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女子,她小小年紀便名動長安;有一個女子,她自幼聰穎貌美有才;有一個女子,她執著於情又為情所誤,她就是魚玄機。她名列唐代四大女詩人之一,她的一生都深陷“情”字漩渦,終生不曾逃脫。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魚玄機,原名魚幼薇,出生在晚唐時期的長安城。她的父親是一名落魄書生,一生不得志,便將全部的心血傾注到了魚幼薇的身上,從小就教她識字讀書。
小小的魚幼薇,聰明有才,11歲的時候,她已經是長安赫赫有名的才女了,甚至連著名詩人溫庭筠都慕名來訪。溫庭筠有心考較魚幼薇的才華,便以“江邊柳”為題,要求她作詩。
小小的魚幼薇,藝高人膽大,在溫庭筠面前也毫不怯場,張口就來:
賦得江邊柳
翠色連荒岸,煙姿入遠樓。
影鋪春水面,花落釣人頭。
根老藏魚窟,枝底系客舟。
蕭蕭風雨夜,驚夢復添愁。
全詩無一個“柳”字,卻句句在寫柳!
這樣的才氣,哪怕在成年詩人之中也不多見,溫庭筠當場被震住了,出於愛才心切,他當場決定要指導幫助這個可憐的女孩子,他要讓她成為當代的班昭。
自此,二人之間便以師徒相稱,為了讓魚幼薇增長見識,開闊眼界,溫庭筠經常帶她出外遊玩,出入公侯之家,二人之間也經常詩詞唱和,給我們留下了無數的名作佳作,二人之間也共同度過了一段幸福快樂的時光。
隨著魚幼薇逐漸長大,情竇初開的少女慢慢喜歡上了這位對自己親切關愛的老師。
可是二人之間有著巨大的差距,此時魚幼薇年方14,而溫庭筠已經46歲,魚幼薇年輕貌美,溫庭筠卻“貌似鍾馗”,魚幼薇出身寒門,溫庭筠卻是世家子弟。
面對著痴心守候的少女,溫庭筠想到自己落魄一生,老窮丑三個字,他佔了個遍,如何能承擔得起這樣的感情。於是,他退縮了,他默默地離開了長安,擅自給這段感情畫上了句點。
妙齡少女與落魄大叔的組合,在現代都被視為另類,何況是千餘年前?
年齡還不是大問題,二人之間差距最大的是出身。在唐代,士族與寒門是不能通婚的,如果硬要結合,魚幼薇只能為妾。
溫庭筠的離開,他自以為是為愛情犧牲,是為了對方好,他覺得對方能有更好的未來,可是他卻不知道,他這一走,給魚幼薇一生添上了一抹淒涼的底色。
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
14歲的魚幼薇,苦等溫庭筠不歸。
15歲的魚幼薇,遇到她命定劫數。
公元858年,大唐帝國雖已日落西山,新科進士卻依然意氣風發。他們在崇真觀中題詩留念,記錄自己的輝煌瞬間。魚幼薇在這裡遇到了當時的新科狀元李億。
表面上看,李億年輕有才,又是狀元,前途無量,當時的他對魚幼薇深情款款,似乎可為良配,在加上這個時候溫庭筠又冒了出來,還從中撮合。單純的魚幼薇馬上淪陷了,做出了她此生最錯的一個決定——嫁給李億為妾。
情竇初開的少女做著相守一生的夢,她以為一旦託付了,便是一輩子,可是現實很快打碎了她的夢。
李億雖然出身士族,但是家門早已敗落,為了前途,他娶了河東裴氏的女子為妻。河東裴氏人才鼎盛,這樣家族出來的女子又豈是好惹的?
為了自己的官運,李億不敢與他的正妻作對,即使有萬般的捨不得,他也只能將魚幼薇送走,讓她住進了道觀,只給她留下了一句輕飄飄的承諾。
可憐的魚幼薇即使不願意又能怎麼辦呢?她無錢無權無勢,只是一個無依無靠的弱女子,只能任憑他人擺佈。她苦苦地守著這句承諾,等著自己的心上人來接她回家,可等了一年又一年,等來的終究只是空。
負心的李億早就忘記了她,魚幼薇在道觀苦守三年,而李億卻早就帶著全家到揚州做官去了,走之前甚至沒有給她捎來一句音信。
心灰意冷的魚幼薇一不做二不休,乾脆在道觀出家,從此改名為“魚玄機”,這一年,她只有22歲,她貌若天仙,卻心若枯槁。這首《贈鄰女》便是她此時真實心境的寫照。
羞日遮羅袖,愁春懶起妝。
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
枕上潛垂淚,花間暗斷腸。
自能窺宋玉,何必恨王昌?
一句“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寫盡了她對愛情的失望,一句“自能窺宋玉,何必恨王昌”標誌著她愛情觀的轉變。自這一刻起,痴情的魚幼薇死了,新生的魚玄機決心自己掌握自己的愛情,她要享受這大好的年華。
自能窺宋玉,何必恨王昌
魚玄機在崇真觀的門口掛上了一塊招牌,上書:魚玄機詩文候教。
一時之間,無數的風流才子蜂擁而至,他們在這裡吟詩作賦,相互攀談,魚玄機與他們喝茶聊天,詩文相和,遇到合心意的,便留下來共度良宵。
在這個小小的道觀裡,魚玄機終於掌握了愛情的主動權,此時的她心中應該是快意的吧,她終於替自己做了一回主。可是在主流社會的眼中,魚玄機的名字也自此和“蕩婦”畫上了等號。
魚玄機以為自己的追求自由,她以為自己做了自己的女王,卻不知道把男人當作玩物的她,在男人眼中,同樣只是玩物而已。男人們到她這裡來,都只是追求一夕的歡愉,從此以後,再也不會有人傾心待她。
玩弄人生的魚玄機,最終也遭到了人生的玩弄。
當時,她的入幕之賓中有一位樂師名叫來了陳韙,技藝高超,被譽為“長安金手指”,頗得魚玄機歡心。一次,魚玄機出外遊玩,又擔心陳韙來了找不到自己,就囑咐侍女綠翹讓陳韙去尋她,可是她等了一下午,陳韙沒有來。
傍晚時分,魚玄機回到道觀,詢問綠翹時起了疑心,就對她進行拷打,原來綠翹與陳韙竟然勾搭上了。妒火中燒的魚玄機拿起鞭子就是一頓毒打,盛怒之下,她手底下失了輕重,竟然一不小心把綠翹打死了。
出了人命,魚玄機也沒有放在心上,草草地把人往後院一埋,便以為事了,繼續自己花天酒地的生活。
不久,她就被人告發了,而她也因此被判了斬首,這一年,魚玄機只有27歲。
臨刑前,昔日與她你儂我儂,郎情妾意的才子們沒有一個前來送行,只有那個年老貌醜的溫庭筠來看她。
結語
魚玄機這一生,始於愛情,也終於愛情。她以為自己扼住了命運的咽喉,命運卻給了她狠狠地嘲弄。她一生都在追逐愛情,卻從未得到真正的愛情,溫庭筠錯付,李億負心,陳韙更只是肉慾之歡。
說白了,在那個時代,美貌有才的女子不過是男人們茶餘飯後的裝點,有她固好,沒她也無妨。女人要想活出精彩,就不能將一切寄託在男人身上,只有活出自我,才能驚豔眾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