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真實的過往,一個銘心的故事,讓痛苦埋葬在時間的荒野,讓快樂飄蕩在記憶的每個角落……
講述人:阿啟(化名) 男 34歲 自主創業 柳州人
她一直很堅強,是我心底一顆閃閃發亮的星。但是,我不是她的天空,我們終歸還是沒有緣分。
記住那個借錢的女孩
舅舅家是開門面的。週末或假日,我和媽媽經常到舅舅的門面玩。
那年放假,我和媽媽在舅舅門面的閣樓上看電視,舅舅在樓下和人聊天。我隱約聽到一個女孩弱弱的聲音。當我下樓準備叫舅舅帶我去吃午飯時,我看到那個女孩的眼睛紅紅的,好像剛哭過。
“媽,舅舅賣了什麼次品給人家,把人家一個女孩子氣哭成這樣。”我不知道情況,胡亂猜測。
媽媽瞪了我一下,說舅舅不會做欺瞞客人的事。隨後,媽媽嘆了口氣說,那個女孩的爸爸和我的舅舅是朋友。女孩挺聰明、懂事的,可惜家裡遇到了困難,沒辦法給她支付大一的學費,她父母根本不出面,讓她自己來借。
我當時已經上大學。據我所知,符合條件的貧困大學生是可以申請助學貸款的。我很疑惑這個女孩為什麼不走這條路。
舅舅說,女孩的爸爸很要面子,不想讓大家知道他做生意失敗了,更不想去開申請助學貸款的證明。總之,要面子的爸爸把女兒推了出去,讓她自己去借學費,因為這筆錢是花在她的身上。
舅舅是個善良的人,他知道自己的朋友這樣做不好,但是看到朋友的孩子這麼委屈,他實在於心不忍。舅舅承諾那個女孩,答應借給她大學四年的學費,等她畢業工作後再慢慢還。
那年夏天,我記住了那個女孩的面龐,也記住了她的聲音。
大學臨近畢業,女朋友向我提出分手。因為畢業後我將回柳州,她則要返回自己的家鄉,我們的戀情遺憾地黃了。
我失落地和朋友到酒吧喝酒。意外的是,我在那裡聽到了一個有些耳熟的聲音。
曾經向舅舅借錢的那個女孩在這家酒吧做服務員。我認識她,她卻不認識我。
一個正在上大學的女孩在酒吧上班,真不是件安全的事。那天回校後,我一直惦記著這個女孩。我找了很多關係,輾轉給她找了一份兼職的工作。不久後聽說,她辭掉酒吧的工作接受了新的兼職崗位。我高興極了,覺得自己和舅舅一樣也做了一件好事。
她拒絕了我的追求
我的父母自主創業打下了一片小天地。我和家人早就形成默契,我要從基層做起,將來繼承家業。
為了保持低調,我向就職部門的所有員工隱瞞了我的真實身份。像一個普通的新員工一樣開始了工作,並在一次次工作實踐中成長起來。
那年5月,我們公司招人。在一大堆簡歷裡,我看到了那個女孩的名字,我的心跳加速了。
她叫夏薇。
夏薇的成績很優秀,按理她應該有很多就業機會。求職簡歷裡有一欄,要求寫為什麼選擇進入我們這個行業。夏薇寫得很真誠,同時看得出她是一個踏踏實實求進步的人,我們志同道合。
夏薇被僱傭是意料之中的事。
我當時已經是個小領導,這個職位是我用自己的實力和努力換來的,大家都很信服。夏薇正好分到我們部門,我和她有了很多相處的機會。得知我這些年取得的成績,夏薇向我投來欽佩的目光。
很快,大家看出我有意追求夏薇。大家給我出了很多主意,都祝福我和夏薇能有進一步的發展。但是,夏薇不為所動,她每天埋頭工作。因為工作勤懇,她很快就升職了,事業前景一片大好。
一天,公司高層來檢查,舅舅剛好也在其中。
舅舅不知道我跟父母之間的約定,檢查結束後他直接走到我的工位,約我一起吃午飯。他對我的稱呼讓我們的關係漏了陷。次日,我是公司繼承人的事情迅速傳開了。
這事也傳到了夏薇的耳裡。
那天吃午餐,一些女同事勸說夏薇接受我的追求。她們認為我的家境不錯,夏薇如果跟了我,那是享福。聽完大家的建議,夏薇只是淡淡一笑,什麼也沒說。
一個月後她突然辭職了。
我焦急地打電話問她辭職的原因。她平靜地說:“我不知道那個借我錢的人是你舅舅。你一定知道我們家的情況,也知道我窘迫的過去。我沒辦法和知道所有真相的人一起共事,更不能接受你。”
夏薇離開和拒絕我的理由,竟然讓我無從反駁。我對她還是有些瞭解的,她很好強,也很敏感,更勇敢。
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沒有打擾夏薇,只在朋友圈裡關注她的動態,僅此而已。
隨著年紀越來越大,父母開始給我介紹相親物件。這些女孩和我算得上門當戶對,可夏薇一直在我的心裡,我始終忘不了她。
被父母接連安排近10次相親後,我終於忍不住給夏薇打電話,向她傾吐我的苦惱。電話那頭的她很平靜:“門當戶對是理智的,你先不要著急,你遲早會遇到一個適合你的女朋友。”
夏薇避而不談我對她的感情。
再相遇時她已為人妻
事後我才知道,夏薇的媽媽病得很重,她的爸爸沒有經濟來源,全家靠她撐著。
一年後,夏薇的媽媽去世了,夏薇的孤獨和痛苦可想而知。我去參加了阿姨的追悼會。看到夏薇憔悴的面龐,我很想擁抱她、安慰她。她的眼裡卻滿是堅強,一副一定能撐過去的模樣。我默默地站在遠處看著她。
世事難料。
兩年後,夏薇的爸爸也去世了。雖然夏薇不喜歡爸爸,但他畢竟是她的至親。三年裡先後失去雙親,上天對夏薇太殘忍了。我和舅舅一起參加了夏叔叔的追悼會。這次再看到夏薇,她又變成熟了。
夏叔叔去世沒多久,夏薇要離開柳州的訊息傳來。聽說,夏薇賣掉了父母留給她的一套房子,準備創業。
夏薇已經失去父母,柳州雖然是她出生和成長的地方,但是這裡有很多她不願回想的記憶。我猜,這是她選擇離開的主要原因。其次,在比那個柳州更大的城市,她的創業夢想更容易實現。
我悄悄打聽到夏薇離開的具體時間。我等在火車站,期盼能看到她的身影。可是等了一個下午也沒見到她。後來才知,夏薇臨時選擇自駕去外地,她退掉了火車票。我只能感嘆我們無緣。
一晃,時間來到2020年。
這一年,我們家的公司開始招募合作伙伴。兩個專案的合作伙伴已經敲定,唯有一個遲遲沒有落實。
2020年8月,合作方的代表想和我們面談。我是我方這邊的代表。沒想到,對方的代表居然是夏薇。
夏薇創業成功了,她和一個志同道合的朋友創立了屬於他們的公司。他們從小做起,已經漸有規模。
面談很愉快,我們當即達成合作意向,只待後面走流程了。談成業務的夏薇笑顏如花,美得醉人。
她提出在我們公司的食堂吃午餐,我欣然帶她前往。俊男美女走進食堂,難免吸引眾人的目光。個別前同事認出了夏薇,開心地和她打招呼。我的父母也看到了夏薇,他們好奇地看著這個女孩。
那天送別夏薇後,父母來到我的辦公室,詢問我和剛才那個姑娘有沒有戲,她看上去既知性又能幹。
我無奈地告訴父母,這個女人就是當年我苦苦追求卻無法得到的女人。
父母給我鼓勁,說他們現在已經不反對我和她在一起,我儘管放手去追。我又苦笑。因為剛才吃飯時,我留意到夏薇的無名指上戴著一枚婚戒,她已經結婚了,聽說她的先生是一名公務員。
父母非常遺憾我錯失這麼好的女人。我也很遺憾。在我的心裡,夏薇很努力,還很堅強,這樣的女人充滿魅力,是我想相伴身旁、攜手創業的伴侶。可惜,我還是錯過了她。
(文中人物均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