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是“九一八”,我就一直想寫一篇關於“九一八”老瀋陽的故事,為了避免蹭熱點的嫌疑,加之電腦也“罷工”了,就只能現在發出來了。
如今的瀋陽以前被稱為奉天,一九三一年那會兒就早已經改名為瀋陽了,可是城裡的老人兒,還是按照以前的稱呼將瀋陽喚作奉天。習慣這玩意兒,一時半會兒很難改過來,你就包括今天的人們也是一樣,用習慣了,喊順嘴兒了,你想一下子改過來那也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兒。
瀋陽的九月是個好時候,一早一晚兒,天兒已經漸涼,中午趕上晌午頭兒的大日頭,也一樣給人曬得冒油。
南小河子的關常平關大爺,每天早上按慣例都得帶上夥計大頭,牽著家中那條喚作“烏雲踏雪”的細狗在街面兒上溜兩圈。
這就是習慣,多少輩兒養下的習慣,想當年關家的祖上是隨龍伴駕跟著順治爺進北京的主兒,雖說這些年“黃狼子下豆鼠子,一代趕不上一代”,嘉慶年間又被攆回了奉天守陵,但關家在奉天這一塊兒還是說一不二的,鐵桿兒莊稼拿著,歷任奉天將軍都得禮讓三分,這就是面兒,咱東北人常說的面兒!
話說從前關常平出生沒幾年,一個姓袁的河南的胖子,硬是把皇帝佬給攆下來了,連同那旗人的特權鐵桿莊稼都連根兒都給刨了,據說北京那塊兒不少旗人都淪落到拉洋車的地步了。
關家不指望鐵桿兒莊稼過日子,在瀋陽的北市場置下了一條街的鋪面,就這買賣兒,不嫖、不賭、不抽大煙關家人吃上個三四輩兒不成問題。鐵桿兒莊稼沒不沒了,對人家關家一點影響也沒有,人家是該著吃就吃,該著喝就喝,關家壓根兒沒指望鐵桿兒莊稼那倆個錢兒過日子。
到了關常平父親關侗當家的時候,這家業可比祖上闊的多了,只是奈何自己的寶貝兒子關常平不走正道,家業這麼大,不喜讀詩書,不願經商做買賣兒,一天到晚的呼朋喚友,三五成群滿大街的尋釁滋事。
這關常平除了遛狗打獵,就是滿大街找人打架鬥毆,自己家有錢、有勢,打傷了給你治,打殘了、養著你,打死了更省事兒不過賠倆錢到頭兒了。
您瞧瞧就這麼個紈絝子弟的主兒,在北市場這兩條街上是妥妥的惡霸,這關常平沒有其他的愛好就愛爭強鬥狠,眼前兒的活生生的例子擺著呢,老帥曾經不也是鬍子出身嗎?你看人家中華民國陸海軍大元帥,啥意思?不光東北聽人家的,整個全中國都得聽人家的。
老帥照啥這麼牛,那就是不服兒咱就幹唄!既然老帥能行我就不信我就不行,咱整不了東北咱在奉天這塊兒立個“棍兒”總該是可以吧?
關常平就是這麼個心理,憑拳腳在奉天城砸出自己的一片天地來,這想法兒是不錯,他也是這麼幹的,舊社會有句俗話叫“窮不與富鬥,富不與官鬥”,可怎奈關家有錢,窮混混兒自不必說,打服兒為止,憑藉資本的力量擺平奉天城的混混兒不算個啥大不了的事兒。
可要是對付有後臺成名早的老混子來說就不那麼容易了,第一人家有後臺,第二這幫人早就過了打打殺殺的年紀了,你瞅瞅整個兒奉天成的老混子現在都是馬褂加上巴拿馬的草帽,手拄一個文明棍兒,成了大財東,怎麼可能和關常平一般見識呢!
那既然打不行,咱就砸錢,讓你在江湖圈子裡認同我這一號,關常平為了結交江湖前輩是沒少砸錢,街頭江湖混的不就是名號嗎,不花錢哪有人給你揚名兒。
就這麼一頓騷操作,關常平在奉天城的號算是揚開了,人家混街頭江湖都是生活所迫,逼得沒招兒了才混的,而這位關大少爺是想實現心中的“王圖大業”才混的社會。你看看人家關少爺起點就不一樣!
關少爺在奉天的街頭江湖上聲名鵲起,只要是跑江湖的不管你是關裡賣藝的,還是老林子裡的“趕山客”,到了奉天城,你有個危難遭災,求到關家門上有錢幫錢,沒錢幫人!保準兒打待你你樂呵的,和《水滸傳》裡的柴大官人有得一比。
關常平的敞亮也是出名兒的,就憑這個也結交下不少天南海北的好友,日後關常平為此也是受益匪淺,這是後話,在此我們就不做過多贅述。
關常平這麼胡作非為,家中的財產也被他敗的不輕,人家混街面兒為了錢財,他純粹為了名兒,為了攏人!
都說“打人沒好手,罵人沒好口”皇覺寺大門口關常平撅殘了“大福”寶局子的李寶林,在奉天城內可算是個大事兒了,要說過去那個時候打死個人賠倆錢也就沒事兒了,奈何打死的是“大福”寶局子的李寶林事兒可就不那麼簡單了。
這李長林是奉天城警察廳廳長王維翰三姨太太的親弟弟,這要論起來不就是廳長的小舅子嗎,這麼多年這個李寶林藉著姐夫的名號開寶局子、放高利貸、買賣人口,缺德的事兒是沒少做,可誰也沒法兒搬得動李寶林。
關常平聽說這李寶林是個人物,就有想法兒結交李寶林這個大人物,可李寶林壓根兒就沒瞧得起關常平“一個財主秧子和我裝什麼大尾巴狼,李爺可不是什麼人都交朋友的主兒!”
關常平的幾次邀約李寶林不給面子不說,還把拜帖當著給關常平送信夥計的面兒給撕巴了。
這對要理兒要面兒的關常平來說可是莫大的侮辱,你這也太卷我的面子了,既然你敬酒不吃那就請你吃罰酒!
當即關常平帶著人就砸了“大福”寶局子的招牌,倆人兒樑子就算是結下了,關常平撂下狠話“不忿皇覺寺大門口咱就見個高低,關爺等著你!”
這李寶林也不是個善茬兒,雖說開寶局子這個行當,官面兒上得有人罩著,但你自身也得有兩把刷子才行,這屬於偏門兒吃的江湖飯兒!沒能耐,哪怕你是老帥兒的小舅子也白扯!
李寶林帶著一眾打手腰插兇器,大搖大擺奔赴皇覺寺,這面兒不能栽,要是栽了今後在奉天城街面兒上那就沒法兒混了。今兒無論如何都得讓關家的小子知道刀子是鐵打的道理!
李寶林來到皇覺寺大門口,只見關常平青衣短打,早就在這兒等著呢!關常平這些年在街面兒上沒服過誰,爭強鬥狠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沒少扎別人,也沒少被人扎,從來眉頭都不帶皺一下的,這就是混江湖的剛兒、硬氣!一刀子下去哭爹喊娘,江湖這碗飯你也就別吃了!
“呦!寶林啊!請你還不給面子,必須得用這招兒你才能出來啊?你這不是屬驢的嗎,牽著不走,打著倒退!這意思今兒咱哥倆得過兩招唄?”關常平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說道。
“少他媽的在這兒跟我扯犢子!你是不是瞎了你的狗眼,不知道我是誰?李寶林!我姐夫是奉天警察廳長王維翰。”李寶林挺胸疊肚也是十分的豪橫。
“垃圾霸道吧!你這算什麼小舅子!誰不知道你姐姐以前是翠花樓的姑娘,後來是王維翰給贖的身,做了王廳長的三姨太,你非要這麼說,我這幫子哥們兒不少人可都是你姐夫呢,你們說是不是?”關常平扭頭對身後的眾兄弟們說道。
“是!”關常平身後的這幫子壞小子,可是沒有一個省油燈,吃喝嫖賭抽五毒俱全,翠花樓更是這幫子臭無賴喝花酒常去的地方,李寶林的姐姐以前是那裡的頭牌,沒有誰不認識,只不過這人走時運,馬走膘,兔子走時運槍都打不著,現如今成了廳長的三姨太,野雞變了鳳凰,可不是這幫街頭痞子說見就能見到的。
“舅子,聽姐夫的話,趕緊回去吧!讓你姐把被窩捂熱乎了,我今晚上過去。哈哈哈……”這幫子街頭痞子開始起鬨架秧子。
大傢伙一起鬨給李寶林鬧個大紅臉,可不是嗎,自己的姐姐當初乾的也不是什麼光彩的職業,你說我這嘴也是賤,提王維翰幹什麼!李寶林心中自己對自己暗暗不斷叫罵。
“少扯犢子,關常平你今兒給我的寶局子砸了,你想咋地?”李寶林問道。
“不想咋的,不願意做我的朋友,就是我的敵人,我的敵人我就要撅了你!”關常平回答得乾脆利落“倆選擇,單挑還是群毆?”
這李寶林在奉天城也是有一號的,剛剛被一群地痞混子一頓起鬨正鬧得沒有面子呢,急於將面子找補回來“少廢話,單挑兒!”
說著李寶林扇去綢布夾襖,光著膀子從腰間抽出一把單刃匕首,擺出殊死搏鬥的架勢,不明就裡的人一看李寶林這一手可能真被他唬住了,像不像三分樣!跟今天社會人頗有相似之處,架兒必須端得足足的。
可這面關常平也是街頭毆鬥的高手了,啥樣的人沒見過,自小摔跤的底子,不敢說是萬人敵,也沒有幾個人受得了關常平的“德合勒”
關常平馬步站穩,左手一把抓住李寶林的手腕子,往裡一帶,腳下一用力,李寶林一個狗搶屎就給送出十多米遠,摔個大馬趴!嘿!真是應了網上說的那句話了“一頓操作猛如虎,定睛一看像只地老鼠”
李寶林這個臉可是丟大了,嗚嗚喳喳起身又撲了過來,可那成想關常平正等著呢,上抬髁膝蓋,一下子撞飛了李寶林右手的匕首,左手抓領子,右手抓大帶,一個黑蟒回身,就把李寶林擎到半空之中。這一下子摔下去,不死也得殘!
關常平在江湖上混了這麼多年可是個狠人兒,從來不給對手留機會,直接一個落身,把李寶林後腰頂在自己的膝蓋之上,這一下就是給你撅了,你想想能有好嗎!
疼的李寶林如同殺豬一般怪叫連連,周圍那幫狗腿子見狀誰也不敢上前兒,不為別的,人家關常平也不是一個人兒來的,身後跟了不少人,更何況是李寶林提議“單挑”的,今天哪怕是被打死也不能伸手相助。
李寶林算是徹底的被廢了,腰直接給撅折了!流氓街頭鬥毆這都實屬平常,可諸位別忘了,李寶林還有一位做三姨太的姐姐呢!
這三姨太一哭二叫三上吊,央求王維翰說啥都要給自己弟弟做主,王維翰也是推脫不開,只好命人拿了關常平,關進了黑帽大獄。
這可把關常平的老爹關侗急的夠嗆,北市場三家買賣鋪子給了李寶林這事兒才算告一段落,經過這事兒,關常平在奉天城裡可算是出名了,就連到北市場聽曲兒、看戲的少帥,都知道奉天有這麼一號人物。
這關常平名聲在外,不少沒見過關常平的人將關常平傳說的是越來越邪乎,什麼欺男霸女,打家劫舍,放火殺人簡直就是不折不扣的大魔頭。
其實您要見到這位少爺,可能會和您想象當中的大失所望,關常平三十多歲的年紀,常年長衫馬褂,都已經是民國了還是留著一條大辮子。這也是關大少爺的一大標誌。
話說民國二十年九月十九,一早上這位關大少爺,和往常一樣牽著“烏雲踏雪”和大頭去遛狗,“少當家的,昨兒個聽見沒有,北大營那塊槍炮連天響了半宿”大頭問道。
“操!我又不聾,。咋沒聽著呢!別他孃的是和鬼子幹了起來!”關常平說道。
這一主一僕牽著狗閒嘮著嗑,在大街上走了半天,也沒有見到一個人,以前常去吃早飯的果子鋪,也都掛板兒歇業。
“哎!你說這可怪不怪?一家吃早飯的鋪子都沒開,人這都是死哪去了?難道昨晚上真的和鬼子交上手了?”這主僕二人嘀咕道。
得了!這一早兒也別溜達了,趕緊回去打聽打聽吧,這到底啥咋回事兒?
關常平和大頭趕緊牽著狗回家,剛到院門外只見老爺子關侗正揹著雙手站在院門之外“常平,你趕緊和大頭去北市場看看咱家的買賣鋪子,聽說昨兒個日本兵佔了北大營,當兵的連夜跑到關裡找少帥去了!你說說這哪還有太平日子可過!”
老爺子關侗連連搖頭,不住地嘆氣,轉身回到了裡院。關常平是個玩世不恭的混混兒不假,這小子還是挺有血性勁兒的“什麼狗孃養的日子,一個蕞爾小國,也敢到咱這疙瘩抖威風來!操他媽的,世道亂了!”
關常平和大頭也沒吃得上早飯,趕緊讓自家的老車把式套好馬車,奔向了北市場,這北市場在當年可是個好地方,吃喝玩樂一應俱全,各種買賣家櫛次鱗比,無論您是南來的,還是北往的,在這兒吃喝存住用,都沒問題,用今天的話講這就是“CDB”
買賣鋪子可不全是關家的,可富貴坊一整條大街房產可都是人家關家的,你就說放在今天誰趁這一條街的房產是不是也是個了不起的主兒?
人家關家祖上,可不像京城裡那些旗人做吃山空,關家祖上就善於琢磨,結果您也看到了這買賣越做越大,土地越佔越多!這些年關常平沒少糟踐錢財,可是對人家關家來說九牛一毛,只要不抽大煙,不去寶局子,夠關常平揮霍幾輩子的了。
這個各買賣餔子都是掛板兒關張,還真沒有一家營業的,現如今大家夥兒都知道是鬼子兵和東北軍幹起來了,這幫子平時耀武揚威的玩意兒,還沒整過東洋鬼子,你說氣人不氣人?
奉天城裡的鬼子不少,老百姓可是沒少見識這幫犢子的生性,不說別的,就這北市場附近就有幾家鬼子的飯莊子,掛個藍布門簾,據說裡面都吃生的肉片子,你說說這可咋下口,真是一群沒開化的野人,叫他們小鬼子一點兒也不委屈他們。
關常平沒地方可去就想著順著大街到處瞧瞧好回去給老爹回個話,走了半天加上一早上也沒墊補點食兒,這眼看晌午了,肚子也開始鬧開了,叫個不停!
“少當家的,前面兒就是咱們家的綢緞莊子,咱不行進去墊補點啥吃的吧,我這肚子也不爭氣,你看看!”大頭指著肚子,一個響屁的聲音隔著藍布衫子傳了出來。
“廢話,我不知道是綢緞莊子啊!你就是懶驢上磨屎尿多!我咋就沒事兒呢?”關常平雖說肚子也是餓得難受,但還是嘴硬不願意承認自己餓了!
這一主一僕走到自己家的綢緞莊子門前叩打門板,要裡面的夥計趕緊開門,就在這時只見北市場的周小個子,帶著戰鬥帽,腳蹬大馬靴,一身西裝穿在身上不倫不類的。
“呦!關少爺這麼有閒空兒逛街啊?”周小個子老遠就和關常平打上了招呼。
“老周!你怎麼這身打扮?”關常平問道。
周小個子一路小跑走到跟前“嗨!沒聽說嗎?昨兒日本人在北大營那塊幹起來了?我現在給日本人當差,我這不趕著去馬路灣給日本人辦事兒去嗎!”
周小個子就是市場這塊的長大的,周家和關家兩家相交甚好,早年間周小個子在日本留過學,日本話講的挺溜到的,一直給日本買賣家做翻譯,現在幾日不見成了日本軍方的人了。
“常平!這幾天消消停停的老實幾天吧,現如今這奉天城可是日本人說了算了,可別找麻煩,這幫人都是屬猴子的,臉急!可不管你是不是奉天街頭的棍兒!逮住往死裡整,這不今兒天剛亮,就把幾個半大小子抓進了馬路灣兒的憲兵隊了,你想,進那塊兒能有好?最近可別瞎嘚瑟了!”周小個子說的言辭懇切,看樣子可不是在忽悠人。
“嗨!老周!你可別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小鬼子有啥了不起的?我還真就說了,雖說咱不是當兵的,但咱老關家祖上也是隨過王伴過駕啊!我不敢說能保整個奉天城平安,但北市場富貴坊這塊兒,他就必須平安,不管哪國人敢到這兒扯犢子我絕對讓他有來無回。”關常平豪橫依舊,不願落下半點下風。
剛巧小夥計打開了門板見是少東家,趕忙開啟正門讓關常平入內“老周進來嘮一會兒?”管常平讓道。
“可別了,您好自為之!我這要是去晚了,少不了又是兩個大耳瓜子!改日!改日吧!”周小個子一拱手辭別關常平直接去了馬路灣兒。
這一天的見聞可算是開了眼了,這街上沒有買賣兒開張,到處都是死氣沉沉一片,自己和大頭逛了小半天兒,什麼新鮮景兒也沒看到,只看見街區不少日本兵在四處戒嚴,遇到可疑的人直接扣下來帶走。
“這他媽的還有天理嗎?這是中國!媽的……”這一路上關常平的嘴就沒閒著,問候了鬼子兵全家男女老少。
奉天城可是東北這疙瘩數一數二的大城市,幾天的戒嚴過去了,買賣照常開張營業,昔日的繁榮的北市場熱鬧依舊,畢竟鬼子和蒙古人不一樣,他佔東北是為了搜刮財富,可不是想把這兒變成鬼城,不然稅收上哪去搜颳去!
苦大力也得上工掙錢,不然吃啥喝啥!雖說以前張家爺們兒對奉天成的老百姓來說也好不到哪去,但咱老百姓在張家父子眼裡畢竟還是人,可現如今這幫不是人揍的東洋小短腿來了,咱中國人就不是人了,自己祖一輩父一輩生活的地方現如今讓外人說了算了,可是真夠氣人的。
可有啥法兒呢,自己找個沒人的地方罵罵大街解解氣就算完了,你要真敢在大街上罵日本人,那就離死不遠了!
日子還得過,關家的租子一分不少還得交,關家少爺還得平街面,只不過奉天城內的“棍兒”成了日本人,這幫子小短腿兒,不講規矩耀武揚威滿大街的橫逛,誰都不忿。
關常平雖說愛結交江湖人物,可對日本鬼子這種蠻橫是打心眼兒裡瞧不上“這算是什麼東西?這是中國、這是奉天,在這一畝三分地兒上,你是客,中國人才是主子呢!這都是什麼玩意兒!”
關常平不愛搭理日本鬼子,可這鬼子沒臉沒皮,也不知道從哪掃聽到了奉天城內有關大少爺這麼一號,打發人三番五次來請關常平出任“奉天商業聯合會的副會長”
“這是啥事兒,這不是叫我當漢奸嗎?罵我關常平呢!我們關家世代雖不敢說皇親貴胄,但這種讓人刨祖墳的事兒是段段不能幹的!”
幾次三番關常平都給回絕了,誰來也不好使,關家大少爺不買你這個面子,愛找誰去找誰去,再到後來關常平乾脆閉門不見。
可有些事兒你躲是躲不開的,這不嘛,日本的三井洋行看好了富貴坊這塊地皮,說什麼要建個日本銀行,說白了就是咱們奉天城的銀號,這沒啥可稀奇的,現如今奉天城內銀行也不少,也不差你這一個,你這不是明擺著想佔我們管家的地皮嗎?
這事兒關家父子倆意見出奇的一致“不同意!給多少錢也不賣!祖輩兒留下來的。”
不同意這可不就是熱勒馬蜂窩了嗎,整個兒奉天城,乃至整個兒東北現如今都是日本人說了算,你不同意好使嗎?
鬼子兵荷槍實彈的把老爺子關侗帶到了馬路灣,硬逼著關家把地皮轉讓給了日本人。
地皮賣了,老爺子也放出來了,罪是沒少遭,出來沒幾天老爺子連病帶氣沒過多些日子就撒手人寰了,與世長辭了!
現如今關常平成了當家人了,關常平是街面兒上混的,這口窩囊氣自己豈能咽得下去,所有買賣鋪子關張,對外出售,換了不少銀洋,轉身出城當了鬍子。
這關常平的綹子,只有一個目的殺日本人,搶日本貨!對待日本人無論男女老少一律格殺勿論!不為別的只為出氣。
民國三十九年春,關常平帶人砸日本窯的時候身負重傷,在東陵被日本鬼子的憲兵隊擒獲,當年六月在奉天城大街上游行示眾,隨即推到南門外的小崗子上槍斃正法。
遊行那天奉天的老百姓才算是一睹廬山真面目,當年成立傳說的惡霸關常平,看著也不嚇人啊!大辮兒鬆散著,滿臉血汙看不出這就是當年在皇覺寺門前撅了李寶林惡霸少爺,可不過這爺們兒也夠是有剛兒,脖子梗梗著面無懼色,慷慨赴死,不禁讓人心升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