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溝五惡虎,夜劫五渡口,為財不顧義,終喪身家命。
馬三幾個在王太爺下院,劫財害命連殺幾人,除了劫得銀元無數,還有一樽鑲金玉觀音,可謂是缽滿盆滿天降魔財。按照既定路線返回。
“別說話,腳步要輕,要快,要避著點人,別他孃的有命掙錢沒命花了。”馬三吩咐道。一行五人,身著黑色夜行服,佝僂著腰,仰著頭,哼哧哼哧的喘著粗氣。“前面有人,避著點,不要說話。”馬三說完一貓腰躲到路邊的菜園子底下。幾個人也慌裡慌忙的跟著半蹲著。
“今天的娘們可真帶勁呀,那功夫浪裡白條翻江倒海呀!”原來是兩個醉漢,剛喝花酒回來,“不要問了,哥們帶你去的地方,都有好貨,回頭把你爹養的那頭牛偷賣了,在去耍一把!”畜牲!幾個人不約而同的暗罵。那個醉漢接話道“我爹養的牛不能賣,可以把我娘藏的錢偷出來,我見我爹就這樣乾的。”醉漢也不管什麼醜不醜了,嗯啊吧啦的捋直了舌頭擠出一句話來。另一個醉的輕一點“反正要想找樂子,就得花錢,你沒錢我可不帶你去!”說完褲帶一鬆,拎出來傢伙就尿了起來。那一個一聽嘩啦啦的聲音,早按耐不住了,也掏出來尿了起來。
天降甘露呀,哈哈,幾個人無一不被淋了個痛快,洗了個免費澡。他媽的,我弄死你,大黑剛想上去一刀,被小胡死死捏住,示意不要輕舉妄動,這裡不是自己的地方,異地犯案,從來都是跌頭鱉腦該咽的氣還是要咽。
“他媽的,我真想上去捅了他倆,反正也不差這一幅人渣。”“好了好了,忍忍就過去了,有錢了回去就是大爺。”“真是騷,喝的他媽的什麼假酒,還是腎衰了!”“他媽的,晦氣,唉!”也分不清誰說話了,幾個人就這麼低聲咕嘰咕嘰。
“還得躲,前面有公差!”民國時候還不叫警察。幾個人慌的各找個的地方,在也不敢趴在路邊了。“你確定那個寡婦家裡沒人嗎?”又是兩個人,穿著一身緊豎武裝衣帶個大圓帽,腰間繫著寬皮帶,插著一根短棒巡邏棍。也沒有什麼特別標誌,民國時候亂的像什麼一樣,今天你老大明天我老大的,公差的衣服也是各有各的特色。這是出來獵豔的!“我都去過幾次,那寡婦和我約好了,去的時候在門外學狗叫,連叫八聲,這是暗號!”其中一個公差說。另一個說“兩個一起去不太好吧,在怎麼說,我們也是公門中人,影響不好,別弄出事來!”“你就放心吧,都是那些事,關上門誰知道!走快點,等會人家睡著了,不走空了嗎!”兩人就這麼對話,越走越遠。看到沒,只要寡婦當的好,也是快活的狠,關鍵是保密工作要做好。
“這段路不太好走,大家注意腳下,別摔個腿斷胳膊折的遭罪的是自己!”團伙領導又說話了。幾個人終於出了集市,哪個不心提到嗓門眼,心跳加速的,做賊心虛哪有不怕的。出了點插翅,人家五渡口保安隊也有七八百條槍,一人開一槍,五個人也得成馬蜂窩。想當賊,還是要有頭腦,懂策劃,會戰術,不能靠蠻幹,至於膽量那是來源於實力。
幾個人出了市場,輕鬆了許多,腳步更快了。嘭嘭嘭!幾聲,臥倒!馬三幾個人嚇壞了,莫非保安隊追來了?仔細一看什麼也沒有呀!“是那片亂墳裡!”老六下過鬥,聽聲辨位。“是屍變嗎?”馬三問。“不知道,大家先別動,找地方隱藏,切記要是殭屍就別呼吸!”老六還比較冷靜。大黑八狗早嚇的卵子都緊縮了。小胡畢竟有點文化,還在將信將疑。幾個人連滾帶爬找個避處藏好了!
嗚嗚嗚!嗚嗚嗚!乖乖,這深更半夜的有這撕心裂肺的嚎叫,不嚇死個人。咚咚咚咚咚咚!只看到三具破爛不堪的屍體,哪裡看得出是什麼模樣,跳將起來。咚咚咚咚咚咚!有規有矩的排著隊,手伸的直直的,頭仰著對著月亮,嗚嗚嗚嗚嗚嗚的嚎叫!真是個撕心裂肺。四周又伴隨著烏鴉貓頭鷹一會叫一會笑。馬三縱是有幾把刷子,什麼時候見過這陣勢,早嚇的眯著眼還一個閉一個睜,臉歪著,屏住呼吸,憋著屁,哪敢露一點動靜。其餘幾個,包括秀才都嚇的,動彈不得,用手捂著嘴,緊咬著牙。大黑八狗,就差哭出來了,什麼時候見過這個呀!褲襠一緊嚇尿了!咚咚咚咚!竟然朝著這邊跳將過來!“別故意!誰呼吸誰得死!”老六趕緊說道。他聽老一輩說過,殭屍比鬼都可怕,吸光人的血,還得給撕碎了,遇到鬼或許還能留條命,遇到殭屍,只有不呼吸,不然死無全屍。
越來越近了,咚咚咚咚!嗚嗚嗚!突然安靜了,停住了。幾個人早憋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肺要炸了,抬頭看看殭屍走了沒有。哎呀媽呀!殭屍竟然就停在他們面前不遠處,在那轉著圈打量著尋找著,好像在找獵物一樣。幾個人還在憋著,手都快捏斷了,只見大黑抓了一把土塞嘴裡面了,不知道是不是憋傻了,老六腮幫鼓著,眼瞪著,肚皮一高一低一高一低,氣都在肚子裡,不敢出來。馬三還能承受,畢竟練過功夫,秀才受不了,八狗趕緊把襪子拽下來塞到了秀才嘴裡,用手按住他的鼻子。
殭屍尋了一會,無所得,連吼帶跳的跑遠了。幾個人媽呀,仰躺著大口大口的喘氣,好像要把這輩子的氧氣都給呼吸了。一會緩了過來。“秀才看看哪裡可以休息,不能在跑了,得躲起來!萬一在碰到不乾淨的東西,就完了!”馬三發話了。“前面不遠處的半山坡上有個廢廟,我曾在那避過雨!”秀才邊喘粗氣,手捏著喉嚨,邊回答。“想活命的就快走!”馬三下令了。幾個人,筋疲力盡的翻起身了,把還不忘了把銀圓抗好,快步趕路!
咯~吱,馬三推開了這座荒廟的門,一陣旋風飛出,咣噹一聲,門掉了半個。幾個又嚇的一個哆嗦。點上火把一照,果真是荒廟呀,正中一座塑金身菩薩像,掛滿了蜘蛛網,漆身早已脫落,唯一雙眼睛還是莊嚴肅穆。
案臺香火桌,四條腿少了兩條,在一看還有一口爛棺木,已經破成幾半了,梁頭塌了半截,牆面裂開幾條大縫,黑漆漆,汙抹抹,地上又是蘭草,又是灰燼沒有點整潔處了。
“收拾一下,點堆火,大家好好休息一下,明早趕路!”馬三發話了。幾個人七手八腳的掃了一片,又把棺材板拽過來燒了,點起一堆火。這會才算心定了一下,幾個人湊過來,圍著火堆,烤烤火解解乏。七嘴八舌的聊開了,“三哥,這趟雖說辛苦,也值了,收穫頗豐,夠大家吃喝半輩子了!”“是呀是呀!回去我要連睡幾天!”“這趟真是歷經波折呀,以後回去好好的吃好好的喝!”你一言我一語!
“那樽玉菩薩,估計什麼價!”馬三開口問道。秀才接話“估計一兩千塊大洋還是值得的。”秀才說完眼珠一轉,咳了一下。馬三眼睛一亮,這也是個老江湖,沒點道行怎麼當老大。“兄弟們可以拿命出來拼的,聽說這玉菩薩是王老爺家傳了幾代的寶貝,從宮裡傳出來的。”馬三不輕不癢的說。秀才也是鬼精,聽出了言外之意,“是是是,到時要找個好買家,價格低了咱們可不幹。”“這個玉菩薩就放我這保管吧,我認識幾個玩黑貨的朋友,都是行裡的頂尖,價格自然可以翻幾輩!”馬三說。秀才接到“三哥莫被騙了,咱們還是安全第一呀。”
幾個人在傻也聽出了點什麼,各自心裡嘀咕著,你們就是想吃大頭,這可不行,這次出來命都差點沒了。馬三聽明白了,也沒作聲,心裡怒火以起。幾個人就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著,今晚睡值崗?商量了一下,照舊。兩人一組,除了馬三不值崗,輪流換崗,如果這是平時倒也算了,在這接骨眼上,分明是暗藏殺機!
那樽菩薩還是一動不動,彷彿在看他們分贓,又彷彿是在看他們被審判。眼神還是那麼莊嚴肅穆。“有沒有人尿尿的一塊去。”秀才問,大黑看看自己的褲襠,搖了搖頭,老六說“我去。”兩人出了門。還剩三個人,馬三手一招,大黑八狗兩人圍了過來,馬三附在他們耳朵竊竊私語。兩人都點了點頭。
秀才個老六也回來了,兩人都沒說話,而且一前一後,甚是默契。五個人已經分化了,到底誰和誰一起,還是誰想自己吃獨食,沒人能說清楚。火越燒火苗越小,幾個人睏意朦朧,眼皮耷拉著,都不敢真睡。馬三手按著槍,秀才和八狗值班,靠在門邊的位置,大黑和老六都眼避著也不知道是睡了還是沒睡。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這個夜怎麼如此漫長呢。“尿尿去!”秀才扶著門框起來,拍了一下八狗,八狗回頭看了一眼,跟著出來了。馬三似乎看到了,也似乎沒看到,殺一個少一個,少一個就多分一份。馬三心裡想著,也在醞釀著,該怎麼動手。秀才和八狗回來了,還是沒說話,一前一後很有默契。
“起來值班了。”秀才拍了拍大黑和老六,輪到八狗和秀才睡了,這會馬三也打起了呼嚕。“大黑尿尿去吧。”老六說。大黑側著頭想了一下,就跟著去了。秀才趕緊看向八狗,眼神一對,瞬間掏出槍來對著馬三就要開槍。誰知馬三一個鯉魚打挺,跳到了那樽菩薩像上。“你們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別忘了誰帶你們出來發財的!”馬三掏出槍來憤怒的說。“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現在是你要私吞,阻擋了大家發財!”秀才說完,舉槍就打。果然仗義每多屠狗輩,讀書最是負心人呀。沒有馬三你個胡秀才,在那人命不如狗,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年代,能這麼風光滋潤?兩開兩槍,馬三一躲,都打到了菩薩身上,菩薩也是會發怒的,人活到了這個份上就不要活了,那還算是人嗎?馬三順勢開槍,慌忙中竟也沒打準,“八狗還等什麼?”秀才一喊,八狗也掏出了槍對著馬三嘭嘭嘭連開三槍,馬三應聲倒地,原來三槍中了一槍胳膊。那邊大黑聽到了槍聲心知不妙,趕緊往回跑。嘭嘭嘭,三聲槍響,大黑撲通倒地,到也乾淨利索。老六背後開槍,放倒了大黑,往廟裡跑去。
馬三地上打了一個滾,抬槍就打,“哎呀!”秀才倒地,中了一槍。“三哥我來了!”老六喊著。嘭嘭,兩開兩槍,八狗倒地,一命嗚呼。秀才罵倒“老六你瘋了,馬三活著,你搞的過他嗎,還不下手。”馬三說“兄弟別聽他的!你玩不過秀才的。”老六稍一思索,嘭嘭連開兩槍,馬三倒地,一代強匪就此隕落。
“乾的好,老六你立了大功!”秀才虛弱的說。“你廢什麼話,把你們都幹掉就都是我的了。”老六說完,抬手就是一槍。秀才正中眉心。
“哈哈哈我發財了”。老六忘乎所以的仰天狂笑!這時,劈哩叭啦一聲悶雷,一道閃電,轟隆一聲廟塌了,正中那大半截子橫樑,毫不留情的砸塌下來,老六頓成一堆肉泥!貪財害命從來都沒有好報,惡貫滿盈時就是喪命時。唯有那樽菩薩身上雖有幾個彈孔,依然屹立在那裡,眼中充滿莊嚴肅穆。
“要下雨了,趕緊躲躲,剛剛是不是有槍聲。”“那是雷聲,你他孃的裝殭屍裝糊塗了吧。”夜幕下有三個人,懷裡揣著東西,一蹦一跳的,找地方避雨去了。
若干年後,荒廟得到了重修,還來了幾個和尚和主持,香火很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