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常言道,滿堂兒女,不如老來伴。也許,這是老人找伴成功的個案,但箇中因素卻值得我們深思。
週末,回老家看望老母親。
一到傍晚,母親整潔的院子門口即坐滿了左鄰右舍、本組本村的老人們,他們有的拄著柺杖,有的開著代步車,有的一瘸一拐,在每天傍晚這個時間點準時集合,坐在一起聊家長裡短,聊他們一知半解的新聞和國家大事,分享自己兒孫如何如何孝順,又如何如何不成器。
這幾天,他們聊得最多的是村裡李嫂子和鄰村的海叔,言語間多是羨慕和妒忌。
苦得不能再苦的李嫂
李嫂子今年不到七十歲,人賢惠勤快,可惜命不好。她本有一個幸福的家庭,一兒一女,兩個孩子也爭氣好學,都相繼考上了大學,兩口子面朝黃土背朝天,辛辛苦苦把兒女都供的畢了業。兒子大學畢業後順利參加工作,而且找到了滿意的工作,兩年後又成了家,且有了小孫孫。可在孫子不到三歲時,兒子卻突發重急症,治療不到一個月撒手人寰!一家老小哭死哭活,鄉親們也都惋惜、唏噓不已。
然而蒼天不憫可憐人,在一家人還沒有完全從悲痛中緩過來時,李嫂子的丈夫在不到半年時間竟然也突發腦溢血,倒在了果園裡,當人們發現時,人早已沒有了呼吸。
有次回村裡,見過李嫂子一次,她的眼睛因為長期流淚,正常睜開都有點困難,讓人看了禁不住心酸。原以為沒有比喪子失夫更大的災難,以為這已經是一個農村女人所能承受的極限了!
可,老天爺就是這麼殘酷,災難又一次降臨到這個家庭這個女人頭上!讓所有人不可思議的是,不到兩年時間,李嫂子女兒的孩子竟然在河邊玩耍時不慎落水溺亡!災難一而再,再而三地降臨這個家庭,五六年時間,一個家庭一下子失去了三代三個至親的親人,李嫂子幾近崩潰!親戚朋友、左鄰右舍無不為這個苦難的家庭動容,老天啊!這一家人都是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的小老百姓,為什麼有這麼多不幸讓他們一家攤上!
更可悲的是,村子裡謠言四起,有傳李嫂子家莊基風水有問題,有傳她公婆墳位風水不好,甚至有傳李嫂子命太硬……。農村人一邊同情著這個不幸的家庭,一邊又像避瘟疫一樣避著它。
丈夫和兒子不幸離世,兒媳婦帶著孫子改嫁了,外孫子出意外後,女兒女婿悲痛欲絕,無暇顧及李嫂子,這個可憐的女人整日以淚洗面,幾次尋短見被孃家人救過來。自此之後,她活得像一具行屍走肉,只知幹活吃飯,極少和村裡人說話。
就在老天為她關上了所有的門時,竟破天荒地為她打開了一扇窗,讓陽光照進她那灰暗無光、心如死灰的生活。
深明大義的海叔
在所有人像避瘟疫一樣避著李嫂子時,海叔卻主動走近了她。
海叔是鄰村一個煤礦的退休工人,和李嫂子孃家是一個村的。退休前一直在北部煤礦工作,只是放假才回家呆幾天時間,和老婆海嬸過了幾十年兩地分居的生活。海嬸嫁給他後生了兩個兒子,他們一個在煤礦挖煤掙錢,一個在家種地養孩子。
海嬸人很能幹,家裡家外都是一把好手,兩個兒子雖然沒有考上大學,但都很懂事自立。老大回村後搞養殖,雖然起起落落,但堅持了下來,現在也有了一定的規模。老二在外打了幾年工,自己也開了公司,成了個小老闆。
海叔在煤礦因為是特殊工種,不到六十歲就退休了,剛好幫海嬸為孩子們成了家,一家人父母賢子女孝,其樂融融。
一家人充滿希望的享受美好生活沒有幾年,不幸也降臨到了這個幸福的家庭!海嬸因為身體不舒服,去醫院檢查,診斷為胰腺癌晚期!海叔和孩子們一時難以接受,一家人籠罩在恐懼和悲傷中,尤其是海叔,他說自己和海嬸這麼多年兩地分居,好不容易退休回家,剛計劃好好陪陪海嬸,一塊享受天倫之樂,海嬸就……
海叔和兩個兒子拼了全力,省城、北京、上海,所有有名的醫院都試過看過了,能花的、不能花的錢都花了,終沒有留住海嬸。
走了的人留不住,活著的人還得活。海嬸走後,海叔搬過去和大兒子一家生活,在帶孫子的樂趣中慢慢走出了失去海嬸的悲痛。
苦盡甘來終等你
鄰村李嫂子一家的悲慘遭遇,海叔瞭如指掌。他們從小一個村,一塊長大,互相都很熟悉,但生活中一直沒有交集。
聽鄰村人和李嫂子孃家人經常說起李嫂的現狀,海叔決定去看望一下大家傳說中那個毫無生氣的發小。
這一看,從此攪亂了海叔的心。
也許是同病相憐的遭遇、也許是發小的情分,總之,兩個年近七旬的老人都像找到了傾訴的物件,他們之間有說不完的話,李嫂子在海叔的一次次看望下,慢慢開朗起來,也主動和鄰居們答腔說話,甚至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兩人你來我往,緋聞迅速傳到相鄰兩村的角角落落,兩家的孩子自然也很快知道了他們的黃昏戀。
就在他們擔心孩子們反對,難以啟齒之時,海叔的兩個兒子私下已經聯絡了李嫂的女兒,三個孩子和他們的另一半都舉雙手贊同兩個老人生活在一起!
孩子們商量好,為了不讓父母難為情,主動提出他們的婚事,尊重他們的意見,讓他們自己選擇和哪個孩子一起生活。
當海叔和李嫂子分別聽到孩子們的意見時,感動得熱淚盈眶!尤其是屢次經歷失去親人苦痛的李嫂,心如死灰的李嫂,能在臨近古稀之年找到精神和生活的依靠,找到一個老來伴,這算不算是是苦盡甘來麼?!
三個懂事的孩子,三個小家庭,為這一對苦命的父親和母親辦了一桌豐盛的酒席,也算是給他們辦了一個簡單的婚禮,並答應他們兩個人獨自生活。
聽母親和村裡人講,李嫂和海叔在一起生活後,兩人像小兩口一樣情投意合,不僅把兩邊的家和莊稼地打理得井井有條,而且主動幫襯兩邊孩子。孩子們也孝順,李嫂的女兒經常給海叔買衣服,海叔的兒子經常偷偷給李嫂塞錢,還給李嫂子買了一對金耳環,兩邊一大家子人經常在一起聚餐聚會。他們一大家子和諧相處的事蹟,在十里八鄉傳為美談。
李嫂和海叔都曾經經歷了不幸,也許是種種的不幸,才使得他們分外珍惜這份黃昏戀。他們在一起生活這幾年,用事實向世人證明,老人再婚後也可以找到幸福,也有能力去經營這一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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