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空青
人生該是追求美的旅程。
靜下來，讀讀詩吧。
【故事】
好久沒講過李煜的詩詞了。
李煜被稱為“詞中帝王”，詞是他創作的絕對重點。但其實，作為後世有名的文人皇帝，他也有一些格調清麗、情感深摯的小詩為後人傳誦。
這篇文章要給大家分享的，就是原配皇后昭惠去世之後，李煜悲欣交集，題在亡妻靈堂中一塊毛巾上面的短詩，詩題即為《書靈筵手巾》。手巾這個詞，作為北方人聽起來很熟悉，我們老家現在叫毛巾還是叫手巾，只不過形制材料等各個方面應該與古代不同。
這首詩很短，只有20字，卻是李煜用心血寫成的作品。悲痛過度的南唐後主將所有的哀傷都濃縮到了這一塊手巾上面。
【詩篇】
書靈筵手巾李煜 〔五代〕浮生共憔悴，壯歲失嬋娟。汗手遺香漬，痕眉染黛煙。
【誦析】
解讀這首詩之前，還想說說李煜其人在詩詞發展上面的貢獻。
對比，王國維在《人間詞話》中亦有論斷：“詞至李後主而眼界始大，感慨遂深。遂變伶工之詞而為士大夫之詞。”
為什麼會有這種說法呢？李煜之前，詞的題材很狹窄，僅僅侷限於兒女情長、男歡女愛等等“情事”。對於詩詞的區分，有“詞乃情物，詩為心聲”的說法，意思就是詩可以用來表達心志，詞卻只能寫一些兒女情長。
這種情況一直到宋代，經過柳永、歐陽修、蘇軾幾代人的努力，才終於讓詞成為可以與“詩”相提並論的問題。而在北宋之前，李煜就已經開始用詞“抒情言志”了，我們看他亡國之後的多數創作，都是在用寫詩的手法創作詞曲。
李煜的詞既拓寬了題材又深化了情感，因此王國維才稱他“眼界始大，感慨遂深”。
說回到這首詩，熟悉歷史的人應該知道李煜後宮中大周后與小周後兩朵姐妹花。大周后即昭惠皇后，也就是李煜此詩哀悼之人；小周後是大周后的妹妹，一直陪伴李煜到亡國北上，在宋朝宮廷中度過了一段屈辱不堪的日子。
李煜與大周后的感情是最好的，兩人並非政治聯盟，而是純情相愛，大周后又是才貌雙絕，無論在政治還是生活上都與李煜同甘共苦。李煜本身是生長深宮中的“天真”皇帝，自然更加珍惜大周后這一賢內助。可惜的是，天不假年，大周后很早就去世，於是就有了此詩的前兩句：
“浮生共憔悴，壯歲失嬋娟。”
浮生語出《莊子》“其生若浮，其死若休”，形容人生的飄忽不定，這裡代指了李煜夫妻二人共同經歷的坎坷歲月。“守業更比創業難”，李煜雖然是個昏君，但是也沒少為治國下功夫，大周后相助夫君，於是有“共憔悴”之語。
“壯歲失嬋娟”直寫其事，李煜那年還沒到而立，卻已經失去了如嬋娟般美好的伴侶。此刻又站在她的靈堂前面，此情此景，淚落不由人。
後面兩句主要寫“手巾”，手巾上仍然有妻子生前香汗，能聞到她常用香膏的味道，這一句寫嗅覺；畫眉所用的黛煙，也在這塊手巾上留下了些許斑痕，這一句寫視覺。
音容猶在，芳香繞樑，然而斯人永逝。
文章整體的結構也很簡單，李煜從妻子的生前遺物——一塊手巾起意，先是回顧了兩人在一起共度的坎坷歲月，隨後抒發自己“壯歲失嬋娟”的哀慟；最後兩句一嗅一看，俱是妻子生前所留痕跡，詩歌到此而至，綿延其中的悲傷情緒卻九曲迴腸、哀轉久絕，給後人留下了無限的感動與遐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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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 空青
排版 空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