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年後,長江裡的魚會是什麼樣的呢?”
2020年1月,我國農業部發布了《長江十年禁漁計劃》,明確規定了以2021年為“禁漁元年”,10年內人們不許對長江漁業資源進行生產性捕撈。23萬漁民被勸退上岸,幾乎面臨“無魚”境地的長江,終於還是走到了“無漁”這條道路上。那麼我們不禁想問,十年禁漁究竟意義何在?十年之後,長江之魚又會面臨怎樣的境況?會變異嗎?
從“無魚”到“無漁”,長江之魚究竟經歷了什麼?
倘若是在上世紀五六十年代,那麼你坐長江江輪時,是可以輕易地看到一頭頭江豚在你身後巡遊的,它們身形豐腴、三五成群,宛如一隻只落在水裡的“豬崽子”。遠遠的,你還能看到有幾艘漁船在江上捕魚,一網下去就能拉上來滿滿一堆,簡單目測一下都有幾百斤。
很多人都會覺得很誇張,因為這在今天的長江上是不可能的事情,可誇張的事情還遠不止如此,你知道嗎,過去居住在長江流域附近的人,甚至可以在田間、溝裡、池塘邊、路上乃至於天上撿到魚,這樣一聽是不是天方夜譚?
事實的真相是,彼時的長江流域,漁業資源極為豐富,僅是魚類就有400多種,其中將近一半還是長江的特有魚類,至於所謂的經濟性魚類就跟我是多不勝數了。像長江三鮮裡面的刀魚,過去一度可以年產4000多噸,再比如說以青魚、草魚為代表的4大家魚,過去的產卵量同樣也高達1200多億尾,所以真的是“有水就有魚”。
長江流域的農戶在耕種、灌溉之時,將魚抽至田間是常有的事。很多魚喜歡“上水”,每到下雨的時候,它們就會從小食堂遊進溝裡,朝著大江大河中游去,而這個過程中也很容易被人們捕捉到;至於路上撿魚和天上飛魚,大抵也是如此,一旦下了大雨,水裡那麼多魚,總有些許是要被衝到岸邊、盪到天上去的……
歸根到底,彼時的長江漁業資源極度豐富,才會讓人們有了一種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錯覺。
在過去幾十年我國經濟的高速發展中,人們對於長江漁業資源的索取也愈發嚴重,甚至有些人刨根斷源、竭澤而漁,不僅搞什麼“電毒炸”,甚至還在江裡用上了絕戶網,其網孔密集的就連小魚也無法穿透。長此以往,長江漁業資源枯竭,最終陷入了“漁業資源越來越少、長江魚生態越來越差、長江漁民越來越窮”的惡性迴圈之中,
迄今為止,長江424種魚類中有很多都已經瀕臨滅絕了,像長江江豚以及中華鱘這種頂級珍稀物種,其數量更是在近幾十年裡大幅度衰減,至於白鰭豚這種“水下大熊貓”,更是被宣佈已經失去了自然繁衍的能力、功能性滅絕。
當人們再想肆意捕撈的時候,卻發現每年能捕捉到的刀魚僅有100噸了,而四大家魚的產卵量更是下降到了10億尾。這些數字與昔日相比,簡直是堪稱天壤之別,形象地預示了,在不久的將來,長江必將進入無魚可捕的窘境。
人們沒有發現這種情況嗎?當然有,自2003年開始,我國就規定每年4月到7月三個月間為禁漁期,禁止漁民下江打撈,可這有什麼用呢?這三個月無非是給漁民們提供了更為肥碩的戰利品罷了,一日沒有解決漁民氾濫捕撈的問題,長江中的魚就一日得不到平穩的發展。
於是2020年,《長江十年捕魚計劃》也就自然出臺了。
可能大家會感覺到困惑,為什麼一次禁漁就要禁10年呢?這樣一來長江漁民該如何謀生呢?
其實,“禁漁十年”是我國經過慎重考慮,忍痛做下的決定,因為此舉一旦推出,必將有數十萬文化程度不高、年齡普遍較大的漁民們面臨要轉行的危機,但是禁漁一事實在是迫在眉睫,現在倘若再不禁漁,未來恐怕長江真的會淪為一片“魚類的沙漠”。
像我國長江流域裡的四大家魚這種經濟魚類,怎樣實現從魚苗到成熟魚的蛻變,至少要3~4年,10年時間足夠長江流域裡的經濟魚類再漲2~3茬,而這是對長江漁業資源的一個有效緩和與補充。
不僅如此,小魚多了也就意味著長江江豚這種大型魚類有了更大的生存空間,而大型魚類的發展,會對他們自身的瀕危情況起到一個很好的補益作用。除此之外,我們都知道人工養殖是會導致魚類基因退化的,而保證長江魚類的自然發展,能夠有效的豐富魚類基因庫、增加魚類的抗風險能力。
至於我國從長江上退下來的23萬漁民,國家也對他們進行了妥善安排,不僅給他們發放了一定的補助款,甚至還安排他們接下來從事一些和漁業有關的副業工作,相信以他們豐富的捕魚能力,應當也能勝任。
至於前面我們所提到的長江魚類在10年禁漁期,是否會變異亦或者是進化這種說法,其實可能性是相當低的。無論是變異還是進化,往往都是伴隨著環境的鉅變產生的,因為這意味著生物需要去主動“適應”,可是長江禁漁期間,對於長江本身是不存在什麼環境改造的,所以魚類能夠在其中生活得很“巴適”,基本不存在變異或進化的可能,只不過在較小的方面可能實現一些突破,比如食譜變得更廣等等。
除此之外其實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10年的時間確實是短了些,雖說能夠完成2~3茬經濟魚類的生長,但是妄圖在兩代三代間就實現進化,這其實是超級低機率的。所以總的來說,10年之後我們接觸到的長江江魚,基本和現在不會有什麼變化。
另外要對大家提到的是,長江10年禁漁對於我國的淡水魚類供給市場影響其實很小;相反,在10年過後,我們能夠接觸到的,將會是更為可持續利用的長江漁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