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馬帝國(公元前27年-公元1453年),是以地中海為中心,跨越歐、亞、非三大洲的大帝國 。正式名稱為元老院與羅馬人民,中國史書稱為大秦、拂菻。全盛時期控制了大約500萬平方公里的土地,是世界古代史上國土面積最大的君主制國家之一。
羅馬共和國後期,“前三巨頭同盟”之一的愷撒被授予山北高盧和伊利里亞總督一職。剛到任,便發動了高盧戰爭。奪取了整個高盧地區(約相當於當代的法國),豐饒的高盧地區從此歸屬於羅馬版圖,高盧戰爭的勝利,給凱撒帶來了極高的榮譽,為他在羅馬政治舞臺上叱吒風雲、獨攬大權奠定了充足的基礎。
公元前44年,蓋烏斯·尤利烏斯·愷撒遇刺身亡,遺囑指定屋大維為其繼承人。公元前27年,元老院授予蓋烏斯·屋大維“奧古斯都”稱號,羅馬共和國由此進入帝國時代。隨著內戰的平息,趁著國勢強盛,屋大維在公元前14年開始渡過萊茵河,繼續為帝國開疆拓土。
從前12年到前9年,屋大維的養子尼祿·克勞蒂烏斯·杜路蘇斯和他的兄弟提比略對日耳曼人發動了多次戰爭,在萊茵河東建立了一系列城市,將到易北河的日耳曼地區納入為羅馬的一個省。
大量的日耳曼貴族子弟被招入羅馬軍隊服役,羅馬人希望對日耳曼上層貴族進行同化。在他們當中,就有切魯西部族的阿米尼烏斯和弗拉烏斯兄弟。兩人在羅馬軍中表現良好,獲得了羅馬公民權,一度擔任輔助騎兵的大隊長。
一、自大又殘暴的瓦盧斯
普布利烏斯·奎因克提裡烏斯·瓦盧斯的祖父為後三頭同盟之一的馬克·安東尼。他出生於古羅馬共和國末期驕奢淫逸的貴族家庭,從小博覽群書、知識淵博、富於雄辯,亦養成了花花公子典型的荒淫放縱的生活習慣。其祖父雖然是屋大維的敵人,但沒有影響屋大維對瓦盧斯的信任,瓦盧斯的仕途上一直受到屋大維的提拔,在進入軍團服役期間,作戰英勇屢立戰功。曾經在北非和西亞指揮過多次戰役,軍事經驗十分豐富。
公元7年,時年53歲的瓦盧斯因皇儲提比略(原日耳曼尼亞行省總督)被調往潘諾尼亞行省平息土著的叛亂,接任為日耳曼尼亞行省新的總督。
公元6年,瓦盧斯受命在被佔地區引入羅馬的法律和收稅。對日耳曼人來說,只有奴隸才會交稅。而瓦盧斯殘暴貪婪的統治明顯激化了矛盾,他下令嚴懲反對羅馬的人,結果從貴族到群眾的全體日耳曼人都燃起了反抗羅馬的怒火。但因為強大的羅馬軍隊駐守在萊茵河以北的各大城鎮中。這些敢怒不敢言的日耳曼人,就只能在私底下謀劃。
瓦盧斯的所作所為,被在日耳曼地區服役的阿米尼烏斯看在眼裡。他依然抱有著驅逐羅馬勢力的憧憬。於是,聯合叔父音吉奧美路斯和諸多日耳曼部族,決心共同反抗羅馬。
在潘諾尼亞行省平息土著的叛亂因為距離羅馬本土較近,聲勢浩大,提比略準備帶15個軍團前往鎮壓,擁有8個軍團的萊茵河地區,被要求派出了相當多的駐軍前往支援。瓦盧斯手上的兵力變得非常有限。面對如此良機,阿米尼烏斯認為,殲滅羅馬人在萊茵河的武裝力量的時機到了。
瓦盧斯因為兵力的下降,決定進行一次武裝遊行,以威懾日耳曼人。參加遊行的力量,包括了3個步兵軍團、3個輔助騎兵中隊、6個輔助步兵大隊和大批的家眷。一行人離開了萊茵河附近的基地,來到切魯西人接近威悉河的領地。
瓦盧斯的鬆懈讓很多有識之士非常擔心。尤其是得到風聲的日耳曼人塞蓋司特斯,更是直接警告瓦盧斯,有一場針對他的陰謀。但因為幕後黑手阿米尼烏斯等人獲得了他的信賴。所以瓦盧斯並未在意,還指責那些告發阿米尼烏斯的人。
瓦盧斯的一意孤行,讓阿米尼烏斯放心地執行自己的計劃。他們故意安排距離較遠的日耳曼部族起兵反抗,吸引羅馬軍隊去鎮壓。同時謊稱去找援軍,請求不再跟隨羅馬軍隊行動。得到批准後,阿米尼烏斯等人就火速趕去與事先安排好的部隊匯合。日耳曼人則成功地聚集起大量人馬,一路追蹤瓦盧斯主力。
二、條頓堡地形
條頓堡森林是位於德國北萊茵-威斯特法倫州和下薩克森州的一片低矮、叢林覆蓋的山脈,其中河谷縱橫。地勢起伏很大,不少地段道路在峽谷中穿行。條頓森林的地貌到當代都沒有多少改變,地圖上顯示的一些地名,比如“勝利場"( das Winnefeld), “白骨巷"( die Knochenbahn),和“殺戮谷"( der Mordkessel),還能讓我們依稀看到當年血戰的影子。
三、血戰條頓堡森林
在公元9年春天,瓦盧斯從他設在利珀河口的卡斯特拉·費特拉大營出發,越過萊茵河向東進軍,目的是向剛剛被征服的日耳曼人顯示帝國的軍威。作為輔助部隊,阿米尼烏斯也帶領切盧斯克族戰士們隨行。5月份抵達維斯河畔的夏季營地,可能是因為天氣炎熱的緣故,瓦盧斯不再繼續東進,留在易北河附近避暑。
8月,天氣轉涼後,大軍拔營起寨,打算返回利珀河口過冬。9月初,瓦盧斯軍團抵達了條頓堡丘陵地帶。
羅馬軍的佈陣如下:最前面是三個重騎兵大隊,每隊大約300人;然後是6個輕步兵大隊,每隊大約500人;然後是數十名軍號手和數百名弓箭手;再往後,就是三個列成方陣的重步兵軍團,每個軍團6000人;三個軍團的中央騎在高頭大馬上的便是威風凜凜的瓦盧斯總督本人,他的司令部參謀人員及衛隊簇擁在他周圍,共約2000人;在兵團兩翼掩護的是一些日耳曼、色雷斯和非洲的輕騎兵,共約3000人;殿後的則是隨軍家屬、後勤人員、醫生、廚師、奴隸等。全軍總人數超過三萬,戰鬥人員數目約有25000人,相當於那時羅馬帝國總兵力的十分之一。
由於地勢崎嶇、溝壑縱橫,還有高大的樹木密佈其中,地形對大規模行軍非常不利。羅馬人攜帶的大量輜重和家屬也嚴重拖累了軍團的部署和反應。在沿途不斷砍伐修路的重體力活,已經快要耗幹他們的精力。更為致命的是,沿著條頓堡丘陵北麓林間大道前進沒多久,他們就不得不改變自己的陣形,因為左方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石灰岩山包,而右方則出現了一片廣闊的沼澤,它們之間相距只有幾百米,破碎的地形迫使羅馬人只能分散行軍,存在著被各個擊破的風險。
就在此時,狂風暴雨突然降臨,迫使羅馬人的隊伍更加分散。溼滑的地面進一步增加了行軍難度。而追蹤的日耳曼人開始從各處的灌木叢中冒出,形成眾多區域性包圍。本地人更熟悉這裡的地形,惡劣的天氣並沒有阻礙伏擊戰的進攻。
一開始,日耳曼人在遠處不斷地向羅馬軍傾瀉投射火力。等到缺乏防備的敵人大量受傷,再發動衝鋒和肉搏。羅馬人這邊已是一片混亂,大量計程車兵同車輛和非作戰人員混在一起,無法有效的進行抵抗。結果,自然是拉長的隊伍在各處遭到了日耳曼人優勢兵力的圍攻,損失非常慘重。
面對突然的伏擊,訓練有素的羅馬人迅速整頓。他們向北行進,抵達在樹木茂密的維恩山頂,並修築了帶有土牆和壕溝的營地進行抵抗。日耳曼人不擅長攻堅,讓羅馬人獲得了休整的機會,瓦盧斯下令燒燬了大部分輜重,以求輕裝簡行突破森林。
次日,軍團在成功抵達了北德平原後,羅馬軍團的正面交戰優勢體現,暫時避免了之前那樣的巨大損失。但為了向西趕回萊茵河岸,軍團只能又一次踏入了不利於他們的大森林中。在狹小的環境下,他們難以有效的形成陣線,騎兵與步兵的協同作戰也經受到各種妨礙。羅馬人就這樣一邊艱難抵抗著日耳曼人的攻擊,一邊緩慢撤退。
苦難行軍的持續到了第四天黎明,新一輪狂風暴雨又降臨了,暴雨讓軍隊中的弓箭因受潮而難以使用。地形和氣候的問題,甚至讓羅馬人無法投擲手裡的標槍。
而熟悉地形的日耳曼人卻可以選擇最佳攻擊路線。此消彼長之間,羅馬人的傷亡數字迅速上漲,倖存計程車兵已經所剩無幾。一些騎兵也在瓦拉努美尼烏斯的帶領下,拋下步兵逃離。與羅馬人的窘迫形成鮮明對比,日耳曼人在越戰越勇之餘還得到了更多的援軍。
公元9年9月9日,三個軍團共約2萬5千名士兵全部戰死,隨軍家屬、後勤人員、醫生、廚師、奴隸等超過5千人亦悉數被殺。
公元9年9月10日傍晚,55歲的瓦盧斯總督看到大勢已去,與軍團高階軍官一起自刎而亡。
圖15. 除了少數倖存者,3個軍團的大部分人都長眠在了森林裡
四、戰役影響
自公元前53年的卡萊戰役以來,羅馬軍團沒有過被全殲的慘痛記錄。瓦盧斯的首級在各個西日耳曼部落中展覽了一遍之後,被送回羅馬安葬。其下屬兩萬多個頭顱被懸掛在條頓堡森林大道兩側的樹梢上,直到離戰場50千米外的地方,都能發現他們被剝得精光的屍體。直到1988年,一個英國考察隊還在此處挖掘出過大量的武器、數百枚銀幣、以及一些羅馬軍人、戰馬、騾子的骨架。
在條頓堡森林戰役中羅馬喪失了三個軍團(約25000士兵),這三個軍團此後出於迷信(羅馬人認為不祥)再未組建。
條頓森林戰役是西方歷史學家最愛討論的戰役之一,因為它是古羅馬最強盛的時代所遭到的最慘痛的失敗,而參加戰役的羅馬軍人是羅馬軍中最強悍的百戰精英,久經沙場的他們戰爭技藝相當高超,卻敗在"野蠻人"的手下,成為歷史上以弱勝強的一個絕佳戰例。
羅馬帝國的領土擴張到此為止,以後的四百年都是在努力守成而已。此後羅馬軍隊為了復仇幾次渡過萊茵河,入侵日爾曼尼亞,但始終未能重新徵服這個桀驁不馴的民族。西方文明的版圖從此大致形成,而瓦盧斯恰恰是這一歷史轉折點的標誌性人物。
條頓堡森林戰役是屋大維一生中最慘痛的失敗,在得知這不幸的訊息後,他一連幾個月不理髮,不刮鬍須,不洗臉,整天一副如喪考妣的尊容。他反反覆覆地對著空中喃喃自語:“瓦盧斯,你把我的軍團還給我!”這句話成為未來歐洲君主戰敗後的口頭禪。
五、後記
這樣的表現並非沒有原因。因為當時的萊茵河的防線空虛,日耳曼人的軍隊則是大敵當前。提比略的大軍已經遠水救不了近火。而由於羅馬軍隊採取嚴格的訓練制度,所以短期很難募集足夠的合格部隊。奧古斯都只能在羅馬下令宵禁,防止城中發生動亂。接著把那些衛隊裡的日耳曼人都解除武裝後驅逐,避免他們因為同胞的成功而持非分之想。最後,開始各處徵兵,利用沒收財產等方式迅速徵集了足夠的兵員送往前線。
皇儲提比略很快帶了6個軍團去增援萊茵戰區。連同當年被瓦盧斯留在那裡的兩個軍團,羅馬帝國總兵力的四分之一都聚集在此,穩定住了局勢。公元12年,他被召回羅馬,得到了凱旋式和勝利勳章的榮譽。然而,日耳曼尼亞行省的大部分地區已經在事實上獨立。
當地的新任總督是提比略的侄子、日耳曼人的第一位征服者德魯蘇斯之子日耳曼尼庫斯,他於公元14年從今荷蘭鹿特丹附近出發,經海上入維斯河,逆流而上,深入敵境,在次年夏天以萬分沉痛的心情憑弔了條頓堡森林戰場,並掩埋了部分早已化為白骨的屍體。此後,他更加猛烈地向敵人進攻,終於在公元16年5月26日於安格里瓦爾瓦戰役中為瓦盧斯報了仇:阿米尼烏斯隻身逃走,他懷孕的妻子圖斯內爾達被俘虜,瓦盧斯所部三面羅馬軍團鷹旗中的兩面也被繳獲。
作為一位日耳曼專家,提比略深知在那裡作戰是多麼得不償失:當地溼冷的氣候不適合羅馬人定居, 也沒有什麼值得開發的自然資源,征服它卻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因此,在安格里瓦爾瓦戰役後,日耳曼尼庫斯被立即調往西亞,並在兩年後神秘地死在那裡。提比略即位後在日耳曼尼亞執行的新戰略相當成功。他敏銳地看到,羅馬帝國真正的危險不在於西日耳曼部落的獨立,而在於它們的統一。 果然在幾百年後,羅馬因日耳曼的分支哥特人而衰弱分裂,以後的西羅馬更是被日耳曼人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