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竟然再次對現代詩“感興趣”了。也不知這是好是壞,但好事不多,不高興的事倒是不少。讀的現代詩越多,就越是迷茫:我已不僅僅是讀不懂現代詩了,甚至對什麼是現代詩都產生了懷疑。這種以分行為主要特徵的文學體裁,到底要走向何方?
是淺淺的有如口語一樣的東西?比如這句話“毫無疑問,我做的餡餅是全天下最好吃的”,分分行就成了一首詩(趙麗華《一人獨自來到田納西》)?那這種又短又平常的話,要表達什麼?讀了之後,人們從其中又會得到什麼?
也許有人會說,詩就是簡簡單單的,隨意的表達,無法承擔那麼多的東西。那這樣的東西,還有必要成為一種文學體裁嗎?太過隨意,太過平淡。因此,有的詩人就“反其道而行之”,將現代詩寫得極為“深奧”,深奧得讓人不知所云。各種詞彙,管他相干不相干,邏輯通順不通順,就一股腦地堆在一起。
比如上面宋煜的這首《蘋果法則》,蘋果、障眼法、白浪、宮殿、時間、金屬外殼、談資、姿勢、青春等等詞彙,確實沒有多大關係,但就是堆在這首詩裡了。誰能讀懂這首詩的意思?這裡的蘋果是什麼?要表達的是什麼?
於是,現代詩就有了“第三條出路”,那就是在“平淡如水”與“晦澀難懂”之間的地帶。但是,這條路並不好走,要“出彩”確實很難。怎麼辦?那就在內容上“下功夫”。比如賈淺淺的“屎尿體”,比如伊沙的在黃河上“撒尿”,比如趙麗華公廁裡的“大便”,比如李少君的“摸奶詩”。
當然,有些詩人就要“隱晦”,或者“文雅”得多,寫得沒有那麼直接。他們透過各種“意向”,來表達著那樣的東西。這樣的詩,讀起來沒有那麼“噁心”,但也讓人不舒服。那些表面上看起來很美的東西,表達的卻是不可道明的東西。
比如上面田暖的這首《止於思》,看起來還是挺美的。蝴蝶、翅膀、荊棘、響尾蛇、燈芯、紫煙、葡萄、草莓、漿果、妖嬈,這些詞放在一起,雖然有些難懂,但還是能讓人明白個大概。而在這首詩的最後,作者也有了些“突破”。
“你兩腿間顫慄的驚歎,剛好開啟我的水穴/在流離失所裡,開啟那塗蜜的黑”,這兩句倒是押韻。但無論如何,這樣的句子,無論作者原意是要表達什麼,都會使得讀者“想歪了”,因為這實在是寫得過於明顯了。
這首詩發表於2008年第7期的《詩選刊》上,我不知道編輯是不是就是看到了這首詩後半部分的“突破”。因為前半部分確實過於“平淡”,或者說是“鋪墊”過長。最終的重點,落到了“放縱的變故,放浪形骸”上。
這首詩的作者田暖,是2013年《詩刊》第29屆“青春詩會”的參與者,也是魯迅文學院第31屆中青年作家高階研討班(詩歌班)學員。其作品常常上《詩刊》,應該是我們詩壇的“著名”詩人了。田暖的這首《止於思》確實比趙麗華的《一個人來到田納西》“深奧”,也比宋煜《蘋果法則》“淺顯”。
但是,這樣的詩我們讀了,得到了什麼?美?好像沒有,沉思?也很難說,遐想?估計“瞎想”肯定是會有的。所以,這裡列舉的三首詩,其實就是現代詩三條路。但這三條路其實都“此路不通”,現代詩已經到了無路可走的地步。
詩人們當然不會就此放棄,他們還想找到新的“出路”。雷平陽從“大”著手,來個1805個字不分一行,囫圇地一骨碌從頭排到底。李少君則在“長”上下功夫,他的《闖海歌》,共250多行8000多字。但這種形式上的“出彩”,還是掩蓋不住現代詩內容上的“貧瘠”。
所以,從今年初賈淺淺爆火開始,我又開始關注現代詩,確實是“誤入歧途”了。三十年前,我就不再讀現代詩了,但沒想到還是被賈淺淺帶進了溝裡。現在的詩,和三十年前相比,沒有多大變化,還是那個“味道”——索然無味,或者是“味道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