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鄧稼先、楊振寧的老師,教出9位2彈1星專家,晚年卻淪為乞丐
鄧小平說過:“如果六十年代以來中國沒有原子彈、氫彈,沒有發射衛星,中國就不能叫有重要影響的大國,就沒有現在這樣的國際地位,這些東西反映一個民族的能力,也是一個民族、一個國家興旺發達的標誌。”
兩彈一星一直作為國家科技發展的重中之重,因為它是指中國依靠自己的力量掌握的核技術和空間技術,是我們強國、國家興旺發達的基礎。
從新中國成立以來,我國有多少人才為之奮鬥。
1999年9月18日,在慶祝中國成立50週年之際,中共中央和國務院以及中央軍委共頒發了23位“兩彈一星”專家。
大家所熟知“三錢”中的錢三強、錢偉長;“兩彈一星”中的王淦昌、鄧稼先;光學大師王大珩;著名的物理學家趙九章、于光遠;諾貝爾物理學獎得主楊振寧、李政道,都師從於今天故事的主人公,他就是“大師的大師”葉企孫。
01
1898年,葉企孫出生在上海。
葉家是上海一個知名的書香門第兼官宦世家。
葉企孫的祖父是清朝五品官吏,父親則是上海有名的教育家。
因為父親的緣故,葉企孫從小就飽讀經書,到處學知識。
而母親則在葉企孫7歲的時候,也就是1905年因病去世了。
父親也身染重病,害怕自己隨時可能會離世,於是立下遺囑:慎擇友、靜學廣才、行已儉、待人恕、勿吸鴉片、勿姦淫、勿賭博、勿嗜酒、勿貪財。
這份遺囑也成為了葉企孫一生的“座右銘”,時時刻刻牢記在心裡。
1911年,13歲的葉企孫在父親的建議下,投考清華學堂,成為清華學堂的第一批學生。
葉企孫其實名叫鴻眷,號企孫,那個時候他用了自己的名鴻眷所報考。
因辛亥革命,清華學堂暫停上課,葉企孫也不得不回上海。
過了兩年,清華學堂恢復課程,於是他用號企孫再報名清華學堂,這也是為什麼後來被大家所熟知的是葉企孫而非葉鴻眷。
1918年,葉企孫考取庚子賠款留美公費生,前往美國芝加哥大學物理系就讀,師從曾獲諾貝爾物理獎的實驗物理大師P.W.布里奇曼。
兩年後,又進入哈佛大學研究院。
在哈佛,他跟兩位導師合作測定普朗克常數,該實驗是當時最為前沿的實驗,還被物理學界沿用了16年。
也因為這一物理實驗讓葉企孫登上了物理學的巔峰。
1924年,26歲的葉企孫帶著自己這些年在國外所積攢的知識回國。
那個時候軍閥動亂,中國的科學和西方國家來比,實在是落後太多。
於是葉企孫考慮一邊傳授自己的知識,一邊做研究。
1926年,葉企孫前往北京清華,親自建立了清華大學的物理系,並多次邀請東南大學的吳有訓和薩本棟(都為當時物理學界的佼佼者)兩位教授一起到清華物理系。
這一教就是數十年。
這數十年裡,葉企孫培養出了9位兩彈一星專家,79位院士,所以人們稱他為大師的大師,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葉企孫放不下物理,放不下學生們,更放不下的是自己那一腔愛國心。
從任教起,葉企孫就對學生們很好,經常擔憂他們的衣食住行,甚至在戰亂時還會擔心他們是否會受傷。
一是自己的學生,二是這些學生以後都是國家之棟樑。
在葉企孫眾多學生中,不得不提的就是熊大縝。
熊大縝是葉企孫的得意門生之一,如果當時他沒有選擇參戰,也許現在也是一位著名的專家。
錯了,也許沒有當時的戰亂,熊大縝也是國內物理學界的著名學者。
可熊大縝生在抗日戰爭之際,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學者,無法眼看著國家處在水深火熱中。
熊大縝決定放棄讀書,做一名戰士,保衛自己的國家。
葉企孫心裡萬般不願,萬般不捨,但最終還是讓他走了。
可僅僅一年之久,熊大縝被懷疑是特務,遭到秘密逮捕,在押送的途中被石頭砸死了。
就這樣,自己的學生蒙受不白之冤,客死他鄉。
熊大縝的死對葉企孫來說不是致命的,但也造成了很大的影響。
葉企孫一直在等著能夠為學生平反的時機。
1949年,新中國成立。
彼時的葉企孫已經是中央研究院的院士,同時也被任命為清華大學校務委員會主席,履行的是清華大學的職責,也是第一屆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的全國政協委員。
這樣的他為了自己的學生四處奔波,只為還熊大縝一個清白。
可沒想到,葉企孫把自己也搭進去了。
1967年6月,葉企孫因為自己的身份被人強行帶走,隨後就開始關押。
等到被釋放出來的時候,葉企孫才知道自己已經被清華“除名”了,工作沒了,工資停了,家裡也被人搞得亂七八糟。
但令人沒想到的是,這只是個開始。
次年,也就是1968年,因為四處為熊大縝平反,葉企孫被安上了子無須有的罪名。
被關進監獄一年半的時間裡,不僅僅身體受到了嚴重的折磨,就連精神上也是。
在審問中,葉企孫只是重複:我是科學家,我是老實的,我不說假話。
最後實在是無法承受,被迫屈服的他,不得不在一份書面檔案中寫道:熊之被鎮壓,吾認為他是確有應得之罪。
可見,在獄中他受到了多大的折磨,才能讓一個對學生日思念想十餘年的人寫下這麼違背自己意願的話。
寫下這句話沒多久,葉企孫就被釋放了,說是釋放,但還是要接受北大的監督改造。
監督改造說得好聽,只不過是繼續過著被監視的生活。
而這個時候的葉企孫已經是個71歲的老人了。
他的身體和心靈都受到了極大的創傷,時常出現幻聽,聽到有電臺監視他,無論走到哪裡都有聲音告訴他這麼做不行,那麼做不行。
可沒多久,葉企孫再次被逮捕入獄。
這一次,這個年過70的老人再也挺不住了。
之前的幻聽,變成了精神分裂。
出獄後的葉企孫得了重病,“前列腺肥大,小便失禁,兩腿腫脹得難以站立,偶爾走動,腰彎成九十度,似一根彎曲的枯木在風雨中搖晃”。
葉企孫一生未娶,也就無兒無女。
晚年又重病在身,最後只得乞討要飯,維持生活。
於是,在那段時間,經常能夠看到一個身子彎成90度,雙腿腫脹的乞丐。
頭髮凌亂的,衣服和鞋子也是破舊的,就站在那裡討錢、討飯。
這樣的日子維持了很久,直到1972年,北大對葉企孫作出了敵我矛盾,按人民內部矛盾處理的結論,恢復了教授的待遇和工資,並且給葉企孫在北大中關園分配了一套一室一廳的住房。
1977年1月10日,葉企孫因病陷入昏迷,在搶救的過程中,嘴裡還說著:回清華……回清華……
一個將自己一生都奉獻給科學的人,一個曾經登上物理學巔峰,響徹國內外的人,一個對學生百般好,日思夜想學生的人,落得如此田地後竟還想回到清華,再執教,再傳授知識。
可惜,當時醫學水平有限,葉企孫於1977年1月13日因搶救無效逝世,享年79歲。
1月19日,葉企孫在八寶山公墓舉行追悼會。
會上沒有提到他對科學作出的任何貢獻,也沒有澄清之前對他安上的“罪名”。
就這樣葉企孫先生離開了。
1986年8月,葉企孫的冤屈才被洗刷掉,他的學生熊大縝也得以平反。
最後,小編想用錢偉長寫葉企孫的話結束這篇文章。
葉先生一輩子大公無私,從不為個人考慮。他終身不娶,視學生如兒女,對所有青年的關係都非常親切。他不僅向學生傳授知識,而且以身作則,以實際行動影響了大批科學工作者,團結大家,協力做好工作,我們懷念他,他的朋友和學生們自願捐款設立這個獎。我們都不是有錢的人,這筆獎金的錢很菲薄,但是,它代表一種心意,是一種很高尚的精神力量,可以鼓勵青年學生奮發上進。我們要把葉先生那種偉大的人格、真正為國為民的品德繼承下來。
——錢偉長評葉企孫
希望葉企孫先生永遠留在我們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