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新中國建國之初，一批充滿志向與理想的女兵們，在戈壁邊疆治沙治鹼、植樹造林、開荒種地……兵團不僅要為國戍邊，更要在最荒涼的戈壁荒漠上打根基，建新城，她們演繹了一個個悲歡離合的故事，她們把青春獻給邊疆，把全部的愛奉獻給邊疆，成為“新疆荒原上的第一批母親”，張秀蓮就是其中一位“軍墾母親”，風雨兼程46載，她不僅成為邊疆開拓者，還在那裡組建家庭、生兒育女，用她的一生在邊疆孕育了愛、寬容、大義與堅韌。
一心當兵 瞞著家人報了名
今年85歲的張秀蓮是徐福街道埠子後村人，現居住在東城區站北新村小區。記者見到她時，她正在小區門口坐在馬紮上欣賞著馬路上來來往往的行人和車輛，正如她的一生，雖忙忙碌碌，但目標明確，勇往直前。
時間回溯到1954年4月的一天，時年17歲的張秀蓮，幾乎是在剛剛得知解放軍部隊到黃縣招女兵的訊息的那一瞬間，她就下定決心要參軍，並瞞著家人偷偷報了名。在老一輩的影響下，張秀蓮從小就心氣高，一心想當兵、幹革命，“我這個人要強，我認準的事誰也攔不住。”張秀蓮打定主意：到了新疆好好幹，入不上黨，決不回家見爹孃。
女兒要去新疆當兵，遠在東北打工的父親毫不知情，母親得知後第一個不同意，知道勸不住她，還發動了親戚朋友來做說客。“我年齡太小，當時大家都說新疆啥也沒有，離家又遠，我媽是怕我吃苦。”年輕的張秀蓮根本不在乎這些，“啥都不怕！我就是要當兵，上刀山下火海我也願意！”最終，她如願踏上了進疆的列車。
面對困難 重燃志氣加油幹
沒有親身經歷過的人，永遠無法想象當時的新疆有多艱苦。
一路舟車勞頓，張秀蓮跟隨大部隊最終到達新疆伊犁市，那時候的新疆一片荒蕪，寸草不生。她被分配到新源縣農四師71團。
安頓下來後，女兵們先要動手“蓋房”，在地上挖出一個個兩米見方的大坑，上面架上樹枝，鋪幾把雜草，這就是“地窩子”了。“地窩子？”面對記者的疑問，張秀蓮科普道，“地窩子”是當時當地沙漠化地區簡陋的居住方式，人住進去，撲簌簌往下掉灰土不說，每逢雨雪天氣，泥水就一股股往裡灌，床鋪衣物全都得遭殃……記者唏噓不已，“居住在這樣的環境下，真是辛苦了。”張秀蓮笑起來說：“有地窩子住就算不錯呢，總比睡在荒灘上挨凍強。”
面對重重困難，張秀蓮沒有氣餒，很快重燃志氣：“只要好好幹，總會好起來的。”沒有機器，全靠人工。
起早貪黑，背石頭、蓋房、種地、搞生產……兵團一邊開荒種地，一邊挖水渠蓋房子，用張秀蓮的話說，沒有她們受不了的苦，沒有她們幹不了的活。就這樣，她們用了近三年的時間建起房屋，有了安身之處。與此同時，麥子、玉米、哈密瓜、西瓜等農作物也在兵團的精心栽培下大面積成活、生產。
戈壁安家 舍下小家顧大家
據資料記載，自1949年新疆解放，十餘萬戰士入疆駐守，其中超過九成官兵尚未婚配，團以下幾乎清一色“光棍”。當時有種說法，“沒有老婆安不下心，沒有兒子扎不下根”。女兵們的到來，為部隊將士組建家庭提供了可能。軍心穩定，戍邊的千秋偉業由此生根。張秀蓮與老伴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相識相遇的。
“我們那時候是自由戀愛，我自己挑的老伴。” 張秀蓮的老伴祖籍山西，參加過抗美援朝戰爭。說起與老伴的相識，張秀蓮還有些驕傲，“那可是我自己挑選的，當時最帥氣的男子了。”二人從見面、相識，到確定戀愛關係，最終於1957年喜結連理，在兵團安了家。
婚後，張秀蓮士氣不減，隨著國家的進步和發展，兵團成立的許多加工廠，並引入先進人才和裝置，張秀蓮也因表現突出被任命於一家澱粉廠廠長，雖身懷有孕，仍每天帶領400多個工人奔波在田間地頭，流轉於工廠車間，直到生產那一天。
“小車不倒只管推！”採訪過程中，這句話張秀蓮說了無數次。從懷孕到生產，張秀蓮無一日休息。每天像打了雞血一般，直到肚子疼得厲害，才隻身走到醫院生下孩子。來到新疆這麼久，她終於在醫院休息了三天。三天後，她又抱著孩子回到了生產線上。說起孩子時，張秀蓮面露些許愧疚，“孩子餓了的時候我卻在工廠忙碌，奶水脹滿也不能及時喂上一口，孩子總是飢一頓飽一頓。”
奉獻一生 誓把荒漠變花園
多少年後，在兵團的建設下，新疆一改往日貧瘠沙漠土地，取而代之工廠林立、商業繁榮，大型機械在萬頃農田裡歡快地轟鳴，高樓大廈平地起……而如今，兵團的各個師團早已遍佈天山南北，根基穩固，繁榮興旺。屯墾戍邊四十六載，女兵們用青春、用一生做嫁妝，把荒漠變成了花園。
“獻了青春獻終身，獻了終身獻子孫。”這是一句兵團人的順口溜，也是一代女兵的真實寫照。跨越一個世紀，當年的窈窕淑女，如今成了八十五歲的老奶奶，許多人已與世長辭，埋骨邊疆。但是，屯墾戍邊的火種已經在這片熱土上生根、發芽，她們養育的第二代、第三代，如今已成為建設兵團、保衛邊疆的中堅力量。
多年以後，張秀蓮與老伴拖著滿身的疲憊和榮譽回到了家鄉龍口，兒子兒媳都在新疆紮了根。“今天你們的到來，我也把過去這一生跟著回憶了一遍，今晚或許會失眠。”張秀蓮一邊說著，一邊挪動著因勞動留下病痛的雙腿，拿出了珍藏已久的老照片和各種榮譽證書。她小心翼翼翻看著，將“光榮在黨50年紀念章”掛在了胸前，眼裡滿是歲月的光輝。
兩萬山東女兵紮根邊疆，戈壁風沙吹不散她們的堅毅，時間長河也無法湮沒她們的光芒。“今年過年兒子們從新疆回來看我，說過了年帶我回趟新疆，再看看原來奮鬥的地方。實在走不動路，他就揹著我在新疆到處看看。”張秀蓮眼裡滿是期待，那是她的揮灑熱血的第二故鄉。
記者 曹曉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