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細品秦淮八豔的故事,雖然看起來風華絕代,但實際每個都是底色悲涼。
於是,秦淮八豔的結局便成了“情壞罷宴”。
柳如是,她出生不久便被販賣,流落青樓。
先是被周大學士納為侍妾,教她讀書識字,周死後,她被趕出家門,重入青樓。
再遇才子陳子龍,詩書唱和相知相交,而後陳子龍又戰死。直到23歲,嫁給了59歲的東林領袖錢謙益。
她這一嫁,餘生命運都因此改變。清軍南下,他們相約殉國,她義無反顧,可錢謙益卻臨陣退縮。
錢謙益被捕入獄,也是她四處奔走救援。直到錢謙益去世後,她遭到錢家族人逼迫,自盡明志。
她被視作青樓下賤,卻比不少人都有浩然正氣。
陳圓圓,自幼喪母,被父親送到姨夫家,又被賣身梨園,成為戲子,以色事人。
後來遇到明末四公子之一的冒闢疆,情投意合,山盟海誓,可又因為戰亂,造成一個失約,另一個被擄入京。
當她入京後,被獻給了吳三桂,而後又被李自成部下劉宗敏搶去,於是有了吳三桂衝冠一怒為紅顏,而她也背上紅顏禍水的罪名。
再想來,一生不過浮萍,從來半點不由己。
晚年色衰愛弛,有人說她出家,有人說她投湖,有人說她病逝。她被迫成為歷史轉折的工具,也就這樣成了迷蹤。
馬湘蘭,秉性聰慧,尤其擅長畫蘭,她為人仗義疏財,經常接濟落魄貧困,於是認識了當時的才子王穉登。
王穉登師從文徵明,寫得一手好字。於是她為他畫蘭,他為她題字,可也因此誤終身。
此後30年,王穉登因為她的身份問題,總是若即若離,而每當對方失意,馬湘蘭便連夜撐船跨城去看他。
直到人生的最後,她依然甘心奔赴對方七十大壽的壽宴上,以殘老之軀高歌一曲。
直到死,即便一生被辜負,她都在等待她的意中人騎馬而歸。
卞玉京,她本來出生官僚之家,可家道中落,被迫和妹妹賣藝為生。她詩書音畫無所不精,傳出美名。
和馬湘蘭類似,她也有她一生的意難平吳梅村,而吳梅村也同樣因為身份問題和她止於曖昧。
明清易代之際,風雨飄搖,或是被殺被是被搶,她只能化身道姑避世。
晚年隱居無錫惠山,於蕭索之中去世。
寇白門,世代娼門出身,她連選擇的機會都沒有。
可她天性單純活潑,毫無油滑之氣,也因此嫁給了當時的保國公朱國弼。然而到底也是錯嫁。
清軍南下,朱國弼為了保命,賤賣妾婢,寇白門只能拼命求情,並且許諾來日用萬金報答。
隨後,她重入青樓。一面掙錢,一面接濟落魄書生,便有了女俠之名。
逐漸年老色衰,她依然相信愛,一次次為那些年輕男子義無反顧,但每次等來的結局幾乎都是背叛。直到最後,她也是因愛人背叛,病急而亡。
她不曾負人,卻一生被負。
顧橫波,頭頂“一品夫人”之名,她看起來是八豔之中最顯貴的一個。
然而她卻嫁給一個不忠不義的文人龔鼎孳。他原是和錢謙益、吳梅村齊名的“江左三大家”。明亡後,別人覺得他沒有氣節,他卻說“我原欲死,奈何小妾不肯”。
就這麼輕飄飄一句話,把責任都甩在了顧橫波頭上,從此顧橫波和他一起背上了不義之名。
李香君,《桃花扇》的主人公,義耀千古,強權之下,不曾摧眉折腰背信棄義。她本出身官宦之家,家道敗落,跟隨養母流落青樓。
後來她與明末四公子之一的侯方域相愛,被牽連得罪閹黨餘孽阮大鋮,不卑不亢,血染桃花扇。
然而當她跨過戰火,進了侯府,卻又因為身份的原因,受盡冷落和排擠。從此鬱鬱寡歡,患上肺癆,年僅30歲便病逝。
她在八豔之中氣節蓋人,卻在芳華之年離去。
董小宛,她本是大家閨秀,只因父親病亡,家道中落,又被人算計,母女二人身無分文,流落秦淮賣藝。
她本來是清白女子,沒見過那些骯髒的手段,但為了母親,生活逼著她不得不放下身段。後來好不容易嫁給才子冒闢疆,以為等著她的會是幸福一生。
然而冒闢疆病重,她沒日沒夜地照顧他身體,最終把自己也累成重病。當冒闢疆病癒後,不久她便病逝,年僅28歲。
她聰慧美麗,愛吃也愛做菜,如果不是因為當初的變故,她本應該有更加光明的未來。
現在來看,每一個都是風華絕代,每一個又都是生不逢時,被裹挾在歷史的疾風中,成為弱柳,成為枯枝,成為時代抖落的一粒粒細沙。
造化要她們歷盡千般劫數,便是餘恨難收、嬌嗔難免、自新難求、性情難改,於是顛倒夢想,秦淮八豔變成了“情壞罷宴”。
眼看著起高樓,宴賓客,眾生歡愉,再回首大廈傾倒,遁入逝水苦海,只盼早悟蘭因。
直到此刻,她們依舊成為符號,成為意義,成為想象的個體、悲劇的複數。
假若有來世,願她們富足自由。
假若再有緣相見,要問一問她們,今生可否成遂了心願,成了自己?
作者 / 都靚和她的朋友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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