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為善?
“善”字,最早見於金文 ,其本義是像羊一樣說話,有吉祥美好之義;許慎《說文》:善,吉也。
善、美,皆羊頭存在。由此可見,羊這種動物在古人心目中的地位,但是羊這個屬相,普遍不討今人之喜。民間“十羊九不全”的說法廣為流傳,究其根本,原因在慈禧太后這個賣國賊身上,老百姓認為屬羊的慈禧是個禍國殃民的掃把星,為抒發憤恨,不斷宣稱屬羊的人命不好,就久而久之竟成了男女談婚論嫁、生兒育女的藉口和障礙。其實還有後一句“一全坐殿前”,據載,唐太宗李世民,奸雄曹操,鬼才司馬懿都是屬羊。
溫柔和善的羊寶寶們豈能受這不白之冤,我們必須要為它們平反。呵呵!
閒言不贅,言歸正傳。如果給“善”一個詳實的定義,我覺得聖人古訓所說的“溫良恭儉讓,仁義禮智信”,就是至善的定義。
遍覽紅樓全篇,我覺得至惡的人有,但不多,男有賈赦、女有夏金桂;官有賈雨村、宦有夏守忠。其他大部分人物或多或少都存善舉善念,像寶玉、黛玉、寶釵、湘雲、賈母等等是非常善良的。其中,黛玉湘雲屬於心善口不善,寶釵屬於有些小心機但絕不邪惡,賈母老來展現的皆是心慈面軟,但是一路走來可想而知,年輕時應該不是王熙鳳可比;而寶玉之善是爭議最大的,個人認為,金釧之死,晴雯之殤,黛玉之痛與他有著直接或間接的關係,還有他不分青紅皂白踹襲人的那一腳,所以,我讓寶玉靠邊稍息。
那誰是至善至美的紅樓人物呢?我的候選人有兩位:尤氏和平兒。
尤氏,寧國府掌門人賈珍的續絃夫人。她的善良表現有哪些呢!
尤氏對於長輩恭恭敬敬。和賈母一眾用餐時,尊卑長幼有序,晚輩禮數到位,盡顯大家之風;尤氏還十分關心公公,心頭記著賈敬的生日,早早請示賈珍怎麼個辦法,隨後親自安排兩日豐盛的酒席,為賈敬慶壽。
尤氏對丈夫百依百順。 賈珍將賈璉要娶尤二姐之意告訴尤氏,尤氏知此事不妥,極力勸止,無奈賈珍主意已定,素日順從慣了,因而也只得由他們鬧去。
尤氏顧全大局,對兒媳秦可卿倍加呵護。 秦可卿得了病,尤氏噓寒問暖,到處求醫問藥,並不見半點虛情假意,秦可卿感激不已“公公和婆婆當自家的女孩兒似的待。”當然,這個“公公”的真情可以探討。
尤氏對地位低微的人相當同情。 對於王熙鳳以過生日為藉口趁機斂財,揶揄譏諷鳳姐;最後還是偷偷把“兩個苦瓠子”周趙二姨娘的份子錢還了。老奴焦大對賈家有功,上了年紀,尤氏早有所關照,不要派他的差事。
尤氏對小姑子惜春的容忍。這二人關係確實有些不怎麼融洽,但事端是由惜春挑起的。惜春此舉不得人心,眾人都站在尤氏一邊。抄檢大觀園時,冷酷絕情的惜春一概不管丫鬟如畫的死活。尤氏為入畫代言,提醒惜春要念從小的主僕之情。
另外,尤氏可不是王熙鳳所說的“鋸了嘴的葫蘆”,尤氏低調沉穩,還有著相當的組織能力和管理能力,以後細論。當然,對於賈珍的放縱,對於繼母尤老孃、繼妹尤二姐尤三姐的無助,看似為尤氏的短板,其實是韜光養晦爭取自保的最佳方式,無可厚非。
平兒,賈璉王熙鳳二人的通房大丫頭。“平”者,平順平和,也是“屏”也,平衡屏障。平兒無形間緩和著王熙鳳和賈璉、王熙鳳和賈府上下、賈府各方勢力之間的矛盾。她是個極聰明、極清俊的女孩兒。雖是鳳姐的心腹,要幫著鳳姐料理事務,但她為人很好,常揹著王熙鳳做些好事。善良和忠誠是平兒的標籤。
忠心事主,善有善報。她處處事事為鳳姐著想,分擔許多家內事。凡屬鳳姐的大小事情都先經過她的手,然後再報告給鳳姐兒裁奪。她如同一位高階的生活秘書,事事料理井井有條,而又從不越權行事。這恐怕是她深得鳳姐夫妻喜歡和信任的一個重要原因,否則她就不會隨嫁到賈家,也不會被默許賈璉準姨娘之名,成了“半個主子”。後續紅樓中,更是被賈璉扶正,成為真正的主子。
忍辱負重,平衡關係“一從二令三人木”,賈璉和鳳姐兩口子從最初如膠似漆最後到離心離德,平兒一直從中斡旋維護其雙方的利益,絕無僭越之嫌,但是有時會好心無好報。賈璉和鮑二媳婦偷情事洩,雙方都遷怒平兒,拳腳相加。無辜平兒,橫遭屈辱,真是有冤無處訴,逼得幾乎覓刀尋死。氣煞我也!
心地淳厚,同情弱者。平兒的鐲子被寶玉房中的小丫頭墜兒偷去,明知底裡卻不願聲張。這一方面體諒了寶玉在女兒身上的良苦用心,保全了寶玉和房內丫頭的面子,另一方面又照顧了病中的晴雯的身體。處理“茯苓霜失竊”一案,當水落石出時,她仍能瞻前顧後,既懲戒了竊者,寬容了窩主,又保護了好人。真是面面俱到,完美至極。
對於賈璉偷娶尤二姐事,平兒雖然告訴了鳳姐,但她對鳳姐虐待害死尤二姐一事並不贊成,她極力勸說王熙鳳多行善事,可謂肺腑之言,又是至理之言。它一方面使我們看到平兒為人的寬容大度,心地善良,處事平和的一面,又使我們看到她的聰明和清醒。尤二姐死後的喪事又是平兒揹著鳳姐幫助賈璉處理的。另外,劉姥姥兩進大觀園,為之迎來送往籌措衣物資金的也是平兒,還有她對賈赦要強娶鴛鴦之事立場鮮明,站在鴛鴦痛罵罵賈赦為衣冠禽獸。
紅樓萬紫千紅的丫鬟群中,受到主子信任的、又體面的丫鬟,不在少數。“平、襲、鴛、紫”齊名,分別是鳳姐、寶玉、賈母、黛玉的首席丫頭。她們各秉其性,各為其主。而本性善良、富於同情心的平兒,要侍奉以“辣”著稱、臉酸心硬的鳳姐,竟能相安無事,難度之大可想而知。寶玉對平兒的評價可謂中肯,“思平兒並無父母兄弟姐妹,獨自一人,供應璉鳳夫婦二人。賈璉之俗,鳳姐之威,他竟能周全妥帖。”
點睛之筆。在爾虞我詐的侯門大宅,還能保持善良本性的平兒,是紅樓通篇完美一人!
綜上所述,尤氏是大善之人,平兒是至善之人,請師友探討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