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演員龔俊來說,2021年是最好的年代,他因主演《山河令》一炮而紅,片約、綜藝資源、商務代言紛至沓來;隨名利雙收而來的則是鮮明的困境,在他流量達到頂峰、最需要持續輸出作品固粉的時候,接檔的除了劇本荒腔走板、豆瓣5.2分的《你好,火焰藍》,就是2017年拍攝後積壓至今趁機“回血”的《指尖少年》和《而你剛好發光》。
不少差評針對的角度都是造型土氣、劇情雷人、校園情節懸浮和男女主角演技短板這些實在沒啥新意的方向。港真,一部拍攝於2017年的小成本青春偶像劇,《而你剛好發光》的班底和硬體配置會是什麼樣,相信大家心裡都有數。但點開看過之後不得不說,相比那些千篇一律、讓人看了地鐵老頭看手機臉的行活兒爛劇,《而你剛好發光》真的土出了風格,雷出了水平。
要知道作為爛劇,能爛到讓人笑出聲而不是罵罵咧咧點退出,也是件不容易的事情。
彼時才出道兩三年的龔俊和王子璇還都不怎麼會演戲,但那份經常努力過頭的青澀認真跟幕後主創集體腦子進水的劇本就特別相得益彰,伴隨衣服、髮型、蘋果手機型號乃至套用的各種段子都已經嚴重過時的“考古”級別場景,一幅大型“賽博瘋人院”的超搞笑畫卷在觀眾眼前徐徐展開。
(注意!以下描述評價的僅是劇情和角色,不涉及任何演員本人!不涉及任何演員本人!不涉及任何演員本人!)
從女主角陸七一和她的舍友們,到男主角方巖和他的舍友們,再到女主角的父母,全員脫線,區別只在於間歇發作還是持續發作,實在令人捧腹大笑、拍案叫絕。
女主角陸七一私下報考藝術院校,為了瞞住父母偽造大學錄取通知書;藝考時應考官給自己一個“出乎意料”的要求,掄圓胳膊打了考官一記耳光;男主角方巖作為她的藝考複試搭檔,臨時更改劇本,考官大概被耳光打瞎了,根本看不出陸七一是真的無所適從還是演出來的,放她順利透過;
陸七一的室友郝開心彷彿武俠小說入腦,見人抱拳行禮,門開了還朝著人扔飛鏢,談話時用手指人,就算陸七一的父母給她取的名字跟你們宿舍的門牌671一樣的巧合再逗,都比不上你不禮貌程度的毫毛好嗎?
另一位導演系高才舍友初次見面,二話不說用攝像機直懟人臉,你以為這已經很過分了?並不,方巖宿舍裡還有一個沒跟舍友打招呼就直接視訊通話時拍別人入鏡的大兄弟哦~
綜合比較之下,剛要覺得相比女生宿舍,男生宿舍除了上文提到那位,在公交車上用即興表演口歪眼斜外加要吐嚇跑霸座男子的方巖和別人跟他打招呼時用彷彿看到外星生物的表情回敬的張揚好歹還算正常,緊接著編劇就安排了一場開車經過路口轉彎不減速差點兒出車禍最後私了的“名場面”,用來展現男生宿舍隊的壕和講義氣。
如果覺得還不過癮,再附贈方巖在超市偶遇陸七一被推銷員纏住推銷內衣,他作為路人在旁插嘴“同學,這麼適合你,就買了唄”。所以擁有男主角光環的福利是幹這種事兒竟然不會被送一個“出乎意料”嗎?
至於陸七一的高知醫生父親,“高度”已經直接上升到平流層,跟我等凡人不在一個位面。陸七一都已經上大學了,他父親還堅持要約見班主任,一邊標榜自己培養女兒的理念是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盤問班主任的母校、學歷和知名校友,一邊把出國留學稱為“鍍個金”。
最笑果十足的是為了表明自己的“高階大次上檔氣”,陸七一的父親特意選了一家選單是全英文的西餐廳,然後故作姿態 “這個【牛肉】啊,一定要八分熟,但是有的人吶,一定要五分熟、三分熟,太誇張了”。
確實誇張,到了鬨堂大笑的程度了,八分熟也很誇張,在下鄉下人,只吃全熟的【牛肉】。
我理解編劇是想化用那個“無數人去西餐廳的時候點過八分熟的牛排”的經典“咪蒙”味兒老梗,作為消費者點幾分熟的牛排是個人自由,但既要用全英文選單的餐廳和業內大牛的母校跟“英國留學博士”拉關係,又如此毫不掩飾地表現出自己對西餐文化的無知,不得不說主創們的知識水平和閱歷導致塑造角色時出現了人設和言行的明顯分裂。
不過這樣東拼西湊、漏洞百出的劇本在影視行業中並不少見,甚至我還看過比這個更失智、更狗血的設定和故事,當時出道只有兩年的龔俊面對的現實是能演上男主角就已經很不容易,除了盡當時所能去演自己的戲份,他也確實做不了更多。而如今要面對的則是因為他的爆紅,積壓劇借他流量的“東風”抓緊播出回本,持續擠佔他最為黃金的事業上升期,同時也在消耗普通觀眾對他的認可度。
相比《而你剛好發光》這部劇本身好看還是難看,從行業的角度來說,我更關注作為流量流水線上產出的“超新星”之一,龔俊接下來能體現出多大的可持續性,這在很大程度上也影響著資本會不會繼續砸錢試圖進一步拓寬這條商業路子。
但就目前來說,個人覺得資本繼續砸錢是可以預見的,因為這條流量產業鏈的整個流程已經越來越清晰並且具有很強的可操作性。事實上從《鎮魂》的意外爆紅開始,到《陳情令》的初步“試水”,再到《山河令》以及“耽改101”專案的大規模上馬,資本的指向性已經相當明確。
戲劇性的是,就在各路資本坐等分一杯羹的時刻,張哲瀚突然翻車切斷了《山河令》劇集長尾效應的同時,也砸塌了後續眾多耽改專案的“鍋臺”。再加上因為“倒奶事件”發酵被全面叫停的選秀節目,兩條最大的流量生產線都被卡住,反而為龔俊保留了更多的發展空間。
而對於龔俊的後續作品,好訊息是自《而你剛好發光》為止他的積壓作品已經全部播出,但待播列表中“前途未卜”的含量目前有些過高:《沉睡花園》定位是愛情懸疑題材,自媒體情感公眾號博主和專業心理諮詢師的職業搭配放到目前行業普遍的劇本創作水平上看很有寫崩的風險,女主角是聲名在外的“拖不動”,同時拍攝期間龔俊經常需要離組去配合《山河令》的密集宣傳,整體呈現效果只能先畫一個問號。
正在拍攝的《安樂傳》搭檔古裝小花迪麗熱巴,根據已經把主要情節劇透了個底掉的劇情簡介,走的是中規中矩的大女主虐戀戲路,還有豆瓣已經顯示主演資訊的都市劇《我要逆風去》,個人根據經驗覺得這兩部比預排Q4的《沉睡花園》要更有期待性,但等到《安樂傳》後期製作、審批都完成能夠排播,順利的話大概也要明年中,《我要逆風去》就更不用說了。
接檔的總是積壓劇,積壓劇播完後就面臨空窗,粉絲們目前能做的自然就是儘量維護偶像,於是各個平臺評論區熟悉的畫風又開始鋪天蓋地,很多評論甚至看起來比《而你剛好發光》的劇情要更有趣。
然而這種不問質量的無條件支援,越赤膽忠心,對於資本和市場發出的訊號就是粉絲的接受底線足夠低。粉絲的思路往往是幫愛豆維護資料和口碑可以助力他接到更好的作品,事實是這個圈子的好劇本和好班底不愁找演員,能夠為平臺和公司帶來更大經濟效益的反而是那些爛劇,花大價錢請流量演員出演等於同時可以免費“享受”粉絲們提供的保駕護航,在流量日益成為“流水線”產品的當下,是手中藝人的所謂長遠發展重要,還是流量最大程度變現重要?
再深一層來說,這份“前途未卜”也或多或少基於對酷平臺和公司背景的瞭解。眾所周知,鵝的王牌是古偶,桃的王牌是自制,芒果的王牌是綜藝,酷的王牌……大概只有“狗”。(想說酷不狗的,遠了不說,《山河令》演唱會點播費退了嗎?沒退就先退了再說話哦~)
所以眼下的兩邊相持階段,反而是最見真章的時刻,資本遲早會想出辦法或者繞過卡住的部分努力接續已經形成規模的流量流水線,而對龔俊個人來說,是“剛好發光”還是“是金子總會發光”,也需要實力和持續的發展潛力去證明。
“資本稱王”的商業模式還能走多遠、多久,這部“連續劇”比如今大部分的影視作品要精彩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