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藍,很藍,非常藍。無際無涯,延伸到很遠。
六年前那個凝著雨露沁著花香呱呱墜世的小女孩,正在這如一泓碧水的藍天下,舒展著柔軟的肢體,韻律整齊地做著少兒體操。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夕陽殘留著熾熱的餘溫,曬紅的臉膛沁著細密的汗珠。預備節、伸展運動、擴胸運動、踢腿運動、體側運動、體轉運動、腹背運動、跳躍運動、整理運動,她認真而執著,一邊努力伸展著肢體,一邊高聲喊著“一、二、三、四......”
忽然有想哭的衝動。 知道嗎?寶貝,六年前的今天,那個剛足七個月的胎兒,在母親難以忍受的劇痛中被抱出了母腹。當你用響亮的啼哭聲喚醒你爸爸的良性,他才最終決定不再乞求我放棄你的生命,而是把你送到你的姑姑家,寄養成人。 不足月的你,不足三斤重,面板紅紅的,指甲還沒有發育完好,頭皮上貼著柔軟的細細的絨毛樣的頭髮。可你黑黑的眼睛卻轉來轉去,那樣的機靈可愛。不敢餵你奶水,只好買了奶粉溶解在奶瓶裡餵你,你就“咕噔,咕噔......”地喝起來了,生命裡旺盛的你,是那樣的好喂!於是在第三天的中午,就讓你的二姑(就是你平時喊的“媽媽”)帶到她的家中去寄養了,一直到了你2 週歲半。
每次去看你,你總是在地上爬著,臉上的鼻涕橫流,身上尿得透溼,地上被綠豆蠅爬過的大婆棗你也不嫌髒,起起一個放進嘴裡,嘎吱嘎吱地吃......看見這些,我總是覺得很傷心很傷心,給你擦洗乾淨換上乾爽漂亮的衣服,立刻就變成了漂亮的小公主。那時候的你,矮矮的,矮得出奇,兩週歲了,看上去卻只象一週多一點的那麼矮小。我曾很失望,盼來了第二個孩子,卻這麼矮小的像個侏儒似的,真擔心你以後會長不高。
後來你二姑家表哥娶媳婦,房子住不開了,就把你和奶奶送回了老家。那時候,你兩週歲半。
你的奶奶正好比你大六巡--你4歲,她就是76,都屬羊的。一老一小,就住在老家那透風撒氣的破房子裡,冬天凍死,夏天熱死。我就開始了每天回家的日子,我們逐漸變得親密,雖然叫我“妗妗”,可這個“妗妗”太好了,每天帶著好吃的,抱著你玩,摟著你睡,我們在一起的日子簡直太開心。
有一次我和你爹生氣了,我就沒回老家,後來你跟我說,你一直哭,哭著離開家自己朝西南方向走,想去醫院找妗妗[流淚]可是好幾裡地,你才兩週歲半啊,知道自己走不到,又哭著回來了。唉。心疼死我了,好寶寶。我再也不想離開你一步。
你爹和你奶奶,真是一樣一樣,嗜賭成性,奶奶玩老牌,你爹打麻將,門也不關,孩子也不管,我終於忍不住了,2007年春節,和他們大吵一架後帶著你來到了醫院,那時候,你3週歲半。
害怕下崗,害怕被罰錢,於是每天7點前就把你放到幼兒園,可愛的你一點也不讓我累心,每天早去晚歸,不哭不鬧;來到醫院裡咱娘倆看見當官的就趕緊躲起來,一直到了中秋節,院長招呼我“帶著孩子來吃飯”。。其實,誰都知道我偷偷養著一個小寶貝,只是自己一直在掩耳盜鈴而已。
很感謝寬容大度善良的醫院領導,沒有對我進行任何舉報和處罰。
2008年春天,偶遇一個計生辦的女人,原來曾當過老師,和你爹同事,那時候覺得關係很好,就下車子跟她打了個招呼。沒想到,幾天後老家村子計生辦就找你爹,罰款5000,而且,不開票。“如果不拿,我們就舉報你到文教局”。
就在2008年,我們開始上一年級,你剛滿5週歲。
年終,你拿到了第一張獎狀;
今天,我在遠遠的地方,看著可愛的你,即將升二年級的你。
2008年9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