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平頂山有座白龜山水庫,水庫西岸有座牛皋祠,據說是2015年重新修建的。
作為平頂山本地人,我本來是很不屑這座祠堂的。因為牛皋將軍的故鄉就在距此幾十公里的魯山熊背石碑溝,在這裡建牛皋祠顯然是後人出於某種想象而建。所以我雖然多次路過附近,但過去從未進去瞻仰過牛大將軍的造像。
上個週末,閒悠之中走進了牛皋祠,無意中的發現讓我自此對此地肅然起敬。
平頂山白龜湖邊的牛皋祠,外觀很普通,沒有飛閣流丹,只有一座用現代材料建造的房子而已。
牛皋祠前有一條小路,沿著小路就可以走到祠前。路邊軟軟的青草,走著倒是很舒服。
祠堂門口上方高懸“牛將軍祠”匾額,門旁木質對聯,上書“望旌敵喪三分膽,飲恨星沉百戰雲”。
祠內,牛皋將軍造像端坐正中,將軍左手扶鐧、右手自然下垂目視前方,沉靜而威武。面對將軍三拜後,我瀏覽了牆壁上懸掛的文字,對牛皋將軍的輝煌一生肅然起敬。
就是這簡單的一瞥,讓我隱隱約約感到一絲不尋常。
其中,介紹到牛皋將軍曾經取得的寶豐宋村大捷 ,時金軍攻打江西受挫,從湖北荊門向北撤退至寶豐滍陽南邊、滍水北側的宋村一帶。牛皋事先偵知,率軍埋伏於宋村滍水兩岸,大敗金軍。據傳金軍傷亡兩萬餘人。宋村大捷是一次典型的伏擊戰,亦可稱為宋村伏擊戰。
我突然想到,此地古代屬寶豐管轄,如果沒有現在的水庫,也正是滍陽南邊、滍水北側。難道這裡臨近牛皋將軍取得宋村大捷的古戰場?
欣喜與疑惑間,突然發現祠內赫然立了一座石碑,還被人用玻璃罩子保護了起來。圍著石碑轉了多圈,仔細辨認碑上依稀的文字,終於弄明白:這就是清代乾隆年間的《建立宋牛將軍祠碑》。撰文者為魯邑廩膳生宋元賓,書丹者魯邑庠生張肇業,撰額者龐焯,化主陸得官。
經仔細辨認,結合相關資料對照,現列其碑文如下:
宋留守統制伯遠牛公,嘗敗金人於寶豐今之宋村即其地也。於是太學生王君深,生員張君信,太學生龐君炘、徐君東陽、祁君洪、劉君太伸、李君在修,其勷厥重□□□,工於本村火神廟左,特為建祠,並刻本傳於石,以表彰之。工既竣,乃諸子迄言焉予。維公生於魯,與寶為鄰,寶之有宋村猶魯之有鄧家橋也。予幼讀易筋經序,即景慕公之為,以為地屬桑梓,遺蹟可訪,孰意世遠年湮,魯邑鄉賢崇祀而外大敗孛堇之處已無由考,據而敵愾禦侮、軍聲所振之地,乃張肖像,立廟,為奉俎豆。
公義之在人心,未嘗一日忘,不於是益信哉!且是舉也,猶得綱目之徵微意焉。蓋自韓世忠江中邀擊之後,兀朮已喪膽,不敢南侵,而餘□□在江西者,猶大肆焚掠,人情洶洶,無有敢嬰其鋒者。惟公舉兵勤王,志在敗復,金人之畏其名人矣!及聞兀朮北歸,公潛軍宋村,又追敗。如本傳所載討楊進、破楊公、戰勝之,公不可列舉,即其承武穆命,與王貴經略東西京,郡邑賴以復者亦非一處,而建炎四年大書特書、綱目何以獨及寶豐耶則甚矣!
宋村之祀牛公,洵非漫無所見,徒作祠郷(即鄉)之祝已也。況方今聖天子釐定祀典,凡能為民御災捍患者,無不以次崇祀。而是祠之曠世肇舉者,更為禮以義起行,見歲時伏臘,父老子弟相率而拜謁於斯者並撫石而讀其本傳。生,何以官至侍從?沒,何以通和為恨?忠君愛國之念得毋有油然而興起者乎?!然則,是役雖小其於國家表勸忠義之至意,未嘗無小補矣!是為序。
清乾隆二十九年歲次甲申九月吉旦立
一切都清楚了,我的猜測沒有錯,這裡就是宋村大捷的所在地,只不過白龜湖把古戰場淹沒了。
穿過牛將軍祠,牛皋將軍的衣冠冢就在不遠處,墓前的石碑看起來頗有些異樣,要說這座牛將軍祠是近幾年所建,但石碑上的字跡似乎並不是近幾年所刻。
後來經過查詢資料,這座古石碑就是《南宋將軍牛皋之墓》碑。高約1.5米,寬約0.6米,雖歷經歲月滄桑,但碑上字跡仍然清晰,碑刻正中題“南宋將軍牛皋之墓”八個篆字,筆力遒勁,但不知出於何人之手。
只不過,石碑還是原來的石碑,將軍祠卻不是原來的將軍祠了。
據資料顯示,2014年平頂山地區大旱,白龜山水庫水位下落到歷史最低,人們無意中在水庫底部發現了牛皋墓碑和牛皋祠碑。這一驚人發現,引起了當地群眾的極大關注。在廣大群眾呼籲下,2015年春,在花山村有識之士的主持下,人們合力於村東南側建起牛皋墓園,並把發現的《南宋將軍牛皋之墓》碑重新立於墓前,把《建立宋牛將軍祠碑》放置於將軍祠內。
終於明白,白龜湖邊這座牛將軍祠建立於此的原因,原來,這裡就是當年牛皋將軍伏擊金軍的宋村古戰場所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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