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鄉是北方的一個小村莊,緊挨著滏陽河,那時的河水可不像現在這麼黑。水很清、很柔,水勢不大時可以看得見水裡很深的沙石,河邊被水浸沒的水草總是那樣聽話,任由河水輕輕地從身上拂過。河坡上長滿了小草和一些不知名的野花,最多的要數蒲公英和馬齒筧了。空氣中充滿了水的清涼和青草的味道。岸上的羊兒總是不緊不慢地吃草,放羊的老人永遠是一幅懶洋洋的樣子。
我們哥幾個總是愛到河北邊的灌渠去釣魚,這裡水淺,比較安全,而且魚也多。釣魚的時間多是在夏天的中午,因為少有人打擾。釣魚的地點嘛,最好有一塊青石可坐,有一棵柳樹可以遮陰。漁具很簡單:竹竿做釣竿,鞋繩做釣線,玉米杆做魚漂,麵筋做魚餌。
釣魚時,我總愛把鞋脫掉,把腳放進水裡。一群群小蝌蚪從腳底或腳面游來游去,拱得腳癢酥酥的。有時候,泥鰍不知從什麼地方跳起,很快從你腳趾間鑽過。小青蛙也會不經意碰你一下,然後飛快地遊開;更多的時候,它會浮在水面,只露出兩隻大眼睛,遠遠地望著你。
那時的魚特別傻,很容易咬鉤,所以不大一會,就可釣上幾條。釣技最好的要數二哥了,他性格穩重、沉得住氣,時機又把握的好,所以每次都數他釣的最多。等到大人們快要下地幹活的時候,我們也就收工了。我們幾個輪流抬著小桶,趾高氣揚地往家走去。
回到家後,爹會把魚收拾乾淨,娘負責燉魚。當魚肉的香味慢慢從鍋裡浸出來時,我們會忍不住把手伸向鍋蓋,想揭開鍋蓋看熟了沒有。娘會用筷子輕輕地在我們手上敲一下,然後說一聲“瞧你們饞的!”。魚終於熟了,我們圍住鍋風捲殘雲般吃的只剩下魚頭。這時,才想起爹孃還沒有吃,一回頭,正好碰上娘溫情注視的目光和爹一臉滿足的表情。
長大後,我們吃過無數次魚,但始終吃不出那種味道:那種沁人心脾的魚香真是世間少有的美味!還有小弟兄圍著鍋爭搶的情景以及爹孃充滿愛意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