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幅員遼闊,地域廣大,戲曲形式也是多種多樣。據相關資料統計,我國現有戲曲種類360餘種,從業人數近8萬。
在這龐雜的戲劇世界之中,又以“京劇、黃梅戲、評劇、越劇、豫劇”這五類受眾最多,流傳最廣,是我們公認的“中國戲曲五大劇種。”
今天我們要講的故事就和這五大劇種中的豫劇有關。
眾所周知,現今豫劇一共分為“常、陳、崔、馬、閻、桑”六大派,這六派各有所長,所出旦角也是各有千秋。
不過若說這其中最有名,最富傳奇色彩的旦角,當數常派的創始人常香玉。這不僅是因為她超高的藝術造詣和戲曲功底,更因為她為國家作出的突出貢獻和強烈的赤子情懷。
如今這位豫劇大師已作古多年,她的子女過得如何,又是否有人繼承了她的衣缽呢?
01 學唱戲的初衷:不做童養媳
常香玉出生於河南鞏縣的一個貧苦農家,父親是個傳統的民間戲曲藝人,靠四處的走穴串場為生。
在那樣一個戰亂動盪的年代,百姓們連飯都吃不飽,更別提去搭臺聽戲。因此常香玉父親賺的錢越來越少,經常入不敷出,斷米斷糧。
最嚴重的一次,常香玉曾經隨著母親出去要了半年飯,才勉強保住了命。
面對如此的境況,有人提議讓常香玉去做童養媳,這樣既減輕了家庭負擔,還讓常香玉的未來有了著落,是個一舉兩得的好辦法。
可常香玉的父親卻十分反對。因為常香玉的四個姑姑都是童養媳,她們在婆家當牛做馬,日日勞累,可是依舊被婆家虐待苛責,不當人看,甚至有兩個姑姑因為婆家的過度打罵苛待直接殞命。
這樣悲慘的經歷給常香玉的父親留下了巨大陰影,他不希望自己的女兒也去做童養媳,最終被打罵致死,無處申冤。
因此他給了常香玉兩個選擇,一個是當童養媳,一個是隨著他唱戲。
雖然都是苦差事,都要捱打受累,可常香玉不想像姑姑們一樣白白送了自己的性命,她寧願像父親說的一樣“被他打死也好過被別人打死”。
就這樣,年僅9歲的常香玉就開始了她的戲劇之旅。
不過在舊社會,戲子是“下九流”,是上不得檯面的玩物,家中的長輩們都反對常香玉學戲。無奈之下,她只能被迫放棄自己的本名張妙玲,轉而隨自己的乾爹姓,改名常香玉。
02 婦唱夫隨,精忠報國
剛開始學戲的那段時間很苦,要早起吊嗓子,要訓練身法形態,要對一句唱腔反覆地打磨。做得不好或者不到位還要挨父親的打罵責罰,經常是一天的訓練下來,常香玉已經是連動的力氣都沒有了。
可父親卻對她說“戲是苦蟲,不打不成”,今天受得了罪,明天才能風光。
就這樣,在父親的嚴苛教導下,常香玉咬牙挺過了一天又一天,她的戲劇天分也漸漸凸顯。
後來父親又領著她拜了翟燕身、葛燕亭、周海水、王金枝、徐雙槐等人為師,走上了花旦的路子。
1935年,常香玉進入了當時頗有名氣的太乙班,不過兩個月便憑藉自身出色的技藝小有名氣,一躍成為太乙班的主演之一。
俗話說“一竅通,百竅通”,在舞臺上經過幾年摸爬滾打之後,常香玉的大家風範愈發顯露,成了紅極一時的豫劇演員。
也是在這個時候,她認識了人生最重要的男人——陳憲章。
當時,常香玉的身邊有很多的追求者,已經結過婚並且還有個兒子的陳憲章並不是她的首選。
可是陳憲章風趣幽默,知識廣博,經常幫她寫戲改戲,提出一些建設性的意見,讓常香玉獲益良多。
而常香玉在洞悉兩人之間感情的時候,便主動找到陳憲章,提出了自己擇偶的三個標準:不找當官的、不做小老婆、必須跟著她演戲。
在聽到常香玉的要求之後,陳憲章並沒有任何拖沓,毅然決然,放棄一切做了陳香玉“背後的男人”。
婚後兩人婦唱夫隨,十分恩愛。在1951年抗美援朝戰爭爆發之時,夫妻二人響應國家號召,透過巡演的方式為軍隊捐獻了一架戰鬥機——香玉劇社號。
為了湊夠買飛機的錢,夫妻二人變賣了家中的首飾、汽車,率先拿出四千萬(舊幣)捐獻國家,餘下的則用作巡演資金購買裝置機器。
從1951年8月起,他們先後在河南、陝西、湖北、湖南、廣東、江西等6省巡迴義演170多場,募集資金15.2億(舊幣),超額完成了購買飛機的任務。
時至今日,大家談起這段歷史,都會發自內心地為常香玉夫婦豎起大拇指,這才是真正的人民藝術家。
03 三女一男兩個姓
在同陳憲章結婚後不久,常香玉就生下了她們的大女兒。當時看到剛出生的女兒,陳憲章就十分歡喜地對常香玉說她後繼有人了。
於是這個女兒沒有隨陳憲章姓陳,反而隨著常香玉,取了常小玉的名字。
緊接著,常香玉又生了一兒一女,兒子是香火傳承,自然姓陳,取名陳家康。而女兒看起來乖巧安靜像父親,便取名陳小香。
等到他們最小的女兒出生,夫婦二人都認為她日後也是唱戲的好苗子,於是為她取了常如玉的名字。
就這樣,導致了一個十分有趣的現象,常香玉夫婦生的三女一兒有兩個姓。
不過無論他們姓什麼,身上流的都是常香玉的血,都是豫劇大師的血,在戲劇天分上,自然也高於常人。
作為常香玉的大女兒,常小玉自幼就跟隨母親登臺唱戲,13歲就被豫劇院一團保送到北京戲曲學院學校。
17歲時,她又拜了著名豫劇武生曹彥章為師,繼承了他“三功一絕”(三功指腿功、眼功、翎功;一絕指竄椅子)的拿手戲。
此後,常小玉一直活躍在豫劇舞臺之上,為我們留下了頗多經典劇目。
1986年,剛過不惑之年的常小玉應美國俄亥俄州立大學音樂學院邀請,向印第安納、密西根、賓西怯尼亞等州立大學講授豫劇的戲曲知識,進行為期兩年的文藝交流訪問。
同年6月,常小玉又登上美國芝加哥的舞臺,成為豫劇常派登上國際舞臺的第一人,開創歷史先河。
如今的她雖然已經70餘歲,卻依舊醉心豫劇,為我國戲曲發展輸送人才。
相比於姐姐在豫劇上的全面開花,二妹陳小香則更專注於傳承母親衣缽。數十年來她一直致力於常派唱腔的研究和發展,進行相關的教學工作。
她曾這樣告訴記者:“常派藝術的精華部分就是聲腔藝術,為了將常派藝術傳承下去,我對母親的發聲方法和部位研究了很多年。”
作為豫劇大師常香玉的女兒,陳小香一直秉持著低調做人,高調做事的原則。數十年來,她教匯出無數優秀豫劇演員,為我國豫劇的發展貢獻頗多。
2013年她被河南省文化廳命名為省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專案(豫劇)代表性傳承人,成為豫劇常派的重要掌舵者。
而常小玉和陳小香最小的妹妹,最受父母看好的常如玉卻走上了和姐姐們全然不同的道路。
幼時,她也和姐姐們一樣隨母親學戲,喜愛豫劇。
可是隨著年齡的增長,她的逆反心理漸增,尤其是有一次她不小心割傷了手,流了很多血。母親就握著她的手焦急地對著大夫說:“你一定要治好她的手,否則她就不能登臺演戲了。”
聽到這句話後的常如玉十分難過,她覺得,母親的眼中只有豫劇,也許母親最喜歡她只是因為她的天分最好。
雖然母親曾不止一次地勸過她,甚至因為她說了一句不願學豫劇的難聽話而拿菜刀對著她,她也沒有絲毫的動搖,反而愈發堅定了逃離豫劇,逃離母親的決心。
從1985年到1995年,她在美國呆了整整十年才回國探望了一次母親。
縱然在母親生命的最後幾年她開始重拾豫劇,但過了最好的年齡,只能是留下無盡的遺憾。
常香玉的四個孩子,除了兒子陳家康另起事業,其他三個女兒都和豫劇結下了不解之緣。可若說真正將豫劇發揚光大,才名凸顯的,還要數她的繼孫女“小香玉”。
04 被除名的“小香玉”
“小香玉”原名陳百玲,是陳憲章與前妻的孫女。不過因為自幼便受陳香玉的影響和教導,所以對於豫劇有著非常的熱愛。
1976年,小香玉考入鄭州市戲曲學校;1982年,小香玉獲河南省青年戲曲演員一等獎。
還不到30歲的小香玉,已經頗具大家之風。
此後,她又多次參加各大比賽和晚會,取得斐然的成績。一時之間,所有人都知道豫劇常派有了個新的接班人“小香玉”。
不只如此,她還被評為中國一級演員,先後擔任了河南豫劇團一團團長,中國戲劇家協會理事、全國青聯委員等職位。
2017年6月23日,在北京市第十二次黨代表大會上,小香玉還被選舉為中共十九大代表,成為曲藝界領袖。
可是誰也沒想到,這樣優秀的小香玉卻被奶奶在臨終時除名。
原來,常香玉一直堅持傳統流派,傳統豫劇形式,希望無論何時都不要拋棄傳統。
可隨著時代的發展,傳統戲劇開始沒落,小香玉轉而大量參演電影電視劇,離傳統的豫劇舞臺越來越遠,這違背了常香玉的初衷和意願,讓她十分失望,於是就有了這場“臨終除名”。
從1923到2004,常香玉走過了82個春秋歲月,經歷了無數坎坷辛酸。可是無論怎樣,她對豫劇的堅守,對國家的熱愛都沒有絲毫的改變。
她為豫劇領域培養了無數優秀演員,用身體力行的方式告訴我們什麼是大家風範。
如今,雖然她已經故去十餘年,但她留下的經典曲目和精神財富依舊陪伴著我們,激勵著我們。
相信在以後的日子裡,總會出現那麼一個人,真正能繼承她,走進她,將常派將豫劇發揚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