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觀天色,進門看臉色。
葉喬匆忙趕到家,看見的是圍坐在飯桌旁的一家人,此時,屋子裡的聲音全停了,所有人的目光都向她看過來。
葉喬卻只看媽媽的臉色,當與那雙冰冷的眼睛對上時,她不禁打了個寒戰。
不待媽媽發怒,葉喬率先道歉:“對不起媽媽,我在超市看書忘記了看時間,所以才回來的這麼晚......”想象中的狂風暴雨並沒有來,媽媽只上下打量她一眼,蹙眉說:“趕緊去洗澡換衣服。”
葉喬沒想到這麼容易就被放過,一時只覺得從地獄到天堂,“哎”了一聲快步往房裡走,身後傳來奶奶的聲音:“全身都溼透了啊!”
脫下裝滿水的鞋子換上拖鞋,葉喬走過的這一路,留下一串水跡。
她是冒著雨回來的,從超市出來的時候天就已經下起了大雨,已是五點五十分,她不敢等雨停,一咬牙就衝進了大雨裡,一路緊趕慢趕,到家六點半,與媽媽規定的回家時間還是晚了一個小時。
走出房門時葉喬也不敢看其他人的神色,低著頭匆匆走進洗手間,直到將洗手間的門關上,她才鬆了一口氣。
將渾身溼透的衣服脫下來,開啟熱水器,當溫熱的水流到身上時,她這才有了點真實感,然而還來不及慶幸,門外傳來奶奶的聲音:“喬喬,拿睡衣進去了嗎?”
葉喬還沒反應過來,媽媽的聲音已經響了起來:“媽,為什麼她每天洗澡您都要問她有沒有拿睡衣進去,她這麼大的人了,洗澡要不要帶睡衣進去,難道她不知道的嗎?”
“我這不是怕她給忘了。”
“有您在外面天天這麼伺候著問,她能不忘嗎?媽,我都說了多少回了,她現在是十四歲不是四歲,她的事情讓她自己做,您能不能別天天這麼的愛操心!”
“這孩子記性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剛剛她又進去的急,一身衣服都是溼透的!”“溼透的能怪誰?是我讓她這麼晚回來?看看現在都幾點了?前天還因為回來的晚捱了教訓,你看她改不改?哪一次不是把媽媽的話當耳邊風!一家人等她吃飯,菜都冷了,沒半點懂事!”
“她畢竟是個小孩子,有些習慣不好,你慢慢讓她改,哪有做媽媽的整天罵孩子?”
“是我願意罵?這孩子我教得了嗎?哪一次教的時候您不在旁邊指手畫腳?”
“好好好!人哪,最討人嫌的就是一張嘴,我呀,就不該多“溼透的能怪誰?是我讓她這麼晚回來?看看現在都幾點了?前天還因為回來的晚捱了教訓,你看她改不改?哪一次不是把媽媽的話當耳邊風!一家人等她吃飯,菜都冷了,沒半點懂事!”
“她畢竟是個小孩子,有些習慣不好,你慢慢讓她改,哪有做媽媽的整天罵孩子?”
“是我願意罵?這孩子我教得了嗎?哪一次教的時候您不在旁邊指手畫腳?”
“好好好!人哪,最討人嫌的就是一張嘴,我呀,就不該多“溼透的能怪誰?是我讓她這麼晚回來?看看現在都幾點了?前天還因為回來的晚捱了教訓,你看她改不改?哪一次不是把媽媽的話當耳邊風!一家人等她吃飯,菜都冷了,沒半點懂事!”
“她畢竟是個小孩子,有些習慣不好,你慢慢讓她改,哪有做媽媽的整天罵孩子?”
“是我願意罵?這孩子我教得了嗎?哪一次教的時候您不在旁邊指手畫腳?”
“好好好!人哪,最討人嫌的就是一張嘴,我呀,就不該多“溼透的能怪誰?是我讓她這麼晚回來?看看現在都幾點了?前天還因為回來的晚捱了教訓,你看她改不改?哪一次不是把媽媽的話當耳邊風!一家人等她吃飯,菜都冷了,沒半點懂事!”
“她畢竟是個小孩子,有些習慣不好,你慢慢讓她改,哪有做媽媽的整天罵孩子?”
“是我願意罵?這孩子我教得了嗎?哪一次教的時候您不在旁邊指手畫腳?”
“好好好!人哪,最討人嫌的就是一張嘴,我呀,就不該多話。”
外面的爭吵暫時停了下來,接下來是杯盤碗碟的聲音。
然而此時的葉喬卻在裡面急的不行,怎麼辦?她確實忘記拿睡衣進來了,怎麼辦?怎麼辦?
光禿禿的牆壁上,只有一排掛衣鉤,連條毛巾和浴巾都沒有。
想到昨天才捱了媽媽的打,她心裡又是一陣害怕!
葉喬在洗手間裡一籌莫展,這時外面突然一聲喝問:“葉麥你幹嘛?”媽 媽的聲音。緊接著聽到妹妹葉麥,又軟又小的聲音:“媽媽,我去給姐姐拿睡衣,我剛剛看見姐姐沒拿睡衣進去。”
“不許去!今天誰也不許給她送睡衣進去,誰送了就是跟我過不去!”
葉喬站住了,靜靜的聽著門外。
而門外飯廳,一場戰爭正開場。
葉家女主人劉美蘭,最後兩句話是衝著婆婆李金鳳說的。本來李金鳳已經站起了身,打算去給大孫女兒葉喬送睡衣,這會兒聽見兒媳婦的話後當場黑了臉,“你就算是要教訓孩子,那也要等孩子洗完澡出來,明知道現在孩子在裡面沒拿睡衣,難道還不給她送去?”
“說了不許送就是不許送!”劉美蘭面無表情,“事情發生在現在,就現在處理,事後還怎麼說?這樣的情況出現多少回了?哪一天她洗澡不在門裡喊,還有她每天的內衣和襪子,是誰洗的,是她自己洗的嗎?”
“是我洗的怎麼了?這麼小的孩子能洗什麼衣服?也就你忍心!”
李金鳳語氣充滿氣憤,她對兒媳婦劉美蘭不滿已久,做媽的一點兒也不關心孩子,每天下班回來就鑽進房裡,也不知道在幹什麼,家務活兒也不幹竟丟給喬喬,又是洗碗又是拖地,喬喬才多大!
別人家的孩子是每天做這麼多事情的嗎?做媽的怎麼就這麼狠心呢!
哼,還不是因為這孩子不是她帶大的,不知道心疼!劉美蘭對婆婆李金鳳同樣不滿,一天到晚的就知道管閒事,我教育我的孩子,跟您是有什麼關係?
我生的孩子我還不能教了?
劉美蘭對上婆婆:“十四歲了還小?媽,您知不知道她家庭感恩作業,就是洗碗拖地洗衣服?這作業可是老師佈置的!老師為什麼要佈置這樣的作業?不就是讓孩子學會感恩!可這些事情哪有一樣她做了的?叫她洗碗您要來搶,叫她拖地你也要來搶,洗個內衣,明明人都已經在那兒蹲著了,你又給她把衣服奪走......”“那我這不是在這兒,不在這兒我也看不見!”
“關鍵是您要搶著做,做了您又要念叨,在您兒子面前,您寶貝女兒面前,唸叨您在這兒有多累,在親戚朋友面前說你在這兒每天多麼的辛苦!”
“我念叨什麼了我?”李金鳳的聲音頓時大了,“難道我在這兒還不能說句話了?”
“您那是說話嗎?您那明明就是告狀!跟您兒子,跟您寶貝女兒,讓親朋好友都知道,你在這兒我是怎麼的在對你不好......”“我說你說話也要講點道理,我有那麼想嗎我!!”
“不是那樣想的嗎?難道您不是逢人便訴苦?其實我心裡很明白,媽,你不是不滿意葉喬洗碗,你是對我不滿意,您覺得這些事情都該我來做才對是吧?可是媽,我也是上了一天班回來的人,我就不累嗎? 都是上班,憑啥您兒子回來就坐在那兒蹺著二郎腿,而我就應該像陀螺一樣不停的轉,像個機器人一樣的不停的幹活,伺候您孫女兒跟您兒子,給他們端茶遞水送水果......”
劉美蘭一番話說的李金鳳說不出話來,只把兒子看著。
葉家男主人葉一偉,一接收到母親求助的目光,立即朝妻子瞪眼:“你到底是想怎樣?”
丈夫從未如此對自己兇過,劉美蘭愣怔一秒,“葉一偉你吼誰?吼我?”
葉一偉這一幫腔李金鳳頓時有了底氣,她板臉看劉美蘭,聲音更大了:
“孩子冒這麼大的雨回來渾身上下都是溼透的,你還硬不讓給送睡衣進去!到現在孩子還一口飯沒吃!!你呀,真是心狠!”葉喬在裡面聽著,眼裡頓時閃過委屈!
然而很快媽媽的聲音就又響了起來:
“是我不給她吃飯嗎?我有沒有說過出去玩五點半前必須回家,六點準時開飯?她聽不聽?沒有一次聽的,為什麼不聽,還不是有你護著!能不能我在教育孩子的時候,你不要多管閒事?正是因為你件事要管,每件事情都要插一手,所以這個孩子才根本不把我這個做媽的放在眼裡!”
“行了!”這回不用李金鳳看子葉一偉,葉一偉已經發聲了,他蹙眉看劉美蘭:
“當初硬要接出來的人是你!接出來了你又天天跟這兒吵,吵吵吵,吃個飯都不安生!”
“是我要吵嗎,葉一偉?葉喬不犯錯我會罵她?你媽不在旁邊多管閒事我會跟她爭?葉一偉你能不能理智點,不要光知道護著你媽!葉喬為什麼屢教不改,都是你們慣的!今天我不管,葉喬必須要教訓,誰也不準攔著!”
葉一偉高高大大,眼一瞪也挺有威嚴,在外也是個雷厲風行的人物,但這種氣勢在面對自己兒的妻子時,就差了那麼一點,妻子的剽悍,他又不是沒有見識過!
此時夫妻倆互相瞪著眼,五秒鐘後葉一偉先移開了視線。
李金鳳心裡正暗恨兒子沒用,兒媳婦凌厲的目光突然往她臉上一掃,然後就聽兒媳婦宣佈了:
“葉喬犯同樣的錯誤不是一回兩回,今天我必須嚴格教育,麥麥,半個小時以內不準給姐姐送睡衣進去,讓她在裡面好好反省反省!”媽媽的聲音一聲聲清晰的傳進洗手間,而葉喬卻聽得一點兒感覺都沒有,此時此刻的她已經不著急也不害怕了,有什麼怕的呢!
大不了被打一頓,反正她三天兩頭的捱打,已經習慣了!
從小媽媽沒有帶著她,生下來就把她丟到老家了,好不容易接過來,除了打就是罵,反正她也感覺不到媽媽的愛!
對自己,永遠只有苛責,只有妹妹,才是他們的心肝寶貝!
“不送睡衣就不送,不送我就在裡面待著,誰怕誰!”葉喬在心裡狠狠的說,重新開了熱水器,用溫熱的水沖洗身子,一遍又一遍......…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這時有人敲門,她上前將門開啟一條縫兒,一個袋子遞進來,葉麥的小小聲:“姐姐,衣服給你。”
葉喬一把奪過袋子, “砰”的一聲關上門。
等到葉喬穿好衣服出來的時候其他人已經吃完了飯,屋子裡只有爸爸一個人坐在客廳沙發上抽菸,一個盤子被蓋著,想必是留給她的飯菜。葉喬直接進房間,飯也不吃,關上房門,她從床底下拖出一個小籠子,專心致志的去逗籠子裡的小白兔玩兒。
正玩得開心,突然房門被扭動,她連忙將籠子藏到床底下,這時門被推開一條縫兒,探進葉麥的臉,小心翼翼的朝她喊:“姐姐。”
葉喬一對上這張臉就沒了好臉色,就是這張臉,奪走了媽媽所有的寵愛,她沒好氣的問:“幹嘛?”
“媽媽叫你去洗碗。”葉麥見姐姐對著她怒目圓瞪,聲音更加小了,“媽媽說,就算你不吃飯,也要洗碗!”
葉喬猛然起身,狂風暴雨一樣的走過來,葉麥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撞的撲倒在牆壁上。
她徑直走進廚房,進去就關門,將門摔得震天響!
是啊,葉喬,就算你不吃飯,你也要洗碗,你以為有人心疼你不吃飯嗎?
洗碗槽裡放著碗筷和鍋鏟,她拿起鍋鏟往流理臺上用力一扔,發出巨大聲響。這時門突然被開啟,一個人影衝進來,葉喬還來不及反應,就已經被一把擰住了耳朵,媽媽在她耳邊厲聲喝問:
“做錯了事情不知道反省,還在這裡發脾氣!你以為你現在有了奶奶給你撐腰,媽媽就不敢動你了是吧?!!!你還敢摔門扔鍋鏟,我讓你摔我讓你扔!!”
葉喬“哇”的一聲就哭了,然而下一秒她就不哭了,因為爸爸猛然衝進來,一把推開媽媽,朝著媽媽吼:“你幹什麼!!”
媽媽被推倒在流理臺上,撞翻了桌上的醬油瓶,她似乎愣了一秒,不敢相信的看著爸爸,下一秒她就爬了起來,眼淚掉下來:“葉一偉你竟然敢對我對手?!”
爸爸似乎也愣住了, 愣怔的看著媽媽,媽媽哭著朝她喊:“葉一偉,你竟敢打我?!我要跟你離婚!”
說完,媽媽就哭著跑向房間,爸爸追上去:“美蘭,你聽我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