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棧橋渡口有一個繁華的城鎮詹高鎮。詹高鎮和臨水鎮、高陽鎮只隔著一條江,三鎮之間的居民客商往來都靠擺渡船,素來也是相安無事。
不料,就在最近這一個月,卻接連在江中發現了一十五具浮屍。官官府緊急查訪中,非但沒有破案,連這十五具屍體的身份也只弄清楚了四具。其中兩具是臨水鎮上的兩兄弟張德才和張德福,一具是詹高鎮上的住戶張三郎,剩下的一具是個路過的客商。
一月之間,十五宗命案,鬧的詹高鎮上人心惶惶談江色變。有那膽子小的,連渡船也不敢做了。
這一日午飯過後,詹高鎮上來了兩個漢子。兩人先到江畔察看了幾座炮臺,又在江邊走了幾圈,然後來到鎮上最敞亮的醉雲樓登樓入座。
朱儁臣和朱全
入樓端坐,店小二趕緊沏茶送上。其中一個開口說:“在下朱儁臣,這位乃是在下書童朱全,敢問小二哥貴姓”朱儁臣指著書童說。
店小二:“呦!客官可是折煞小的了,小二免貴姓張。”
“張小哥,聽說這裡出了十五具浮屍案,張小哥可能說道說道?”
店小二聽了,神色慌張忙擺手說道:“朱少爺,小人只知道敬茶端菜送飯,什麼浮屍案,實在不知道!請您問別人吧。”
朱儁臣微笑道:“難道是附近駐防官兵所為,嚇得你噤若寒蟬?”
“不不不!”店小二顯得更慌張了,答道:“這附近的將爺,兵爺從不騷擾百姓,很規矩的,跟這浮戶案無關!”
朱儁臣從容說道:“張小哥,你不要慌張。我們是外地來的客商,隨便問問罷了。你若不知詳情,那麼何人能知詳情,望能相告!”說罷,向朱全一使眼色。朱全從懷中取出一錠銀子放在店小二面前。
店小二面露猶豫之色。
朱儁臣又輕聲說道:“你只要說出一個人的名子,這銀子你就拿去!”
店小二抖抖索索伸手捏住銀子,湊在他耳邊說道:“樓下的測字先生劉瞎子!”
“好!”朱儁臣說道,“你只管去準備好酒好菜,我們下樓去問過了劉瞎子再來吃!”
兩人下樓,走到樓梯拐彎處,就看見了樓下西邊牆角果然擺著一個測字攤,破桌子前掛著一片油述斑駁的白布,上書“機測如神”四字,字型靈秀飄逸,頗具韻味。再走下幾格樓板,就看見破桌子後坐著一位胖篤篤的測字先生,身上一襲青布長衫,頭靠在牆壁上,似乎在打瞌睡,想來這就是劉瞎子了。
劉瞎子
兩人下了樓,走近破桌子。朱儁臣輕喊了一聲:“先生。”劉瞎子沒有應聲。接著又用手掌一叩桌子,劉瞎子一愣,象是從夢中驚醒,失聲問道:“啥人,做啥?”
朱儁臣笑道:“我來測字!”
“喔唷,今天第一筆生意來了!否則夜飯銅鈿沒有著落。”劉瞎子面露喜色,“寫吧!”
朱儁臣揮筆在紙上寫了浮屍二字,說道:“浮屍”
劉瞎子大吃一驚,“先生當真是來測字的?”
“劉先生何故驚訝,這字測不得嗎?”
“自然測得,只要你能對出我的對子,什麼都能測。”
“請劉先生出對!”
“綠水本無憂,因風皺面。”
“青山本不老,為雪白頭。”
“好、好、好!”劉瞎子高興的連聲道好。
“那劉先生,現在能說了嗎?”朱儁臣輕聲問。
“這個……”劉瞎子略一沉吟,扯著朱儁臣衣袖輕聲說道:“請朱公子到後面小屋敘談。”
朱儁臣點點頭,吩咐朱全守在屋外,便隨劉瞎子進了小屋。小屋裡只有一張床、一隻破椅。劉瞎子請朱儁臣在破椅上坐下,然後自己坐在板床上,講起了江中浮屍案的來龍去脈。
原來這兒本來只有兩個擺渡口,都是詹高鎮附近的居民經營,向來安份守已。不料今年三月初,又新添了一個擺渡口,當地人稱為“第三擺渡口”,是蛇幫刀疤張所設,共有六艘渡船。從此,江中不斷出現浮屍,詹高鎮巡視任幹發了慌,帶人驗看屍體,發現屍體都有致命刀傷,就疑心是船上水手謀財害命,而且這些浮屍都是從第三擺渡口附近打撈上來的,因此派了巡兵密切監視蛇幫擺渡船的往來情況和幫主刀疤張的所作所為,那任幹巡檢也聽到風聲,都說這些兇案是蛇幫水手所為,劫了財物全由刀疤張分配,只是抓不到真憑實據,對刀疤張等人無可奈何。
朱儁臣仔細聽完,便問劉瞎子:“先生既然是機測如神,請教如何才能破得此案?”
“有一條線索可以試試。”
“什麼線索?”
“十五具浮屍中有一個浮戶名叫張三郎,他死了以後,他的妻子何慧娘被刀疤張霸佔,在擺渡船上做了“暗門子”。
“何慧娘為何甘願?”
“那何慧娘原本是水性楊花的婦人,又受了刀疤張的威逼,不做也要做!”
“嗯,請先生往下講。”
“現在天色不早,吃過夜飯,你找到何慧娘,仔細盤問,或許可以問出一點名堂。”
“好,張家怎麼去法?”
“我替公子帶路!”
正在此時,外面響起一聲霹靂,原來是一人扯開嗓門大喊:“店小二!”
只聽得店小二“噔噔噔”奔下樓來,殷勤招呼道:“刀疤張爺,沙四哥,請上樓!”
劉瞎子小聲對朱儁臣說道:“刀疤張和他的徒弟沙四又來了,這兩個傢伙經常到這裡吃喝,吃喝完了從來不付錢。老闆見他們就怕。”
刀疤張
朱儁臣“哼”了一聲,說道:“我倒要見識見識他們。先生,陪我一起上樓吃飯!”
於是,朱儁臣三人上了樓,就在刀疤張、沙四的鄰桌落座。
刀疤張認識劉瞎子,見劉瞎子陪了一位農著華貴的公子入座,就開口問道“劉瞎子,今天發財了?”
“託九爺的福,做了一筆小生意。”劉瞎子笑嘻嘻答道。
“這兩位是哪兒來的客人?”刀疤張又問。
“我是京城來的,到這兒做些珠寶生意。”朱儁臣搶在劉瞎子前頭回答,一邊打量刀疤張,只見他生得闊面大口,臉上有幾處疤痕,顯然是打鬥時留下的刀傷,身軀十分粗壯。
“今夜住在詹高鎮鎮嗎?”刀疤張關切地問道。
“不住。今夜要趕到臨水過夜。”朱儁臣胸有成竹,回答得十分自然,同時瞥了一眼沙四,見他生得一般,只有兩隻鼠目骨溜溜顯得很狡猾。
“那就乘我們的船過江吧!我們的擺渡船又快又穩。劉瞎子你說是嗎?”刀疤張說道。
“是是!九爺的船最快最穩了!”劉瞎子附和道,暗中卻在臺子底下輕輕踢了朱儁臣一腳。
朱儁臣毫不在意,說道:“好吧,那就搭你的船過江吧。但不知怎麼找到你的船?”
“我讓這位兄弟在江邊候著!”刀疤張拍拍沙四的肩膀。
說罷,兩桌上的人自顧自吃菜喝酒。夜色漸漸籠罩望海樓,朱儁臣、劉瞎子依然喝著酒,談些奇門遁甲的術數。刀疤張,沙四站起身來招呼店小二“店小兒!帳賒著,改天一道算!”又對朱儁臣說道:“客官慢些喝,我在擺渡船上恭候!”說完一抱拳,與沙四一起下樓。
朱儁臣見二人下了樓,便站起身來,走到窗邊向下一望,見二人一東一西分道走去。又回到座上,與劉瞎子談了片刻,付了錢下樓。
劉瞎子回到小屋取了根竹竿,盲人叫“明杖”,走在前頭替朱儁臣帶路。
天陰慘慘的,月亮乍隱乍現,路坑坑窪窪不好走。朱儁臣說道:“天黑,先生小心!”劉瞎子笑道:“怕啥,天亮天黑反正一樣看勿見,倒是公子要千萬小心!”
走了一會兒,到了詹高鎮東邊的一座小村,村中只有幾戶人家,家家有個小院子。劉瞎子用竹竿東碰西碰,最後在一個小院子前停下,轉身湊近朱儁臣身邊,說道:“這就是張家。不要驚動四鄰,我們弄開門進去,來個突然襲擊,讓何慧娘嚇得魂飛魄散,不怕她不說真話!”
朱儁臣示意朱全輕輕撥開院門,守在門外。他與劉瞎子一前一後進了院子,劉瞎子隨手把院門掩住。似乎聽到有什麼東西的喘氣聲,令人汗毛凜凜!
劉瞎子低聲驚呼:“公子,小心狗!”
惡犬
忽然“呼”地一陣風聲,一條巨大的黑影迎面撲向朱儁臣,他當下身影一晃,避開狗勢,回頭看劉瞎子,只見他手忙腳亂沿著院牆躲避。那惡狗咬不著朱儁臣,就順勢追咬劉瞎子。劉瞎子嚇得瞎奔瞎逃。朱儁臣看著不忍,趕上去一腳踢中狗屁股,踢得惡狗兇睛暴突,怒衝衝掉轉頭來瞪著朱儁臣,張牙吐舌,似乎要把朱儁臣活活吞下!惡狗始終不吠一聲。真是“會咬人的狗不會叫。”朱儁臣緊張地注視著面前的惡狗。這狗體型特大,象頭小水牛,模樣特別兇悍,朱儁臣後脊透出冷汗。
就在這時,惡狗慢慢後退半步,喉中低低一聲悶吼,一磨嘴中利牙,突然往前竄起,張嘴咬向朱儁臣咽喉!朱儁臣猝不及防,避讓不及,急忙伸雙手扼住惡狗兩條前腿。惡狗力太勢猛,將朱儁臣撲倒在地,狗頭狠命往前探,張開大口,舌頭霍霍抖動,眼看要咬住朱儁臣咽喉!
朱儁臣兩眼一閉,萬念俱灰!忽然,惡狗慘叫一聲,從朱儁臣身上滾開,在地上亂滾,滾到牆邊,撞在牆上,“唰啦啦”掩落一大層灰土,將惡狗罩住,狗便再也不滾,緩緩伸了幾下狗腿,死了。朱儁臣驚魂未定,睜開眼來,見劉瞎子在自己面前正要攙扶自己起來,便問:“先生,我不曾死?”
“公子活的好好的!”劉瞎子氣喘吁吁道,“惡狗死了!”
“怎麼死的?”
“瞎子看你快死了,著急之下用竹竿戳了惡狗一下,竹竿也戳得看不見了!”朱儁臣也沒有留意劉瞎子“看見你”三字說得有漏洞,站起身來,去觀察死狗。惡狗死在牆角,直僵僵的,嘴巴里戳出一截東西,仔細辨認,是竹竿頭,再看惡狗屁股,也露出一截東西,也是竹竿頭,朱儁臣才明白劉瞎子的竹竿竟然戳穿了惡狗的身子!朱儁臣稱讚道:“先生手法實在妙極!”
劉瞎子吃驚地問:“妙啥?”
“一竿子捅到底!”
“公子講笑話了!只是瞎子沒有竹竿不能走路,請公子抽出竹竿賜還瞎子。”
朱儁臣捏住惡狗嘴裡露出的那截竹竿頭,用腳踏住惡狗鼻子,一用力將竹竿抽了出來,遞給了劉瞎子。“先生的竹竿特別沉,什麼東西做的?”
“熟鐵做的,專門用來防身打狗!”
“難怪不斷裂。先生的力氣也好大?”
“情急關頭,人的力氣比平常大。”
“說得也是!”朱儁臣心中雖然升起對劉瞎子的一絲疑問,但是覺得對劉瞎子是無須提防的,因為危急時刻殺狗救了自己,已經證實了劉瞎子對自己無害。
朱儁臣急於要找何慧娘問案,便叩響房門。門內無人應聲。朱儁臣一用力,門“呀”地開了。原來房門是虛掩著的。朱儁臣跨進門檻一看,房中空無一人,進去一搜,也不見人。
劉瞎子機靈,在門外問道:“沒有人?”
“沒有人!”
“大概讓刀疤張喊去了!”
“嗯…”說得對!”朱儁臣想起在望海樓窗前看見刀疤張,沙四分道而去。刀疤張往西,肯定是回船;沙四往東,想必是前來帶何慧娘去見刀疤張了。“如今怎麼辦?!”
劉瞎子答道:“只有去乘擺渡船!”
“先生能否同去。”
“我去做啥?刀疤張會起疑心的。”朱儁臣心想劉瞎子說得在理,況且到了船上刀疤張如要勒索錢財,我若鬥不過他,便把金銀珠寶暫且全部送他,至於刀疤張會不會謀了財又害命,想來不會,因為他約我乘船的事,不僅劉瞎子知道,店小二知道,還有好些在酒樓上吃酒的人也都聽見,刀疤張無論如何不敢明自張膽傷人性命。朱儁臣這樣一想,心中就安穩得多,便同劉瞎子出了張家小院,對劉瞎子說道:“先生保重,我先走了。”
劉瞎子關切地說道:“公子慢慢走,萬事小心!”朱儁臣一笑,招呼衛士動身。朱儁臣帶著衛士踏著月色踽踽而行,走了一段路,回頭望望,只見劉瞎子左手拄著明杖,在風中屹立,一動不動,只有身上青布長衫起伏波動。回來途中又經過醉雲樓,然後往西走去。走到離江不遠處,有一處稀疏的樹林。
朱儁臣剛才受過驚嚇,所以時時暗中提防。果然,前面樹梢上扔過一團東西來!朱儁臣不敢接,一閃身,這團東西打在地上,“撲”的一聲四散濺開,原來是紙包的一團爛泥。緊跟著,樹梢上跳下兩個漢子,黑紗蒙臉,手中握著的鋼刀閃著寒光,攔住了去路。遇到剪徑賊,朱儁臣心中毫不害怕,對朱全喝道:“抓住他們!”
黑衣殺手
朱全應了一聲“是”,卸落肩上包袱,立即從腰間掣出一件軟兵器,乃是十三節蛇骨鞭,六尺長,鞭梢有尖刺。朱全緊握鞭柄,掄動手臂,蛇骨鞭如閃電般往近身的一個蒙面賊頭上砸去!那蒙面賊閃身讓過,出刀擋住軟鞭。
軟鞭“疙瘩”一聲,前面幾段纏在刀上。另一蒙面賊見有機可趁,搶上來揮刀劈向衛士前胸!朱儁臣大吃一驚,急忙縱身趕上,衝出一拳擊中那賊右肩。那賊被擊得亂了手腳,腳下一個踉蹌,手中刀“呼”的砍在軟鞭中間,無巧不巧,砍在一顆勾環上,勾環斷裂,軟鞭在衛士手中只剩下三節!讓起先那個蒙面賊一抖手中鋼刀甩掉斷鞭,隨即俯身前趨,迅速用刀背挑起地上包袱,手臂再順勢往前一伸,包袱已套上了肩。嘴裡喊一聲“走”,縱身向北竄去。另一賊聽見後,往朱儁臣和衛士面前虛掃一刀,逼得兩人後退一步,便也扭轉身子向北逃去。
朱全要追,朱儁臣喝住了他。一包袱銀子在他心中值得了什麼?何必冒險去追。就在這時,忽見那兩個逃賊竟接連摔倒在地,各人捧住一條腿在地上翻滾。朱全飛快奔過去,撿起賊徒扔在地的一把鋼刀,結果了一個賊徒!另一個賊徒大呼“饒命”。
朱儁臣走近,一腳踏住賊徒背脊,問道:“什麼人派你們來的?”
“是張——刀疤張爺!”
“哼!斬了!”衛士聽了,蹲下身來,一刀砍斷賊徒的脖子。解決了兩個賊徒,朱儁臣舒了一口氣,看著衛士去撿扔在一棵樹邊的包袱。見衛士背好包袱,朱儁臣又朝死在地上的兩個賊徒看了一眼,才突然發現賊徒的腳上也流著血。朱儁臣過去仔細一看,原來兩個賊徒的右腳腳踝骨上都嵌進了一枚小錢!“難道是劉瞎子暗中護我?他的武功竟如此厲害,難怪能一杆子捅死惡犬。”
一陣旋風吹過,朱儁臣一晃臉,無意中瞥見一條黑影正如輕風一般往江邊飛去,忽然月亮又被浮雲遮住,黑影消逝在黑色中。朱儁臣問朱全:“身上還有沒有傢伙?”
“有。靴筒裡有一把短刀!”
“好,到江邊乘船去!”朱儁臣摸摸腰間。腰間束著一條皮鞘,皮鞘裡插著一把軟劍,是他的防身之寶。
江邊第三擺渡口。沙四的眼光忽閃忽閃已經張望多時,見兩個人影慢條斯理往江邊走來,便雙掌攏在嘴邊喊道:“客官!我們的船在這兒!”
朱儁臣走了過去,沙四笑吟吟迎住。朱儁臣打量這艘渡船,似乎還是新船,艙中可容納二十個座位,艙頂堆放著竹簍柳筐等雜物。船上已有二人,一人就是刀疤張,手握船篙立在船頭;另一個站在後艄,把住左櫓。朱儁臣走上船頭,刀疤張招呼二人坐進艙裡。沙四收了跳板,解開纜繩,把住了右櫓。刀疤張見了,用船篙往岸邊一撐,渡船緩緩離開了渡口。船艙裡點著一盞油燈,搖曳著慘淡的光,照著已經坐在船艙裡的一位婦人。
朱儁臣上船
朱儁臣端詳了那婦人一眼,面貌有幾分妖嬈,二十多歲的年紀,身材很誘人,想來就是何慧娘了。為了引她上鉤,朱儁臣打發朱全出了船艙。
何慧娘見朱儁臣打發朱全出艙,以為朱儁臣心懷鬼胎,不由暗笑,暗想這老傢伙是個色鬼容易上鉤,就移動身子挨近朱儁臣身邊坐下,問道;“這位少爺,不像是本地人?”
朱儁臣笑道:“我是京城的珠寶商!”
何慧娘媚笑道:“有些什麼珠寶,能讓我看看嗎?”
“能!”朱儁臣從懷中掏出一顆夜明珠遞給了何慧娘。
何慧娘接過,反覆觀賞,羨慕得眼都快紅了,不住嘀咕:“真是寶貝!”看著看著何慧娘拿著珍珠站了起來,“啊呀!”
“怎麼了?”
“老爺,剛才那顆珍珠被我弄丟了,你看怎麼辦?”
朱儁臣一本正經說道:“當然要賠!”
“賠什麼?”
“你能賠什麼就賠什麼!”
何慧娘聽了,愈增幾分妖嬈,一把扯開胸襟說道:“把我陪給你怎麼樣?”
朱儁臣喝道:“休得無恥!”
何慧娘卻厚著臉皮,上前扯著朱儁臣手腕,嬌聲說道:“你拿去呀!”
朱儁臣急忙說道:“放手!”
忽然何慧娘變了臉色,高喊:“九爺救命!”
船頭上的刀疤張早就等著何慧娘這一喊,用力將船篙向朱全兜頭砸去,朱全聽到船艙裡女人喊聲,正要推開艙門進去,哪裡防得到船篙砸來,一下子被砸中後腦,昏倒在船板上。刀疤張一腳踢開艙門,跳人船艙,見朱儁臣正把何慧娘一推,何慧娘跌翻在地,小聲抽泣。刀疤張厲聲喝“小賊!竟敢侮辱我的女人!”
何慧娘
朱儁臣回過身來說道:“這是你們做的好圈套吧?”
“你還敢嘴硬!”刀疤張掄起斗大的拳頭猛擊朱儁臣。朱儁臣用手臂格開,只覺得刀疤張的力量特別大,有心要抽出腰間軟劍,一時又分不出手來,便喝道:“慢!你要銀子,我一包袱銀子全給你!”
刀疤張聽了,冷笑一聲,說道:“算你聰明!”
何慧娘爬起來,指著朱儁臣說道:“九爺,他布兜裡滿是珍珠寶貝呢!”
刀疤張舉起拳頭威脅朱儁臣:“把布兜解下來!”
朱儁臣說一聲“好”,突然從腰間抽出軟劍,寒光一閃,攔腰向刀疤張削去!那軟劍吹毛斷髮,削鐵如泥,異常鋒利。刀疤張藝高身快,後退一步讓過劍鋒。何慧孃的腰卻被軟劍掃過,攔腰截成兩段,立即成了斷屍之鬼!刀疤張大吃一驚,知道來者不善,非要拼個你死我活不可了,趁朱儁臣尚未收轉軟劍,迅速撩起一腳踢中朱儁臣右手手碗。
朱儁臣軟劍脫手,也連忙撩起一腳踢中刀疤張胯間,這一招十分狠毒,一般情況下朱儁臣絕對不用。刀疤張猛地收回腿,正巧勾住朱儁臣踢來的腿,不僅護住了自己,還趁勢把朱儁臣絆倒在地!朱儁臣驚呼一聲,早被刀疤張水牛般的身子壓住!刀疤張伸手來扼朱儁臣脖子,一心要卡死朱儁臣。
朱儁臣雙手用死力撐住刀疤張手腕,堅持了一會兒,朱儁臣氣力不支,危急中想起了劉瞎子,只喊了一聲“先生救我”,便又被刀疤張緊緊扼住了脖子!朱儁臣透不過氣來,瞪大了雙眼,這才想起船在江心,劉瞎子縱有天大本領,也難以從岸上飛到船上相救了!正感到絕望,忽聽到艙頂發出響動,緊跟著一陣風吹進船艙,飛進一個人影,左手扯住刀疤張的辮子,右手一個劈掌砸中刀疤張後頸!只聽得“喀”一響,刀疤張的腦袋搭拉下來,兩手也從朱儁臣脖子上鬆開了。
朱儁臣絕處逢生,精神陡增,一弓腿頂開刀疤張,從地上一躍而起,朝救命恩人仔細一看,不是劉瞎子還有誰,身上依然穿著打了補釘的青布長衫。朱儁臣忙要施禮道謝,劉瞎子一擺手,一陣風似的出了艙,轉眼又走了進來,說道:“後面那兩個小賊也!被我放倒了!看你興沖沖的要查這案子,還以為你能有本事呢,沒想到你武功這麼差!”
朱儁臣回道:“讓先生見笑了,敢問先生從哪裡飛來的?”
“哪裡飛來?不是的。我是從船艙頂上跳下來的!”
“先生怎麼知道我有難?”
“不知,就是先上來預防著,嘴上沒毛辦事不牢,還真是沒說錯,也就勇氣膽氣可嘉。”劉瞎子氣呼呼地說。“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好辦,等官兵的巡邏船過來,讓他們抓人就行了。”朱儁臣輕笑著說。
“你是?”劉瞎子疑惑道。
“我家公子,乃是新上任的青州知府。”朱全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醒了。
沒一會兒,剛好有官兵的巡邏船駛了過來。朱儁臣吩咐衛土招任巡檢上船、任巡檢上了船,朱儁臣亮出真實身份,便吩咐他們拿人審訊。
眾盜匪被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