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絕直線、方正的矩形和正方形，這棟歪歪扭扭的建築，主樓像是快要傾斜倒掉的現代“比薩斜塔”，牆面粗糙，色彩斑斕，內部卻是綠葉成蔭。這座位於德國馬格德堡市的現代粉色公寓，比附近的古老大教堂等世界遺產，知名度也是絲毫不減，各國遊客慕名而來，就是為了一睹它反叛的另類建築經典。
走近一看，粉色的牆，弧形的門和窗，像是都市裡的霍位元人小屋，如果不是德國導遊的重點提示，還以為是兒童樂園之類的場所。它就是馬格德堡旅遊的地標建築——“Grüne Zitadelle von Magdeburg”，中文叫“馬格德堡綠色城堡”，因為它是著名建築大師“百水先生”所設計，很多遊客乾脆叫它“百水之家”。
“百水先生”原名希斯特瓦瑟，一名奧地利出生的紐西蘭建築設計師，也是環境保護領域的視覺藝術家。他反對建築設計和視覺的標準化，拒絕建築中刻板的“直線條”、方正的“矩形”等，認為人們要解放思維，不要成為視覺標準化的奴隸。他早年在維也納美術學院學習過三個月，便輟學四處學習，並在藝術作品上署名“Friedensreich Hundertwasser”，意思是“和平境界百水”，而德語“Hundertwasser”分拆是“百”、“水”，於是有了“百水先生”叫法。
百水先生的職業生涯始於繪畫，但其大膽的色彩並不被認可，甚至被認為是媚俗。1950 年代，他涉足建築領域，設計的建築同樣極具反叛格調，卻逐漸獲得人們的認同，成為建築設計的另類經典。他在維也納、奧地利和紐西蘭等國設計的“百水屋”、“瓶子屋”成了特立獨行的典範，還獲得了奧地利國家嘉獎、巴西聖保羅藝術雙年展大獎。1999年，百水先生為馬格德堡開始設計綠色城堡，直到他去世之後才完成，2005年10月3日，綠色城堡才落成向公眾開放，成了他的遺世之作。
綠色城堡的四周，除了大教堂等古老的德國建築外，不少房屋是典型的前東德現代建築風格，密集的房間，顏色的單調，整齊劃一的窗戶和大門，不少房屋看起來跟中國七八十年代的房屋一樣，受前蘇聯建築風格的影響，只是在細節上比較歐化一些，讓我想起了我們孩提時代住過的房子，也是這種密集感。街頭駛過一列有軌電車，讓我們回到了現代的德國。
在當地人上班時間去參觀綠色城堡公寓，遊客不多，可以肆意拍照，而不會影響到其他人。進入綠色城堡的一箇中央庭院，牆壁的紅粉色，花花綠綠柱子，覆蓋房屋之上的綠色植物。坐在遮陽傘下喝一杯咖啡，不會像外面看起來那種冷冰冰的水泥感，更像是個陽光花園，難怪人們稱之為“理性房屋海洋中一片人類的自然綠洲”。
綠色城堡的地面一層內外都是小店，有咖啡店、餐館、紀念品店和甜品店等等，都是一樣的卡通風格，色彩與設計別有“童趣”。當年開業的有百水餐廳（Hyaku Mizu restaurant），以現代亞洲美食為靈感的美味佳餚，包括烤肉、海鮮、生魚片和亞洲小吃。還有一家有機商店，售賣少量午餐，種類繁多的新鮮水果和蔬菜、乳酪和蛋糕，甚至還出售天然化妝品、有機清潔產品、生態木製玩具和蠟燭等等，都符合百水的環保理念。
有一家Bolchen sweet shop甜品店，售賣一系列手工糖果、特色糖果和個性化禮品，承辦兒童生日研討會和活動。在綠色城堡下面朝大街的一家路邊甜品店，買了一個便宜的雙色冰激凌，服務員給堆了滿滿的一紙杯，拉出一個火炬，感覺快要漫了出來。第一口的印象是不太甜，也不太香，但奶油的味道比較醇厚，沒有太多的化學香精味。
“綠色城堡劇院”是世界上唯一一座位於百水之家的劇院，劇院可容納 200 人，常上演音樂劇、喜劇和音樂會等節目，Alfred Biolek、Gisela Mai、Sky Du Mont等不少明星參與演出，而劇院每年的最大亮點是聖誕節上演的童話音樂劇，節日期間有50場演出。
綠色城堡裡還有一家叫“ART HOTEL”的酒店 ，有40 多間客房和公寓，雖然一些房間設有陽臺或露臺，但每間客房都擁有由百水先生親自設計的獨特浴室，浴室裡配有藝術家標誌性的彩色瓷磚，它還是馬格德堡一個 3.5 星的酒店呢。
一般遊客會來粉色屋打卡而離開，淺嘗輒止會錯過很多有趣的點，不一定要入住酒店才能欣賞綠色城堡的內部景觀，參加綠色城堡或旅行社的旅遊專案，也能進入內部房間參觀。進入綠色城堡內的公寓，我在拍廁所、浴室和廚房的時候，總感覺不好構圖，怎麼拍都覺得有一點歪，其實誰來拍都會遇到這個難題，沒有直線作為參照系。
百水先生深受德國表現主義的影響，認為規矩的正方形、矩形都是對人的一種束縛，理性主義思想摧毀了人們的思維和思想以及生活質量，是以犧牲自然和創造力為代價的。他設計的廚房房間是不規則的，即使有一些櫥櫃是方形，但牆上的瓷磚則是不規則的，利用鮮豔的色彩、有機的形狀，表達人與自然的妥協，帶有強烈的個人主義風格。
白水先生認為直線是“沒有思想、沒有感覺的懦弱繪製”，同時對螺旋極其著迷，公寓室內的樓梯，室外的防火梯，都是螺旋上升。這個樓梯的中間並非常規的圓形或橢圓形，是一種不規則的形態；再走一次室外的防火梯，看似像是圓弧形，但感覺又不太像。他設計的螺旋的樓梯就像是展開的銀蕨葉，具有生命力和力量，象徵著成長、和平。
景觀最好的地方是綠色城堡的樓頂平臺，從上往下看到中間的庭院，樹木和植物覆蓋著整個建築物。有著泥土和青草的屋頂，從房間伸出的樹，爬牆虎等綠色植物爬上窗戶和牆壁，這才明白一個鋼筋水泥的公寓為什麼叫做“綠色城堡”了。
不少本地的新婚夫婦喜歡去綠色城堡的百水塔樓（Hundertwasser turret）舉辦婚禮，馬格德堡市在綠色城堡開設了一個官方婚姻登記處，可以現場宣誓結婚。在公寓十樓有跨越兩層樓的複式天空房（Skyroom），新婚夫婦可以欣賞馬格德堡城的美景。樓頂平臺上有三個金色的大球，綠色草地上則是吧檯和休閒座椅，體驗百水先生設計的與自然融為一體的生活空間，讓人們回到失落的天堂。
百水先生認為衣服是人類的“第一層面板”，而建築則是人類的“第三層面板”，拒絕理性主義、線性和功能性的建築。並參與拯救海洋、鯨魚，保護熱帶雨林等環保行動，他還是生物廁所和人工溼地的倡導者，認為糞便是自然迴圈的一部分，而不只是噁心的事物，並透過建造綠色的“百水廁所”，使用再生水泥等，展現自己的建築環保理念。
有人稱百水先生為“奧地利高迪”，也有人至今對這位藝術狂人離經叛道的設計不太認同，但世界各地的百水建築卻吸引了越來越多的遊客。擺脫規則對思維的束縛，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在日益工業化的今天更非易事。不管是獵奇也好，欣賞也好，如果覺得自己的思維無法超脫的時候，不妨去白水之家面壁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