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中靜月人物系列006
1940年4、5月間,日軍進犯湖北隨棗地區。5月7日,張自忠奉命率部南下,截擊退敵。爾後,他以義無返顧的勇氣,親率少量兵力,將日軍攔腰斬斷。激烈殘酷的戰鬥持續到16日,張自忠等全體官兵傷亡殆盡。
在下達最後的撤退命令後,張自忠依然守在陣地之上,於下午二時壯烈殉國。日軍佔領戰地,經屍骸辨認後,以軍人禮儀盛殮安葬。
訊息傳來,全國譁然,因為張自忠不是在撤退過程中或者是在後方指揮部遇襲身亡的,而是犧牲在了與日軍的搏鬥中,場面極其壯烈。
當天,中國軍隊組織兵力將張自忠遺體搶回,換上嶄新軍裝及上將軍銜,靈柩運抵宜昌後在運往重慶,所到之處祭祀供桌延綿不絕,為張自忠祈願的香火極其的旺盛,中國百姓聚集在江邊,有的長跪不起,有的失聲痛哭,有得深情地望著靈柩遠去。
5月28日,靈柩抵達重慶,中華民國軍事委員會委員長蔣介石臂挽黑紗立於江邊迎靈。各類軍政大員悉數到場,場面極其地肅穆。
重慶的百姓們把盛滿手擀麵條的大碗高舉過頭頂,這是他們為張自忠做的一碗送其遠行的北方飯。
投筆從戎的知識分子
張自忠,字藎忱,二級陸軍上將。1891年8月11日出生於山東省臨清縣唐園村。獅子座,有卓越的領導才能和異於常人的能耐和韌性,威信十足,自尊心極強,身材高大,相貌英俊,1912年考入天津政法學堂。如果他沒有從軍,按照他的個性,應該也是一個非常優秀的法律人才。
張自忠當兵很晚,1914年才投筆從戎,當時已經23歲,屬於大學生士兵,那個時候其實沒有什麼國家軍隊的概念,張自忠是從天津當兵,自然是屬於北洋軍閥派系,可惜袁世凱的北洋軍在那個時候也是打仗稀鬆,畢竟是代表腐朽勢力的,在1916年一下子就護國軍被擊潰了。張自忠所部潰散,本人也回到了老家。
那時候的張自忠並沒有因為知識分子的身份而嶄露頭角,要說打仗吧,他的實戰經驗其實根本就不多,但是就是想當兵,而已經退隱的老師長車震和他是同鄉,認識張自忠的哥哥,就把張自忠於1917年介紹到馮玉祥的第16混成旅。
從時間上就可以看出來,張自忠來的時間太晚了,又沒有官職,這個時候如果論分封的話,老馮的部隊裡就像梁山一樣108將都已經寫出大榜了,按理說沒有張自忠什麼事,嫡系肯定是混不上了,而且,按照當時的情況來看,新來的這個長得又高又帥的知識分子一看就是個關係戶。
我說了張自忠在老馮的混成16旅裡並不是最初的嫡系,但是他的風格真的是讓人刮目相看,別看他是知識分子出身,確是練兵的一把好手,這個師承老馮是沒有問題的,要麼說,在西北軍的將領們,走了兩個極端,就是一部分人始終在學老馮倒戈,另一部分人學老馮艱苦創業,張自忠就是後一批人物的優秀代表。
有知識肯定是好的,而且他還是高階知識分子,相比其他的“太保”們,這個在知識海洋上的段位就是王者打小學生,所以他在1919年進入鹿鍾麟的教導團學習其實根本沒有什麼壓力,從帶著光環進去,出來的時候又多了一個光環:標準學員。
隨後,直接任連長。這一段時間他的表現讓老馮刮目相看,老馮有意栽培,任旅部上尉副官,這個職位在這裡要圈一下,副官是什麼意思,就是幫助旅長處理身邊工作的軍官,這個職務屬於近水樓臺先得月,領導賞識,還考驗待人接物。
不過顯然張自忠更多的任務就是要訓練,從相當長的一段時間來看,張自忠的職務都是在帶學兵,這個學兵解釋一下,類似於老馮自己帶的教導隊,自己培養自己的軍官和技術人才,這部分人關係到老馮部隊的未來,所以,作為高階知識分子的張自忠,人又顯得冷酷無情,自然是帶兵鍛鍊的理想人物。
1920年張自忠在回到基層後先是去了老馮的水上陸戰隊任隊長(老馮是真厲害,一個混成旅還有陸戰隊),隨後到旅部學兵連當連長,所以這個連就很慘,也是很厲害,名譽上是模範連,成績是全旅第一名。
所以從練兵上能夠看出來張自忠的性格特點:嚴厲、果斷、雷厲風行還有點偏執,所以說他要是走政法口一定是個鐵面包公,有意思的是,後來因為打日本人,人們都叫他活關公。
從1921年開始,張自忠這一段時間的履歷我就不說了,基本都是和學兵有關係,隨著老馮的一路倒戈殺伐,部隊從16混成旅擴編成11師,先是當學兵隊的隊長,然後又在衛隊團裡當營長,這個衛隊團有三個營,第一營是手槍營,第二營營長石友三,第三營營長張自忠,他手底下有四個連,其中兩個連依舊為學兵連,他是走哪都得當老師。
然而到1922年,老馮又擴充部隊了,部隊開到河南,成立學兵團,老馮自己親任學兵團的團長,能夠看出來老馮對這個部隊教育工作非常的重視,這個學兵團,就是老馮自己開的軍校,為什麼說是軍校,看看這個團的配置就知道了:
學兵團分兩個營,第一營是步兵科四個連,第二營是技術兵種:分為騎、炮、工、輜各一連。張自忠是第二營的營長。
只是老馮這個團長是名譽上的,張自忠資歷和威望不夠,只能以第二營營長的身份實際開展部隊訓練。因為張自忠太會練兵了嘛。整個人據說一出來就有一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相當於部隊裡那個士兵人人口中常掛著的大BOSS。而且啊,張自忠還總是被借調,為什麼呢?
因為哪個部隊紀律不好了,就把張自忠借過去好好地修理一下,整個部隊人格重造,想想就有點可怕。
所以“張扒皮”的故事,就是從這裡開始的。至於為什麼叫“張扒皮”,我一會再說。
軍閥混戰並沒有嶄露頭角
到了1924年的時候張自忠如願成為了學兵團的團長,學兵團這種部隊就是當尖刀用的,這讓我想起來了紅軍時期的幹部團,有點異曲同工的味道,更有意思的是,學兵團的隸屬關係是在警衛旅,旅長是誰?孫連仲。
其實張自忠這時候還是升的挺慢的,雖然崗位重要,但確實年齡有點太大了,這時候他都已經33歲了(孫連仲、馮治安、劉汝明當旅長都比他小,都二十多),在孫連仲從警衛旅去職後,新來的馮旅長治安成為旅長,成了他的上級,倆人關係特別好,好到什麼程度呢?——他倆誰官大誰說了算,不講個人感情,到了1940年時候,張自忠的職務為集團軍總司令,馮為副司令,倆人在抗日戰場上合作親密無間。
總的說來,張自忠練兵是可以的,可是打仗缺少實戰經驗,人也非常的忠厚,所以總是被受到攻擊,本人性格又偏執,一旦決心下了,即便是撞得頭破血流也在所不惜。
張自忠第一次受到攻擊誣陷是在1926年直奉聯軍討伐西北軍的時候,那時候老馮下野在蘇聯不在部隊,張自忠任第5師15旅旅長,師長石友三。當時的情況我在之前的文章都說明了,總的來說就是西北軍失敗了。
石友三帶著部隊投靠了晉軍,把張自忠的部隊也帶走了,所以張自忠是在晉軍裡面呆了一段時間,歸商震調遣,部隊駐紮在綏遠歸化城一帶 (即呼和浩特),這個時期也是他比較鬱悶的一段時間,他沒有在部隊裡,而是一直在太原賦閒。
這裡面有石友三的從中作梗,要不然說石友三比較壞呢,他在倒戈前就說張自忠作戰不利,要進行查辦,隨即裹挾張自忠投靠晉軍。
老馮從蘇聯一回來就重整旗鼓,響應北伐,石友三是回去了,但是張自忠沒回去,老馮這時候正是用人的時候,給商震寫信,說能不能把張自忠還給我。
張自忠是回來了,不過老馮還是沒給他兵權,把他放到了總司令部副官長的職位上,說是委以重任也好,說是削去兵權也罷,總之這個職位看著就有些虛頭八腦,但是離老馮近啊,況且石友三的行為張自忠一清二楚,石友三就有點害怕,做了虧心事嘛,思前想後覺得還得拉攏張自忠,就給張自忠送了金蘭譜,說咱倆還是好兄弟。
石友三這人品,真是差到了極點。
之前的文章說過,石友三的部隊都被老馮控制起來,連張自忠也不例外,在1927年5月張自忠被任命為第28師師長,說是衛隊師,其實就是始終在後方,保衛老馮,也維護後方治安。
所以整個北伐戰爭期間,張自忠都沒有在前方打仗,都是後方,要說戰功,基本沒有,在開封任警備司令和老馮的第2集團軍軍官學校校長。
這個職務非常的雞肋,張自忠已經在這個咖位上了,其實已經不再適合繼續幹軍隊訓練工作,那個時候,人們看重的都是軍權。就這麼赤裸裸。
不過機會從來都是給有才能的人,並且把握得住,北伐勝利後作為沒有什麼汗馬功勞的張自忠被任命為25師師長,而且理由特別的簡單粗暴:張自忠會連練兵。
鐵血練兵外號“張扒皮”
看看當時張自忠是怎麼練兵的,冬天不讓多穿衣服,一晚上必須把戰壕挖好,夏天不讓脫衣服,而且,班長是他最重點照顧的物件,可以說,西北軍有相當一部分基層軍官都出自張自忠的手,也算是桃李滿西北軍。
他早就說過:抓好班長,就帶好了學兵。 他們畢業後,分發到各部隊都是連、排基層軍官,訓練素質如何,對部隊至關緊要。
他任師、旅長時,主要抓營、連長,部屬有了過失,首先批評長官。對他的基本部屬,尤其嚴格。
所以說這就是外號“張扒皮"的由來,為什麼在喜峰口,在臺兒莊,在武漢,在棗宜等地區抗戰的西北軍都很堅韌,和張自忠都有相當大的關係。不過有一件事值得注意,就是西北軍中那幾個投降派,在抗戰中部隊始終拉跨。張自忠孫連仲的部隊,戰鬥力都不錯,甚至龐軍團長炳勳的部隊在抗戰前期都有相當的戰鬥力。
但是張自忠這時候能打仗嗎?戰鬥力還是一個謎啊。
1930年中原大戰給出答案,碰到最大的對手是老蔣的教導第2師,師長張治中,這支部隊相當有戰鬥力,原因是骨幹下放,幾個師編為一個師,均是老兵,團長當營長,營長當連長,連長當排 長,排長當班長,所以戰鬥力強。
但是張自忠偏執啊,就是要碰一碰,一下子就把教導2師給擊潰了,這還用的不是自己的基本部隊。不過從當時的大環境來看,老馮的部隊還是和老蔣差段位,東北的少帥一出兵,西北軍馬上就不行了。
老馮下野,各種將領自謀出路,宋哲元領了一批人在山西不知道該怎麼辦,張自忠也很苦惱,之前老馮任命張自忠是副軍長兼任師長,結果現在手裡面只有兩個旅加一個團了,不過這幫集合在山西的殘兵敗將中張自忠手裡的部隊是最多的,一下子就成了各派系拉攏的物件,而張自忠其實真正作為大咖的生涯,就是在這個時候。
對軍隊地盤不感興趣,七七事變背黑鍋
張自忠為人厚道,而且宋哲元對張自忠一直不錯,在這個節骨眼上,自己掌握了大批部隊,算是一個實力派,宋哲元找人託關係準備投靠老蔣的時候,張自忠也在支援他,當這些西北軍餘部被東北軍編遣為東北邊防軍的時候,少帥還準備讓張自忠當軍長,其實這個時候換成誰誰都受不了這個誘惑。
張自忠知道自己資歷不夠,還是和少帥說,只有宋哲元才能收攏部隊。
這是一個細節,如果整理張自忠的過往歷史,會發現張自忠並沒有軍閥習氣,他不看重部隊和地盤,他是軍閥部隊裡的一個另類。
在這裡舉一個例子。
1931年6月第29軍成軍後駐守察哈爾地區,西北軍歷來很窮,從之前老蔣收買西北軍將領的成功率就能夠看出來西北軍的情況,老蔣請他們吃頓飯送點錢就能拿下他們的忠心。
此時張自忠任29軍38師師長,老蔣在漢口給他30萬,張自忠全給部隊發了福利,那個時候的軍閥部隊都是採取吃空額的方式來養自己,可是換成張自忠就另外一個畫面:他不允許部隊出現吃空額的情況,錢的事他自己來解決。
張自忠本人的故事在前期並不是特別具有傳奇性,主要是因為知識分子出身,對政治也毫無興趣,主要生活就是練兵,練兵在他的軍事生涯中佔了相當大的一部分,包括長城抗戰後,張自忠任察哈爾省主席,天津市市長的時候,他的主要生活其實並不是作為地方一是父母官為主,還是在練兵,換裝備。
在29軍入駐平津後,張自忠從察哈爾主席任天津市市長,天津這個地方也確實是個火藥桶,這裡事日本華北駐屯軍的司令部以及日本特務機構所在地,張自忠在第29軍裡的威望我就不說了,他當時是第29軍成軍時候最大的股東,難免就會成為日本人拉攏的物件。
29軍在華北的角色特別特殊,其實就是當時抗日的最前線,擦槍走火時有發生,而日本人用各種方法讓華北脫離南京控制,什麼事扯上了政治,就有點複雜。
“七七事變”爆發後,駐守北平的馮師長治安的第37師首先和日本人先幹了起來,而天津的第38師則是靜悄悄地沒有動靜,那個時候張自忠始終是在北平和日本人談判。
其實“七七事變"的主要情況,就是在談判,戰事不大,也不是很激烈,關於張自忠等人談判的協議內容,很多都答應了對方的要求,隨後第29軍將領還對日軍抱有幻想,留下張自忠進行善後。
這裡面有一個“逼宮”的謠言,這裡就澄清一下,舊軍人都是講求實力的,手中有了槍桿子,說話才能有分量。從這一方面講,張自忠是第29軍的二掌櫃。如果張自忠逼宋哲元下臺,宋哲元7月28日晚離平赴保定,為什麼張自忠的部隊於7月29日晨2時在天津襲擊日軍後,全部退到津南,歸宋哲元指揮呢?
另外從另一個方面講,在事變爆發後,張自忠回到部隊,宋哲元是欣然同意的。
其實當時從29軍的大環境來看,避免衝突是他們的主要努力方向。我也說了,張自忠身上沒有軍閥習氣,他並不看重地盤和軍隊,他是一個純粹的人。
不過在北平發生的事一下就把張自忠推到了風口浪尖之上,所以各種輿論鋪天蓋地,南京對於張自忠的處理結果是:撤職查辦。
這個就是給宋哲元背鍋。
為洗刷誣名鐵血抗日
張自忠是在1937年11月回到部隊的,任59軍軍長,經歷了上面的風波,同時也是為了洗刷輿論暴力,堅決抗日也就成了張自忠的唯一任務,他偏執,純粹,不計個人得失,所以打仗就很堅決。
既然人往一個方向上走,那麼撞得頭破血流也在所不惜,臺兒莊戰役中的臨沂大捷就很有意思,拋開他和龐炳勳的愛恨情仇不說,況且這事也沒有其他的佐證說倆人確實有矛盾,就說他和湯恩伯是什麼關係。
湯恩伯在抗戰初期是整個中央軍的頭牌,而且湯恩伯秉性暴戾,眼睛長到頭頂的人,一般人都看不上,可是就是因為張自忠打仗猛,所以湯恩伯和張自忠的合作很愉快,也很默契,倆人還能坐在一起吹牛比。
所以從這個細節能夠看出來,張自忠的脾氣就特別的不好,不然湯恩伯也不能心平氣和地和張自忠進行交流,況且後來倆人在第五戰區還共事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
在徐州大撤退後,長壽店方向的戰鬥日本人進攻就很犀利,手底下180師和37師兩個部隊主官劉振三和吉星文都先撤到了漢水西岸。
因戰事吃緊,張自忠前方指揮。行至漢水西岸轉鬥灣,碰到吉星文。
張自忠厲聲問:“你來做什麼?回到你的位置上去! ”
吉星文很雞賊,回答:“我來向總司令報告。”
張自忠一眼看穿,一點面子都沒給:“你怎麼知道我來這裡?部隊在河東作戰,你到西岸幹啥?還是盧溝橋抗戰的英雄呢?你是狗熊。”命吉即刻過河繼續抵抗。
而劉振三聽說總司令來了,嚇得躲到防空洞裡,囑衛士說:“總司令來了要問我,就說我不在這裡,過河東去了。”
這個劉振三,在後來張自忠去南瓜店的時候,始終沒有按照命令前往陣地。
從當時的大背景看,當時中國軍隊的將領們都非常看重自己的身份地位,很多人都在為一個師長軍長爭得頭破血流,拿孫元良來舉例子,他的回憶錄裡就這麼寫過:當警備司令不是要職,軍長才是要職。
但是1940年張自忠是什麼職務?
第五戰區右翼集團軍兼第33集團軍總司令,中將加上將軍銜。
已經是相當具有咖位的了,一個集團軍總司令帶著3000人跑到最前線去打仗,很多師長都幹不出來這事,他對名利沒有什麼慾望,打日本人,才是他的終極目的。
他知道自己總有一天會犧牲,所以在前往南瓜店的時候,他給自己的兄弟,副總司令馮治安寫了一封信:
仰之(馮治安字)我弟如晤。因為戰區全面戰事之關係,及本身之責任,均須過河與敵一拼,現已決定於今晚往襄河(即漢水)東岸進發。到河東後,如能與38師和179師取得聯絡,即率兩部與馬師(即騎兵第9師),不顧一切向北之敵死拼;設若與38師和179師取不上聯絡,即帶三個團,奔著我們最終之目標往北邁進。無論作好作壞,一定求良心得到安慰,以後公私均得請我弟負責。由現在起,以後或暫別,或永離,不得而知……
關於他為什麼帶著少量部隊去南瓜店,筆者的問答裡有詳細的說明,https://m.zjurl.cn/answer/6935777237610971395/?app=news_article&app_id=13&share_ansid=6935777237610971395。
1940年5月16日,激戰正烈之時,張自忠退守南瓜店山坡中間的山崗上。他看到前方傷亡慘重,把保護他的衛隊都派去增援。在危急時刻,他把參謀長、顧問都支配走了。唯獨張敬高參堅決不肯走。
此時,張自忠已兩處負傷,剛包紮好頭部,正在包紮第二處傷時,一顆子彈又洞穿了他的前胸。他說:“我不行了。你們快走!”
副官馬孝堂仍堅持給他包紮。這時,有數名日本兵搜尋而來,張敬用左輪手槍擊斃了三四名敵兵而後犧牲。馬孝堂滿身是血滾到山溝裡。他看見兩名日本兵又向張自忠刺來,其中一名日本兵叫藤岡。
斜靠著戰鬥工事的張自忠,用盡最後一點力氣,猛然掙扎著站起身,怒目而視。
藤岡當時就被嚇住了,畢竟是一個一等兵,但是隨後,他將刺刀捅過去。
後面的場景就非常的壯烈了,張自忠抓住刺進身體的槍身,和這個一等兵僵持著。
從後面的軍曹堂野一槍擊中張自忠右腹。隨後,小隊長松本衝上來開槍,子彈從張自忠右額穿過。
矮小的一等兵將刺刀使勁向上挑,隨後張總司令的身體轟然倒地。
此情此景,馬孝堂全都看見了,看得清清楚楚。
張自忠在渡河前,於5月1日,就闡明瞭自己的觀點:
看最近情況,敵人或要再來碰一下釘子。 只要敵來犯,兄即到河東與弟等共同去犧牲。國家到了如此地步,除我 等為其死,毫無其他辦法。要相信,只要我等能本此決心,我們國家及 我五千年曆史之民族,決不致亡於區區三島倭奴之手。為國家民族死之決心,海不清,石不爛,決不半點改變。願與諸弟共勉之。
1940年5月28日,重慶舉行了盛大的張故上將葬禮。全國各地都先後舉行了規模大小不同的追悼和公祭儀式。
張自忠身上兩處被炮彈炸傷,五處子彈創傷,一處刺刀貫穿傷。
他是抗日戰場上犧牲的中國軍隊職務和軍銜最高的將領。
身後哀榮
1937年在南京,輿論抨擊張自忠時,老蔣網開一面,把張打發回軍中。現在,作為集團軍總司令,張自忠戰死疆場,這是開戰以來的第一人。
得知丈夫殉國後,張自忠夫人李敏惠料理好家事後,絕食而死。
國民政府追封張自忠為陸軍上將,將靈牌列入忠烈祠首位。
蔣介石題詞:勳烈常昭。
毛主席贈詞“盡忠報國”四字。
朱德、彭德懷題詞:“一戰捷臨沂,再戰捷隨棗,偉哉將軍精神不死;打到鴨綠江,建設新中國,責在朝野團結圖存。”
張自忠殉國後,湖北省宜城縣曾一度更名為自忠縣。
在南漳武鎮北邊松柏常青的伏虎山下,也有一座張公祠。1956年人民政府曾撥款重修,內有張自忠的衣冠墓,埋的是張將軍的血衣和血帽。
1982年4月16日,民政部追認張自忠為革命烈士。
2009年張自忠被評為“100位為新中國成立作出突出貢獻的英雄模範人物”。
張自忠的故事,和他名字一樣,藎忱精神不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