合在一塊就是表示狗能透過吸氣找到地點。
所以,“臭”的本義就是存在於一定位置的特殊氣味,引申的含義一般是指人類糞便的氣味或是其它較難聞的氣味。
“老九”這個詞有著悠久的歷史,這要首先要追溯到十三世紀的元朝時期。
那時,元政府根據臣民的職業特點劃分為十個等級:第一等級當然是政府高官;
第二等級是吏,就是不能再擢升的沒有品級的那些小官員或吏卒,說白了就是那些小公務員和那些小僱員;
第三等級是佛教僧侶,也就是寺廟裡的那些和尚;
第四等級是道觀的道士;
第五等級是醫療工作者;
第六等級是政府的高階工程技術人員;
第七等級是那些低階手工技術人員,也就是那些小手工業者;
第八等級的代稱是“雞”,現在叫 “小姐”,古時稱xx;
第九等級是讀書人,更好聽的名字是知識分子,其中孔夫子的同事是其中一個較大的群體;
第十等級是乞丐,也就是那些要飯的。
這樣一來,你肯定對“臭老九”瞭如指掌了:首先是指在夾在小姐和要飯的中間的那部分人,其次就是“臭”,在這裡是指不光彩的、令人討厭的意思。
這樣合起來就是“臭老九”這個詞語的含義。
扯遠了,更嚴重的是那時候教師隊伍嚴重缺編、工資待遇低、工作累、沒有個人前途。
說到沒有前途是沒有方方面面的前途,別的不說,單說找媳婦吧,師範畢業的小夥子找個也吃公家飯的媳婦相當於上青天……
當時流行的話是“家有二斗糧,不做孩兒王”。
也許是受了這些的影響,所以,雖然在學校也使勁學著以後怎樣做老師的相關知識,但內心對於畢業以後參加工作去做老師是沒有一點準備,也沒有一點這種想法,更沒有一點這種感覺。
正是在這種既努力學習著專業知識,理想卻又走了岔路的糾結中迎來了師範生涯的真正實習。
最後一學期的三月底,我們這一級的二百多學生分成十個小組,對應到惠民地區十個縣各一所學校進行為期兩個月的實習。
我們這一組到博興縣的城關小學,二十來個人全部是我們班的,家基本都是高青的和博興的,很榮幸,帶隊老師是班主任鄭老師。
出發前進行了為期一週的培訓,光注意事項鄭老師就雜七雜八、事無鉅細、舉事實講道理地講了整整兩天。
另外還搭上了一個晚上的時間,山人伸出手指頭劃了了一下,無非就那麼三大點:
一是要做好實習的各種準備,包括知識準備、心理準備以及物質準備,知識準備與物質準備不用說,解釋一下心理準備:
就是首先要注意角色轉換,在學生面前是老師,應該有老師的樣子,而在老師面前就是是學生,要尊重老師、要謙虛謹慎、要多學多問、要用心做事情;
其次是要學會溝通,也就是學會與人打交道的能力,要善於與別人交流,要善於透過溝通來達成自己的正確要求。
二是要做到 “三會”、“三充分”、“一基本”.
“三會”就是做到會聽課、會備課、會上課。
“三充分”就是利用一切時間一切機會充分鍛鍊自己、充分提高自己、充分完善自己 。
“一基本”就是基本能夠勝任班主任工作。
三是紀律方面,首先是嚴格執行學校的作息時間表及其它所有規章制度;
其次是嚴格執行實習條例,早晚簽到、早晚反思個人情況、按時參加例會、多請示多彙報等;
再次就是積極參與實習學校的各項活動,包括教師活動、學校組織的學生活動、教研組活動、年級組活動及整個學校的大型活動等;
最後是要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不該說的不要說,不該做的千萬不要做。
當然,這是哥把鄭老師那些勤老婆裹腳布一樣的語言給精煉了,準確地說是給千精萬煉了.
注意,千萬不要讀錯了,哥說的是勤老婆的裹腳布,而不是懶老婆的,這兩者有本質的區別:前者只是更長些,但是乾淨著呢,說不定還有些香味;後者長短不說,性巨毒——接近者必須佩戴防毒面具。
以後,若是碰到自己實習或是親朋好友實習,直接拿這三條來做實習大綱就可以了。
不過版權在哥這兒,如果用了請自覺到哥這兒來交費,也不用交太多,用一條一打紅票子就可以。
千萬別罵哥狠,哥也不是那樣的人,哥說的是咱們偉大的小兄弟幣改前的紅票子——一張咱的紅票子頂他們的好幾十斤紅票子。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是試講,這對咱來說容得的就像探囊取物、甕中捉鱉,再說白一點就是簡單的相當於在乞丐身上拿蝨子——一抓一大把……
這得感謝高老師給他學生的鍛鍊機會。
而組裡的那些親同學啊,剛開始時一個個上了講臺就如同上了斷頭臺,嚇的臉白的像白無常、汗流得像七月天的大暴雨、哆嗦得像十級風中跳舞的小風鈴、那嘴閉得嚴實得像重刑犯的牢門……
唯一講得去的是沒尿褲子,就是那幾個好點得也好不到那裡去,不是磕磕巴巴、上氣不接下氣的字不連句、詞不達意、講了上句找不著了下句,就是手忙腳亂、驚慌失措的揀了芝麻丟了西瓜、揀了西瓜丟了又丟了芝麻。
氣得鄭老師大拍桌子:說你們是豬腦子吧,那就太糟踐豬了,不說你們是豬腦子吧,又太對不起這個講臺了!不知道是你們腦子被狗吃了,還是狗吃了你們腦子了!
你看人家張俊馳,他也是和你們一樣第一次上講臺,可人家——不是大將風度,而是大帥風度,再看看你們那熊……
你們那樣,他比你們多個腦袋啊還是多個頭啊、比你們能嗆(吃)啊還是能蠆(吃)啊,他也是兩個鼻孔子進氣、一個嘴巴子吃唼(吃東西)、兩個腳丫子走道,也是一蹦躂超不過兩丈遠,是不是你們全注水了……
親孃啊,有這麼表揚人的嗎?連咱一塊罵了!
不過,也算開眼界了,以前還沒聽過鄭老師這麼一套一套地罵人,真不亞於農村那些不論理的、胡攪蠻纏的老孃們啊!
直接是狂風暴雨的狗血噴頭,把親們嚇得大氣不敢出小氣不敢喘,眼皮不敢撩眼珠不敢轉,雙手疊在一起放在桌子底下,頭更是縮得像冬眠的狗熊……
張俊馳(嚇得哥一個大激靈)——你來給他們講講。
鄭老師說完氣哼哼的拂袖而去,只剩下像呆瓜一樣的可愛的親們!
我站起來挨個輕輕地拍了拍他們的她們的肩頭。
以前和女同學只有過語言接觸,還從沒有過這種身體接觸,這不應該叫身體接觸,準確的應該是肢體接觸,兩者有天大的區別,鬧不好前者就成了性侵,這可是吃不了要兜著走的。
然後走上講臺,我調整了調整嗓音,用比較低沉的、比較悲傷的聲音對他們說:
同學們——,唉……其實,當初我比你們更慘,你們不知道,上次我是跟著老姑父見習的,聽了兩天課後他非逼著我講課,我是死活也不上,急得他跳起來踹了我好幾腳,然後就把我拖到教室扔到了講臺上,可等他鬆開手我一看到底下黑壓壓的人群,就一下癱倒了講臺上,氣得他當場抽出教室門上的穿桯抽了我好幾下.
親們對於穿桯可能不太熟,那我就再好為人師一次,放心不收費。
原來家裡的大門或是公家的比較重要的門,在兩扇門的中間位置各安裝上兩個圓形的鋼筋做的鐵鼻子,再用能穿過鐵鼻子的粗鐵棍做成一頭打扁穿不過鐵鼻子,而另一頭打得稍扁鑽上孔且能穿過鐵鼻子,鎖門時把這根鐵棍從四個鐵鼻子的一頭穿過去後再在另一頭的孔上鎖上鎖,這根鐵棍就是穿桯。
解釋起來真費勁,如果你還沒懂的話,你就過來帶你去現場參觀,我老家現在仍然用這玩意兒),這時,我故意抽得(讀dei,一聲)了幾下鼻子。
真弟(的)?我看到幾個同學已經露出了有些喜悅的目光。
絕對真實。我輕輕地帶著點哭腔回答,並且撩開襯衣:
你們看,這就是老姑父用皮帶抽的。其實,他們什麼也看不見的,我襯衣裡面還穿著跨肩背心。
哎喲!真夠厲害的!
想不到,真想不到,堂堂的張俊馳當初竟然這麼慫啊!
真不是爺們兒!
……
真是群沒心沒肺的貨啊,哥是誠心誠意、掏心撕肺的虛構一個無能來勾引貨們的自信、捏造一個悲慘來激發貨們的自尊、編織一片虛無的謊言來拯救貨們已經將死的心,可貨們復活過來竟然取笑起哥來.
真是鄭老師說得對啊,豬腦子,絕對的豬腦子,可就是真用豬的腦子思考哥,咱也絕不會是那個熊樣啊,這是禿子頭上的蝨子、老鴰身上的雪花、白豬腚上的黑痣——明擺著的事。
不過也好,畢竟目的達到了。
再上講臺時,親們雖然還是像初次下蛋的小母雞、首次下手的小毛賊、第一次接吻的小情侶一樣,狗咬刺蝟無從下手般的驚惶失措,但和以前相比已經是一個是黑雲一片是朝霞了。
從老鄭的老臉也可以看出來,黑咕隆咚的大長臉不但漂白了,而且還帶著點笑意地縮短了。
不知是老鄭的大罵起作用了,還是哥咱苦肉計的指導起作用了,估計這個——人們都能看出來,不過,我還是說全是鄭老師的功勞啊!
這屬於典型的唯心主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