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長工夜晚趕到天全,周恩來令煮雞蛋麵條招待,表示親切慰問,讚揚九軍團曾獨擋一面,為掩護中央和主力作出了重大貢獻。他說,“這次迂迴天全是一次大膽行動,如果我軍受天全敵人據險阻擊不能北上,就勢必回師鐵索橋,向西康尋找北進道路,那裡崇山峻嶺、人跡罕至,人有餓垮、凍垮甚至全軍覆沒的可能。可是你們炸掉鐵索橋,又幫助中央下了決心。此次破天全為全軍打通了北上道路,功勞可不小啊!”
羅炳輝將軍
1935年6月,為掩護主力順利北上,羅炳輝率紅第九軍團追擊敵人,直達始陽鎮飛仙關鐵索橋,距離雅安只有20餘里。當時,羅炳輝重病在身,仍堅持指揮戰鬥,在全軍最後擔負守橋任務的何長工、黃火青率領後衛完成阻擊敵人的任務後,拆掉鐵索橋上的木板,間隔鋸斷了鐵索橋上的二根鐵鏈,也向天全開進。周恩來、朱德、劉伯承留在天全等待他們,並派出騎兵去迎接何長工一行。
“輝病沉重日夕間,中央陷危在天全,
一息尚存趕營教,赤誠氣勇破強敵。”
何長工夜晚趕到天全,周恩來令煮雞蛋麵條招待,表示親切慰問,讚揚九軍團曾獨擋一面,為掩護中央和主力作出了重大貢獻。他說,“這次迂迴天全是一次大膽行動,如果我軍受天全敵人據險阻擊不能北上,就勢必回師鐵索橋,向西康尋找北進道路,那裡崇山峻嶺、人跡罕至,人有餓垮、凍垮甚至全軍覆沒的可能。可是你們炸掉鐵索橋,又幫助中央下了決心。此次破天全為全軍打通了北上道路,功勞可不小啊!”
劉伯承補充道:“機智靈活地破天全,這一著很歷害,天全拿不下來,全軍就很危險。你們九軍團與主力分離後的行動真不錯。”何長工向遠在飛仙關的羅炳輝打電話,轉告了中央首長的關懷,指戰員無不歡欣鼓舞,北上途中遇到林伯渠,他見了何長工.笑著把手伸到他面前,緊緊地握著何長工的於說:“長工,你們小老九還挺厲害的呀,打得蠻不錯嘛!”
6月9日,羅炳輝率九軍團到達寶興。到了寶興,就可遠遠看到晶瑩耀眼、高聳入雲的大雪山—夾金山。這美麗壯觀的動人景象,許多人還是第一次看見。九軍團在這裡休整,羅炳輝對部隊作翻越大雪山的思想動員。他要求各部隊在作好充分的思想準備的同時,還要充分作好物質準備,要多買一些燒酒、生薑和辣椒。同時還要抓緊籌糧和準備乾糧,要多磨些炒麵,在遇到不能生火做飯的時候,才不會餓肚子。
休整完畢,九軍團繼續向藏族聚居的磽磧地區開進。磽磧位於寶興縣北面,夾金山南面,這裡偏僻、寒冷,人口稀少,四圍高山,泉水多流。紅軍就是要從這裡登上雪山,此次翻越大雪山,九軍團的任務又是後衛,因此部隊在這還有一天的休整時間。
羅炳輝、何長工再次對部隊進行動員,要求每個人必須準備一根木頭,爬雪山時扛著木棍可以省力,又可以防止跌跤,同時還要伙食單位儘可能地多準備一些牛姜、辣椒和紅糖之類高熱量的食品,增加抗寒能力。
宣傳隊還抓緊時間編排文藝節目,教唱《兩大主力會合歌》,準備好與紅四方面軍會師後的見面禮,同時還為慰勞紅四方面軍的戰友進行募捐,為保證部隊過雪山時精神飽滿,羅炳輝還要各營連注意搞好伙食,儘量讓人家吃飽吃好,晚上早睡覺。
夾金山位於寶興縣以北,懋功(今小金)縣達維鎮以南,終年積雪,禽獸絕跡,空氣稀薄,人跡罕至。6月17日清晨,九軍團3時起來,吃過早飯,每個人又喝了一碗熱辣辣的牛姜胡辣椒湯後,打起火把就出發了。他們沿著崎嶇狹窄的山路,穿過寒氣透骨的晨霧,經燒雞窩,一支箭、 五道場直向雪山頂攀登。
夾金山白雪皚皚,峭壁嶙峋,山高路險,氣候變化無常。時而云開霧散,天氣晴朗,時而狂風驟起,天昏地暗,雪團冰雹鋪天蓋地而來,令人喘不過氣、雙腳踏著厚厚的積雪,稍不注意就會滑下山坡,掉進山谷或冰川裡喪生。
當地人說,翻越過夾金山的人不多見,留在夾金山作“肉包戶”(即人被埋在雪裡)的倒不少聞,很多人談雪山色變,視夾金山為險途,很少有人敢從山上過。山埡處的王母寨、膺盤石,是僥磧和達維的分界處,道旁有座小廟,常有過山人在這裡丟錢幣,據說是給神山丟香火錢,可以求得菩薩保佑平安過山。行進中,過往的人要一氣透過,停下來就過不去了,坐下去就永遠站不起來了。
由於過金沙江後天氣炎熱,部隊為了輕裝,扔了一些衣服,在爬雪山時,不少紅軍戰士還是穿著單衣。羅炳輝也只穿著一套破舊軍裝,而且還身患感冒,新戰士毛天培(東川拖布卡新店房人.紅九軍團從樹桔渡渡江時參加紅軍)所在的營走在隊伍的最後,羅炳輝就走在他們營的前面。
平時行軍,毛天培總是看著他們的羅團長邁著矯健、堅定的步伐,疾步如飛地穿行在行軍隊伍的行列中。這次爬雪山,羅團長卻走得很吃力,但他從不哼一聲,還經常鼓勵他身邊的戰士,“同志們,咬緊牙關挺過去!”“同志們,不要鬆勁,堅持挺過去就是勝利。”毛天培才17歲,幾次想坐下來休息,聽了羅團長的話,硬是咬緊牙關,跟著大家一步步往上爬,那些在行軍中倒下去的戰友,再也爬不起來了,羅炳輝心裡十分難過,他和戰士們一起掩埋好同伴的屍體,擦乾眼淚又繼續前進。
“我不要這根打狗棍了!”紅軍戰士小郭到半山腰就把木棍丟了。他是放牛娃出身,能爬山,能跑路,人也挺機靈,在羅團長身邊當警衛員,是有名的“飛毛腿”。他想,憑他從小上山放牛練出的這雙“鐵腳板”,爬山用不著什麼棍子。“你不用就給我吧!”羅炳輝知道小夥子年輕氣盛,就把他扔了的棍子撿了起來,看著小郭微笑說。不一會,部隊走到一段又陡又滑的雪坡上,“飛毛腿”突然一滑,幾乎摔下山去,幸虧羅炳輝手疾眼快,一把抓住、才沒有滾下陡峭的山崖。
“好險啊,要不羅團長把我抓住,我‘飛毛腿’也就飛到天上見上帝了!”小郭嚇得一身冷汗,吃驚地伸伸舌頭,還調皮地擠弄著眼睛,惹得周圍的人都笑起來。“還是拿著這根‘打狗棍’吧,這下你不能再瞧不起它喲!”羅炳輝關切地微笑著,把棍子遞過去小郭紅著臉,不好意思地接過棍子說:“謝謝羅團長,我永遠不忘你的救命之恩,羅團長想得周到,今後再也不敢逞強了。我小郭不能過早地去見上帝,要好好保護好羅團長的安全。”
“奶小子。別磨嘴皮子,你給我多注意點!”羅炳輝拍拍小郭的頭,又帶頭往山上爬。
“羅團長,你的病未好,還是騎馬走吧?”衛生員小張說道,“不用騎馬了,爬爬山, 出出汗,活動活動,感冒會好得快些。”羅炳輝邊說邊使勁地往前走。
突然聽到“哎喲一!”一聲驚叫,羅炳輝回頭看,是馬伕老康掉下路旁的雪坑裡了。因為剛才老康也贊成衛生員的意見,想要羅團長騎馬走,整理好韁繩準備給羅團長,不料自己卻失腳掉進了雪坑。
“快救老康!”羅炳輝大聲喊著,便立即跑過去。跟在身後的參謀彭壽生也跟著跑了過去伸手去拉老康,沒想到也陷進雪坑裡去了。羅炳輝冒著生命危險與小郭他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彭參謀和老康拉了上來。
他們從頭到腳,渾身都沾滿雪,活像兩個大雪人。小郭見了調皮地說:“我小的時候堆雪人,從沒堆得這樣漂亮,哈哈!”惹得周圍人又是一陣大笑。“你這搗蛋鬼,生命攸關的時候你還拿人家開玩笑!”羅炳輝笑嗔道。
“羅團長,我就是這個脾氣,就是閻王爺要勾我的簿子,我也不怕,還要笑著和他講道理:這簿子你不能勾,我還沒把害人蟲消滅光呢?勾了我,豈不少了一個人。”小郭說著又做了一個鬼臉,接著又是一陣笑聲。
小郭的革命樂觀主義精神,驅走了大家的疲勞,戰友們頓時覺得輕鬆了許多。
雪山越爬越高,呼吸越來越困難,爬山的速度也越來越慢。指戰員們張大嘴,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步履更艱難。“同志們,紅軍是英雄,是好漢,是無產階級革命戰士,是鋼打鐵鑄的,困難再大也嚇不倒我們,加油啊,翻過夾金山就是勝利!”羅炳輝在困難的時候,總是鼓勵戰士們堅持,說完邁著沉重的步子往上爬。
“羅團長,我們來個爬山比賽吧。”一個戰士興奮地說。
“好!”羅炳輝應聲回答。不過,說是比賽,其實誰都快不起來。但羅團長的言行鼓舞帶動了人家,給戰士們渾身增添了力量。大家都在奮力攀登大雪山。快上山項的時候,毛天培感到雙腳就像灌了鉛,向前走每一步都感到很吃力,到後來實在是走不動路了,想坐下去休息一會,他知道這時候坐下去就永遠站不起來了,但他實在沒有辦法,腳軟得連身子都撐不住了。
羅炳輝見他快要倒下地,急忙向前扶住他,叫兩個身體強壯的戰士來幫這個“紅軍娃娃”他們用繩子一頭拴在毛天培的腰上,另一頭拎在前面一個戰士的揹包上,一個在前面抗,一個在後面推,拖著他走,並安慰說:“小同志,我們是階級弟兄,為革命同生死,共患難,我們能過去,你也一定能過去。”
毛天培感動得流出熱淚,他想起在家給人家當長工挨打受罵的日子,病了累了有誰來關心自己?可如今,有羅團長和這樣多的戰友來幫助他、關心他,使他感動不已,他說:“我拖累了你們,對不起大家,但我一定要跟你們一起翻過雪山,只要還有條命,活著就跟著中國共產黨,跟著紅軍革命到底,推翻吃人的世界,才有我們窮人的好日子過。”
大家一步一停、一步一喘,用盡全身力氣,與大自然鬥,與暴風雪鬥,終於登上山頂。羅炳輝挺直身子,站在山頂上,深深地吸了幾氣。像根石柱矗立在山巔上。他俯視四周,見無數群峰,皚皚白雪靜靜地躺在紅軍戰士的腳下。
此時,一切疲勞和困苦都被拋到了九霄雲外。一種勝利的喜悅,從紅軍戰士的臉上流了出來,從山頂下山,還要橫著走一段斜坡,這一段路缺氧最嚴重。羅炳輝帶著指戰員們鼓足勁頭朝下奔跑,一口氣衝過缺氧的危險區。接著使勁往山下奔去,戰士們個個平躺在雪坡上,像滾雪球一樣往下滾,或者是緊緊抱著槍從雪地上往下溜,不一會,就下到底。
聶榮臻對翻越夾金山時的情景有一段描寫:夾金山主峰4500米左右,但是從大磽磧往上走,並沒這樣高,空氣稀薄。天氣變幻無窮。山坡上是原始森林,一片片的, 鋪散在茫茫浩瀚的“六月雪”中,這些奇特景色很吸引人。但一到中午,天氣驟變,先是大霧,隨後是毛毛雨,轉眼又成了霏霏白雪,隨風起舞,把紅軍戰士一個個都變成了雪人,尤其是到了傍晚,天氣奇冷。
戰士們衣著不多,臨時開啟揹包.把能穿的全穿在身上,或乾脆把被子、毯子披在身上。山頂空氣稀薄,氣喘不過來,不能講話只能悶著頭走,也不敢停下來休息,一坐下來就永遠起不來了。”
6月18 日,九軍團翻過夾金山到達達維。到了達維他們才知道,紅一軍團先頭部隊紅四團早已在6月12日就在火金川與達維之間的一個地方與紅四方面軍先頭部隊第八十團會師了。16日,中革軍委電告紅四方面軍,指出:今後我一、四方面軍總的方針是佔領陝甘川三省,建立三省蘇維埃政權,並在適當時期以一部組織遠征軍,佔領新疆。目前計劃是向泯江、嘉陵江之間發展,堅決鞏固茂縣、北川、威州在我手中,並攻破胡宗南之南進。
就在紅九軍團到達達維的這一天,紅一方面軍和紅四方面軍在憋功城內天主教堂召開幹部大會,並在城陽廟舉行了慶祝紅一、四方面軍勝利會師聯歡會,九軍團得知紅四方面軍在懋功勝利會師的訊息,無不歡欣鼓舞。四川軍閥得知紅軍已翻過夾金山,正向懋功開進,急令其第一、二、六混成旅編成追擊縱隊,以第一旅旅長為縱隊指揮,由飛仙關向紅九軍團追趕過來,但當他們追趕到磽磧時,而對白雪皚皚的夾餘山,只好望雪山興嘆,不敢再前進一步。
6月20日,羅炳輝率紅九軍團到達懋功,與紅四方面軍第九軍軍部及一十七師會合。懋功是川康邊境的物資集散地,藏、同、漢多種民族雜居,四面大山,地形險要,東有夾金山,南有蛇皮樑子,西有牛頭巴山、紅橋山,北有夢筆山,四周高聳入雲,是個十分重要的軍事要地。
九軍團在懋功進行了大休整。政治部主任黃火青向部隊作報告,介紹紅四方面軍的建立、成長、發展的光榮歷史和戰鬥歷程,號召九軍團廣大指戰員學習紅四方面軍的戰鬥精神和戰鬥作風。印製宣傳材料,幫助慰功各族人民建立蘇維埃政權,在漢族居住的地區打土豪,分浮財。
兩大主力會師後,擺在中共中央和紅軍而前的首要任務,是正確制定出統一的紅軍發展的方針。當時,紅軍所在的川西北地區,多是少數民族聚居區,山高谷深,偏僻荒涼,土地貧瘠,交通不便,入口稀少,經濟貧困,給養困難。一句話,不利於紅軍的生存發展。
在此以北的陝甘地區,比之川西北地域寬闊,交通方便,物產豐富,又是帝國主義勢力和國民黨統治力量薄弱的地區,能建立川陝甘革命根據地,對於在北方建立抗日的前哨陣地,領導和維護全國抗日民主運動最為有利。
作為紅四方面軍總政委的張國燾,卻主張紅軍向西退到人煙稀少、少數民族聚居、給養困難的新疆、方海、西康,以為這樣可以避開國民黨的強大軍事壓力:為解決紅四方面軍領導人張國燾與黨中央在戰略方針上存在著的嚴重分歧,為了統一戰略思想,中央政治局決定在兩河口開會,確定戰略方向。
6月26日,中央政治局在兩河口召開會議決定:在紅四方面軍會合後,我們的戰略方針是集中主力向北進攻。首先取得甘肅南部,以利創造陝甘根據地,進而爭取中國西北各省以及全中國的勝利。
為了實現這一戰略方針:在戰略上,必須首先集中力量消滅與打擊胡宗南的軍隊,奪取松潘以北地區,使主力能夠勝利地北上甘南。透過討論,張國燾勉強同意毛澤東、周恩來等多數人關於北上的意見,透過《關於一、四方面軍會合後戰略力針的決定》,29 日,中革軍委根據這一戰略方針制定了松潘戰役計劃,準備趁胡宗南部初到立足未穩的時機,兩個方面軍協同作戰,消滅胡部,控制松潘地區,開啟北上甘南的通道。兩河會議的精神傳達到紅九軍團,羅炳輝和廣大指戰員十分擁護。
兩河會議後,黨中央率領紅一方面軍從懋功一帶北上,羅炳輝率九軍團隨中央主力從懋功出發,經過大板村、黃草坪到木坪,翻越第二座大雪山一夢筆山,進入馬爾康縣境的達卓克基地區。7月2日,羅炳輝率九軍團翻過海拔4800米的第一座大雪山一長板山,進人黑水縣境,經馬河壩、則格到達蘆花。6日,又翻越第四座大雪山一一打鼓山; 7日,又翻越第五座大雪山拖羅崗(又名侖德山),終到達了毛兒蓋地區。
自此,第九軍團出色的完成了掩護主力撤退的任務,同一時期一起負責掩護主力的兩支隊伍卻受到重創,第九軍團在羅炳輝的領導下,不僅圓滿的完成任務還壯大了自身的軍事力量,可見羅炳輝的軍事指揮才能十分出色。
可惜的是,在指揮新四軍部隊取得棗莊戰役勝利後,山東軍區第二副司令兼新四軍第二副軍長羅炳輝,突發腦溢血,逝于山東臨沂,年僅49歲。
羅炳輝是大百科全書軍事卷確定的36位軍事家之一。如果他沒有犧牲,1955年完全有可能授予大將軍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