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布政司格外熱鬧,為慶祝立春,人們都聚集在這裡,人聲鼎沸,鼓樂喧天,公堂之上四位官員相對而坐,談笑風生。
這時,人群中一個挑著擔子的藝人,領著一個披頭散髮的小孩走上公堂,口中念著各種吉祥話的順口溜。
堂上的幾位官員被逗得哈哈大笑,便吩咐衙役讓那藝人變個戲法瞧瞧。
聽到衙役的高聲吆喝,藝人連忙答應,問道:“諸位大人想看什麼戲法? ”
堂上的官員們對視一眼,又低聲交談幾句後,問道:“你的拿手好戲是什麼?”
藝人回答道:“我擅長顛倒時令,變出一些反季節的東西。”
官員略一思考便說:“那就變個桃子吧。”
藝人恭敬地道了聲“遵命”,站起身來,不慌不忙地把外衣脫下,蓋在箱簍上,做出一副很苦惱的樣子:
“大人們真是給我出難題啊!現在天寒地凍的,冰都沒化,上哪兒弄桃子去呀?若是變不出來,又怕大人們不高興,真是左右為難啊!”
他的兒子說:“爹爹既然已經答應,又怎麼好拒演呢?”
藝人皺眉想了一陣子,才說:“這時節積雪都沒融化,人間哪有桃子可摘?只有王母娘娘的蟠桃園四季長春,或許有桃子,看來必須上天偷桃才行!”
他兒子歪著頭疑惑道:“天那麼高,又沒有梯子怎麼上去呢?”
藝人顯得胸有成竹,笑道:“我有辦法。”
說著,他便開啟箱子,取出一捆繩子,大約有幾十丈長,抓著一頭就朝天空拋去。
不可思議的是,這繩子竟然筆直地刺向天空,就像上面有東西牽引般扶搖直上。
隨著藝人的不斷拋射,不一會兒,繩子那頭便越升越高,直入雲霄,再也看不見了。
等手中的繩子全部拋完,藝人手裡只拽著另一頭,伸手招呼兒子過來:“兒啊,為父年老體衰,爬不上去,你替我上天走一趟吧。”
兒子接過繩子,一臉的不情願,埋怨道:“您老真是糊塗啊!要我拿著這麼細的一根繩子,爬上萬丈高空,萬一繩子斷了,孩兒可就摔得粉身碎骨了!”
藝人摸著兒子的頭,哄他道:“我已經失口答應了,後悔也來不及了,只能麻煩你去一趟。兒啊,千萬別怕苦,只要偷來桃子,大人們一定會賞你許多錢,到時候就給你娶個漂亮媳婦!”
兒子無奈地點點頭,只好接過繩子,手腳收縱之間,晃晃悠悠地攀爬著盤旋而上。不一會兒,便沒入雲端,不見了他的身影。
儘管什麼都看不見了,大家還是目不轉睛地看著天上,生怕錯過什麼好戲。
過了很長時間,就在眾人都快不耐煩的時候,突然一個碗口大的桃子掉了下來,藝人手忙腳亂地接住,高興地揚聲大呼:“大人,桃來了!”說罷,就喜滋滋地捧著桃子獻到公堂上。
官員們驚奇地拿著左看右看,一時誰也不敢真吃一口,也無法分辨真假。
眾人正嘖嘖稱奇時,天上的繩子忽然掉了下來,藝人一看,頓時面色灰白,大叫一聲不好,驚慌地說:“完了,上面有人砍斷了我的繩子,我兒子還在上面呢!”
剛說完,天上又有東西掉下,大家定睛一看,竟然是藝人兒子的頭!藝人捧起頭嚎啕大哭:“肯定是我兒子偷桃子時,被看園的人發現了砍了頭!”
過了一會兒,又掉下來一隻腳,接著藝人兒子的其他肢體也紛紛掉下來,沒有一塊完整的。
藝人悲痛萬分,含著淚把斷肢殘骸一一收斂起來,放進箱子裡,悲痛道:“老漢我就只有這麼一個兒子啊,整天跟著我走南闖北,沒過過一天好日子……”
“今天我誇下海口答應各位大人要求,到天上偷桃子,不想卻害了他的性命還死得如此悽慘!事已至此,我也只能回家安葬了這可憐的孩子。”
他合上箱子走上公堂,跪著哀求道:“我兒子是為了替各位大人取桃才送了性命。請諸位大人可憐可憐小人,施捨一點安葬費,小人來世當牛作馬也當報答各位的大恩大德!”
那四位官員驚駭莫名,紛紛慷慨解囊相助。藝人磕頭謝過後接過銀錢裝到腰袋裡,然後走回箱子旁,咚咚敲了兩下,喊道:“我的兒,還不快出來叩謝諸位大人的賞賜!”
話音剛落,一個頭發蓬亂的小孩就用頭頂開箱蓋鑽了出來,笑嘻嘻地向堂上磕頭,觀眾們頓時嚇得倒抽了一口氣。
眾人伸長脖子看去 那小孩不正是藝人的兒子嘛,手足完好,哪裡有半點受過傷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