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7年,越南與柬埔寨邊境附近,一支中國56式步槍黑洞洞的槍口,瞄準了美軍第一步兵師的一名士兵,隨著一聲清脆的槍聲,死神來了。
但蹊蹺的是,倒下的並不是被瞄準的美國士兵,而是埋伏在樹叢裡對他開槍的北越士兵!
這個死裡逃生的美軍士兵震驚之餘,小心翼翼地向著剛才槍響的地方走去,很快就發現了一名渾身是血的北越士兵仰面躺在地上,但他顯然已經死於剛才的槍響之下。
美國士兵更是驚奇地發現,這個北越士兵並不是被其他人開槍打死的,而是死於他自己手中的56式步槍,因為現場的情景表明,這支本來是射向這名美軍士兵的步槍子彈並沒有射出來,而是炸膛了!
炸膛的步槍機匣碎片瞬間要了這名北越士兵的命。
但經過對炸膛槍支的檢查,熟悉槍支和彈道的美軍士兵覺得事情並不尋常,因為這把步槍炸膛的方式和一般正常炸膛槍支的表現非常不同,正常炸膛,一般都是有什麼東西堵塞了槍管,而這把槍顯然不是。
但又分析不來原因,只好就把其歸咎於中國產槍支的質量實在是差勁,不是製造槍支的金屬材料有問題,就是槍彈有什麼缺陷。
這名美軍士兵感到自己實在是太幸運了,恰好遇到了一把質量低劣的中國步槍,要不然,那個倒下的,一定是自己了。
但美軍士兵不知道的是,這把中國產56式步槍沒問題,有問題的是步槍的子彈,而這顆救了他一命的子彈之所以會炸膛,就是因為他們美國人做的手腳!
這聽起來有點拗口,但事實確實如此。
原來,這顆會炸膛的子彈,來自於美國人在越南戰爭期間執行的一項被稱為“長子行動”的秘密計劃。
那麼,何謂“長子行動”呢?
自從美軍地面部隊介入越南戰爭,美軍在戰場上遭到了北越軍隊的強力打擊,損失越來越大。為了彌補其在正面戰場上顯現的頹勢,美軍將其最精銳的秘密部隊——特種作戰團(SOG)也投入了戰場,策劃針對北越的秘密戰爭。
這個成立於1964年1月24日的美軍特種作戰團,起始點就很不簡單,受對越軍事援助司令部(MACV)的指揮,屬於高度保密的特種作戰單位,主要是在越南,寮國和柬埔寨執行偵察任務,包括救回俘虜以及被擊落戰機的飛行員,甚至還可以進行心理戰、黑色宣傳、暗殺、引導轟炸等等,都是它所涵蓋的任務。
1964年8月發生的北部灣(越南稱東京灣)事件,這個特種作戰團就是最主要的參與者,東京灣事件也成為越南戰爭的分水嶺,可見這支秘密部隊對美軍的重要性。
而臭名昭著的長子行動,就來源於這個鮮為人知的美軍特種作戰團。
那麼,究竟什麼是長子行動呢?具體地講,就是美軍特種作戰團把秘密製造的射擊即爆炸的陷阱彈,秘密混入北越軍隊的彈藥庫,在士兵使用裝填了這些陷阱彈的武器裝備時,引發彈藥炸膛,從而造成北越士兵的傷亡。美軍還透過特殊的渠道進行“邪惡心理戰”,透露所謂的中國武器質量問題,進而在北越士兵和游擊隊員中造成恐慌,使之對中國產武器的安全性可靠性產生懷疑,進一步影響中國與北越之間的關係。
如此邪惡的秘密計劃,美國人是如何想到這個點子的,又是如何秘密執行的呢?
出這個不太光明正大點子的人,恰好就是時任特種作戰團的指揮官辛洛布。辛洛布其人很有來歷,在二戰期間就供職於美國中央情報局的前身戰略服務辦公室負責隱秘行動。
越南戰爭期間,他同樣也參與其中,負責特種作戰團在那裡的秘密行動。
當時,越南有一個被美國人稱為“胡志明小道”的橫跨越南、寮國兩國崇山峻嶺中,縱貫南北全境的著名戰爭物資補給線。這條補給線在啟用的16年中,有100多萬越南士兵、幹部和大量軍事物資、後勤給養透過這條小道運往南越戰場。
這條補給線是如此地重要,以至於美軍想盡一切辦法去尋找它,但卻始終無法完全確定其具體線路,直到越南戰爭結束,都沒有全部搞清楚,因為它實在是過於神秘了。
北越軍隊在這條延綿數千公里的胡志明小道上,沿途設定了無數個不易為外人察覺的秘密接待站,用於接待來往人員和儲存中轉武器裝備等。
而美軍特種作戰團在越南的主要任務之一,就是試圖破壞這條秘密補給線。
於是,他們成立了許多特種作戰小組,深入到胡志明小道進行破壞活動,小組一般由二三名美軍士兵和四到六名南越士兵組成。
由於有越南本地人參與,這些小組經常可以找到一些隱藏在密林中的接待站和軍事倉庫,而裡面往往儲存有大量的由中國援助的彈藥,如步槍子彈、迫擊炮彈等等。
這些美軍小組找到這些儲備以後,本來是想把它們運走,但因為他們的人手太少了,基本上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加上這些彈藥很難用爆破或焚燒的辦法徹底銷燬,這讓美軍很難辦。
但指揮官辛洛布很快就想到了一個辦法,把這些彈藥加以改造為陷阱彈,讓他們毀掉使用這些彈藥的北越士兵。
最初辛洛布的想法是利用它們設計一種陷阱,當敵方撿起時就會發生爆炸。但隨著試驗的展開,馬上被修訂為直接在彈藥上面做文章,把彈藥本身改造為陷阱。而且由於北越的大部分武器裝備都是由中國提供的,美軍就把改造陷阱彈的物件鎖定為中國產的彈藥。
具體做法,就是把蒐集到的中國產彈藥運到日本,把裡面的彈藥換成一種經過選定的外觀非常類似無煙火藥的高爆炸藥,這種炸藥可以產生超過現有武器槍管可以承受的膛壓5倍左右的爆發力,一旦擊發,這種裝填了“陷阱彈”的槍支都會變成一顆致命的炸彈!
美軍技術專家不僅改造了不少步槍子彈,甚至連常用的82迫擊炮炮彈也進行了陷阱彈改造,併為其改裝了一種特殊引信。當迫擊炮發射時,引信會立即啟動,在炮管內就將炮彈引爆,其效果顯然是毀滅性的。
經過使用中國產槍支現場試驗,改造後的彈藥確實威力驚人,可以把槍膛炸得四分五裂,殺傷力非常強,誰遇到誰就鐵定倒黴。
這些事情做完以後,後面要做的就是把這些改造後的炸彈混入北越的彈藥庫,還要確保不被北越的後勤系統發現。
這一步,就需要美軍特種作戰團來完成了。
這一行動過程自1965年秋天開始,美軍特種作戰團的行動小組利用美軍大轟炸的機會,不斷深入胡志明小道,乾的都是見不得人的活計,比如蒐集情報,竊聽綁架,伏擊北越護衛隊,襲擊倉庫,埋設地雷等等,這些行動小組掀不起大浪,但可以干擾北越軍隊的後勤供應系統和後方基地的安全,使其不斷陷入混亂狀態。
這樣,行動小組就可以在對方混亂的時候,順帶把這些改造過的陷阱彈混入對方的武器系統。
比如,行動小組發現一個彈藥倉庫的話,就把整箱的“陷阱彈”偷偷放置到北越軍隊的彈藥倉庫裡;伏擊一個北越軍隊的巡邏隊後,會把陷阱彈插到越軍步槍的彈匣裡面。
但美軍並不是簡單地把陷阱彈混入就行,而是還要銷燬痕跡。其手段就是不在每個彈匣、每條彈鏈或是每箱槍彈中裝入1發以上的這種陷阱彈,這樣,在槍支發生爆炸以後,現場就不可能找到第二發這樣的槍彈,給人一種純粹是偶發事件的感覺,從而避免整個計劃被北越技術人員察覺而遭破壞。
從這裡看來,美軍還是很狡猾的。
步槍子彈相對較小,美軍的行動小組攜帶起來也方便,但82mm迫擊炮的陷阱彈就不容易攜帶了,每個木箱只能放3枚,還得靠人揹著,所以迫擊炮陷阱彈投放的數量就少了很多。
除了上述兩種途徑混入陷阱彈外,美軍行動小組與海豹突擊隊在湄公河三角洲進行的軍事行動中,還自導自演了一出讓北越軍隊上當的情景劇。他們把一隻繳獲的越軍小船裡,裝入了被換成陷阱彈的彈藥箱,然後對著小船就是一頓亂槍,散亂的彈孔佈滿了船隻。
然後,行動小組把雞血灑在船身上,這樣做的目的就給北越軍隊一種錯覺,讓他們以為這艘小船的戰友都已經犧牲了,從而毫不懷疑地把還遺留在船上的陷阱彈彈藥箱拿走,這樣美軍就神不知鬼不覺地把陷阱彈混入到了北越的武器系統裡了。
美國人為了混入陷阱彈,費盡心機,那麼,這項計劃的效果如何呢?
從已經發現的記錄上看,確實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比如文章開頭的事例就是其中一個較為典型的代表。
步槍在使用了陷阱彈炸膛的事例肯定不少,而使用了迫擊炮陷阱彈炸膛的事例也是有的。
比如美軍第25步兵師就曾經發現了一個因為使用了陷阱彈而集體死亡的北越迫擊炮排。美軍在現場發現了4根爆裂的炮管,死去的炮手橫七豎八地躺在四周,其狀很慘。
這樣的事例還有,比如,兩名北越迫擊炮手在襲擊第101空降師的火力點時,就因為使用了陷阱彈被炸膛死亡。還有9名北越迫擊炮射擊手在襲擊美軍位於邦美蜀的飛機跑道時,同樣因為使用了陷阱彈被炸死亡。
但萬事縝密,必有一疏,美軍的陷阱彈在炸死北越士兵的同時,自己也嚐到了苦果。
1968年11月30日,行動小組在搭載一架直升機飛行到距溪山海軍陸戰隊基地以西約32km處時,遭到了北越軍隊37mm高射炮的襲擊,直升機中彈後引爆了放置機艙裡的7箱82mm迫擊炮陷阱彈,機上人員全部死亡。由於爆炸太過慘烈,當時搜救人員連這些人的遺骸都沒有找到,直到20年後,才被搜尋人員發現。
暴屍荒野數十年,也算是對所做邪惡之事的報應。
前面我們說了,美軍在做這些事情的同時,還同時進行了一項心理戰行動,目的就是為了在北越士兵中引起對中國產武器裝備的恐慌。他們透過偽造的檔案,巧妙且不著痕跡地把北越士兵武器炸膛事件同中國提供的武器裝備質量聯絡在一起。美軍的目的幾乎是差一點成功,但確實在北越軍隊中對中國武器的可靠性產生了一定的懷疑。
儘管長子行動計劃十分機密,但它還是被美國無孔不入的媒體發覺,該行動於1969年被刊登在《紐約時報》的一篇文章中,長子行動計劃才被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並遭到國會的質詢。
沒辦法,美軍方面只得不斷改變長子行動計劃的名稱,先後使用過諸如“義大利綠豆角”和“波蘭豆角”的名稱,感覺起名字的人對豆角有著莫名其妙的嗜好。
但迫於形勢,長子行動計劃不得不部分解密,並公佈了被改造的陷阱彈數量。截至1969年7月1日,美軍行動小組投放的“陷阱彈”共包括7.62mm槍彈3638發、12.7mm槍彈167發以及82mm迫擊炮彈821發。
這個數量雖然和龐大的戰爭需求比起來可以忽略不計,但它給北越士兵心理上造成的恐慌卻是實實在在的,同樣也影響到了中國武器的信譽。
1969年秋天,臭名昭著的長子行動計劃被其直接領導參謀長聯席會議宣佈取消,完成了它極其邪惡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