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天要過來。現在是上午11:40。我屁眼又痛了。我跪在浴缸裡,拖起一條顫巍巍、軟趴趴的腿,然後是另一條,最後慢慢站直。水衝下胸口,流過我長著救生圈的肚子,匯聚在兩個皺巴巴的蛋蛋上。我右手往下掏去,像擠海綿一樣擠著蛋蛋,直到拳頭裡剩下一層死皮。我的屁眼火燒火燎。腦子暫時還清醒著。我另一隻手夾著溼透的煙,往洗澡水裡彈了兩下,抓過一管利多卡因1,把那救命的東西抹了一點在菊花上。
你這個下流的老男人,奧利維亞過去常這麼說我,她一邊漫不經心地說著,一邊咧嘴笑,露出尖尖的虎牙,在我面前她才會這麼笑。她知道這能讓我慾火焚身。我們有一半時間都在這裡度過,坐在長而深的澡盆裡,偷窺樓下的大街。她喜歡觀察陌生人。我喜歡觀察她。為了滿足彼此的變態興趣,我幾乎毀了這間公寓。架和玻璃磚取而代之。我搞了一堆專家鑑定書和區裡的批文,終於如願敲掉牆壁,裝入鋼沉沒在回億裡讓我有些許恍惚。我爬出浴缸,摘下墨鏡。
外面沒有想象中亮,至少今天沒有。有些日子,外面會亮得我幾乎看不見街道,分棋不出街的輪廓和景深--車流、大樓、人群切都似乎被漂得不能再白了。但今天不是這樣。我又點起一支菸,避開鏡子,無視外面傳來的一聲色狼口哨,半邁著大步跑向電腦螢幕前,這已經是早起第十二次了。我快速瀏覽了一遍她主頁上的簡介:伊莉絲·科茲洛夫,大提琴神童,以超越年齡的精湛技巧、處理過門時創造性的指法、優雅的斷句等而著名。上面也提到了我:亨利·拉夫,“廣受好評的新寫實派畫家”--還有她母親,功勞是在俄羅斯將她“撫養長大”。五歲時被埃琳娜·德諾娃相中,進人聖彼得堡音樂學院就讀;十二歲加入安納託利·尼基丁著名的大提琴樂團;世上最年輕的瓜達尼尼琴1擁有者。接著是這麼一條--這條孤零零的宣告前幾天剛跳出來:“很高興地宣佈,她與傑森·夏普思訂婚了。”
我離開電腦走進大衣櫥裡。邁著小步子、拖著腳走比較不痛。穿上衣服快去幹活。奧利維亞還喜歡這麼說。可想到要拿起畫筆。我就不由得渾身打顫。
今天要做的事如下:首先,打扮妥當。出席音樂會得穿得時髦點,無尾禮服之類的。地點在卡內基音樂廳。別指望吃過晚午飯再回家換衣服,來不及的。我手指滑過衣架上一件件包裹著塑膠紙的禮服肩膀:大禮服、改良燕尾服、黑領帶、白領帶......最終我挑出一件經典款,把自己裹了進去。我站在鏡子前。長相粗獷,廢話---厚嘴唇、大鼻子--但總的來說不至於平凡無奇。剛要出門,我突然感到一股衝動--最後一次--再看一眼越的樣子。電腦劇新出了照片:黑色長髮,不耐煩的、深邃的雙眼在最嚴格或最寬泛的意義上,她都是屬於我的。她很美。她看起來一點兒也不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