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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自由賬

農村孩的暑假,是值得一生回憶的,可是對於朱三來說,最怕聽到幾種聲音,因為容易使他想到那段不幸的日子。

蟬鳴的時候,可以去水中戲耍,還可以捕捉各種好玩的蟲鳥。朱三並不喜歡這些,他喜歡釣魚、鱔。溜著池塘邊,發現鱔窩就放鉤,巡完一圈之後,再找合適位置釣魚。不過,無論有少收穫,都不敢往家裡拿,如果家裡人知道他偷偷長時間出去,他肯定捱打的。爺爺病倒了,長期臥床,需要有人留在家裡隨時照看。

布穀鳥叫的時候,農村的安靜,會讓人覺得十分悠閒,可以躺下來歇上一歇,可是朱三寧願到地裡幹活,二哥十四歲就能幹各種農話,長的粗壯,兩人打鬥的差距越來越大。家裡所有可以拿出玩的玩具,看的書、畫本,都已經膩了,他想留住門前過往的小夥伴,無奈自己可以拿出分享的東西實在太少了。也許再過兩年,等自己十四歲了,也可以到地裡幹活了,可是誰來照看爺爺呢,弄不好還是自己。

雨聲漸大的時候,會熱鬧一些,父親、母親,還有兩個哥哥都在家裡。朱三永遠都忘不掉父親安排未來時的場面,父幸滔滔不絕,母親帶著幸福而又欣賞的表情,假裝懷疑,偶爾潑一下冷水;大哥時而羞澀、時而興奮;二哥一言不發,滿臉忠誠。要不是父親停下來,看看門外,然後說:別下了,已經夠了!朱三真希望南雨不停的下下去。

爺爺用低沉渾濁的聲音叫他的時候,朱三總是是覺得自己又要過關了,如果是翻身還好,要是大、小便,心裡總會對家人埋怨一番。有時候,朱三也想和爺爺聊會兒,想知道爺爺到底有沒有"袁大頭",因為全村人都說爺爺藏的有貨,至於爺爺的傳奇經歷,他還不太關心,因為爺爺屋裡氣味太難聞了,他已經到了不是幾個故事就能穩坐下來的年齡了。

這麼多年過去了,朱三隻要聽到蟲鳥的鳴聲,下大雨的聲音,還有老人不清晰的發音,就會覺得回到了當年,總有一股莫名的怨氣,可又不知道該怨誰;他想彌補回來當年的遺失,除了二哥在遠方的外地,每年暑天他都會把父母、大哥大嫂接到山裡,說是請他們來避暑,實際上是把他們限制在自己身邊,因為他們都不會開車,路也不熟,只要把他們安頓在農家樂,就不用擔心他們突然離開。朱三就是不陪他們,除了吃飯時間每天不是爬山就是釣魚,有時還會和朋友一起喝酒,也不叫他們與朋友坐在一起陪客。

朱三想讓父親指責他,這樣就可以和父親辯論一番;朱三還想讓母親罵他,這樣就知道她對什麼不高興,可以故意氣她一回;朱三最想讓大哥給他安排某項任務,大聲給大哥頂回去是很過癮的!那時候在心裡模擬過多少次,都沒有敢付出實施,現在可以大膽放肆了,可是,他們不給朱三機會了,他們怎麼捨得呢,三兒可是他們的驕傲呀!

有時候他想忘記,可那幾種聲音好像深深地刻錄在朱三的耳朵裡。

過了多年,不知什麼時候兩鬢斑白了,也不知是什麼時候,朱三對不自由的少年釋懷了,聽到那些聲音不再難過了。他更願意一個人陪著在病床上的父親了。他明白了一個道理,無論過去,還是現在,被家人需要,而且能做到才是真正的幸福。

分類: 故事
時間: 2021-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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