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鋒
我來時,是賽里木湖的秋季。
湖畔就是牧場,牧民們在湖邊打草,湖畔的草地上只有一垛垛四四方方的草垛站在曠野裡,這些草料是牛羊們過冬的口糧。不久,牧區就會迎來漫長的冬季,草原上的草將枯黃,大雪也會覆蓋整個草場。
哈薩克族的小夥兒牽著幾匹馬在湖邊徘徊,等待著遊客的光臨。這時節,騎上馬,繞著湖緩緩而行真是一件妙事。
我租了一匹馬,信馬由韁而去。
賽里木湖除了那一汪藍得純粹通透得湖水外,遠處的山巒也是極美的。若說湖水的美與天空別無二致,像是天空倒置在湖中,那麼這黛青色的山石就是明明白白的分界線,告訴你,哪裡是天,哪裡是湖。
抬頭看,是不曾揉入雜質的藍;向前看,是連綿起伏的黛青色;低頭看,是草原的滿目金黃;草原上散落著點點白色,那是牧民們的氈房……荒涼與純淨,出塵與世俗,竟在此刻融洽了。
馬兒大抵是在這裡的“老員工”了,沒有任何指引,把我帶到了賽里木湖的源頭取水處。我一時玩心大起,下馬去玩水。這是雪山水,水質像冰一樣潔淨寒冷。
在湖邊坐下,馬兒在我身邊打了個響鼻,悠閒地散起了步。近處的水,清澈透明,水底每塊石頭都看得清清楚楚,漸遠一些,水就變成了流動著的青色,再遠一些就是藍灰色了。風從湖面上來,帶著清冽的寒意,在我身旁轉了個圈,又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天地廣闊,唯此處靜謐無聲。
不期然,就想起了關於賽里木湖的水怪傳說。誕生於洪荒時期的賽里木湖,一身都是故事。林則徐在《荷戈紀程》中寫到“賽里木湖四面環山,諸山水匯巨澤,俗稱‘海子’。考前有記載,所謂賽裡木諾爾是也。東西寬約十里,南北倍之,波浪湧激,似洪澤湖,向無舟楫,亦無魚鮪之利。土人言,中有神物如青羊,見則雨雹。水不可飲,飲將手足疲軟,意雪水性寒故爾”。
我將馬兒還給那個哈薩克族小夥兒的時候特意問了一句:“湖裡真的有水怪嗎?”
“沒有人見過。” 小夥兒回答。接過韁繩,反問了我一句:“你知道賽裡木在我們哈薩克族語言裡的意思嗎?”
我搖搖頭。
小夥兒笑得憨厚,說道:“祝願絲綢之路行人平安。”
我愣了一會兒,隨即也笑了,鄭重道了謝,重複了一句:“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