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都在追,韓劇《魷魚遊戲》讓全世界觀眾都“高潮”了一把。
隨著劇情大火,連不被太多人知道的椪糖都大賣特賣。
據央視財經報道,韓國本土的便利店內,製作焦糖餅(劇中的椪糖)的主材料白糖的銷售額在劇集上線兩週內增加了45%,成品銷量更是漲了三倍。在韓國為該電視劇提供700塊椪糖道具的製糖人安先生,現在每天賣500多塊椪糖,連續一週駐店未回家。
中國的椪糖生意同樣火爆,主營甜點咖啡的實體店上架椪糖,忠實觀眾看完劇也自己出來擺攤,博主們也發起了摳椪糖挑戰。
周邊大賣,由此可見韓劇的成功。其實,對於大部分影迷來說,《魷魚遊戲》並沒有玩出太多新花樣。但對於短影片平臺來說,奈飛藉此劇又賺得盆滿缽滿,的確有不少值得借鑑之處。
影視劇下行,市場需要上行,這大概是這個時代最大的偽命題與難以平衡之處。
《魷魚遊戲》與《大逃殺》《賭博默示錄》《彌留之國的愛麗絲》等相似,都主打“生存遊戲”的劇情模式。
這類作品招人喜歡,原因無非是塑造一個極端情境,以把殘酷當兒戲的方式,將人性的褶皺層層展開,顯露其複雜的灰度。
《魷魚遊戲》製作精良,投入不低,敘事節奏不錯,編劇也算誠意,透過爽劇的形式探討人性,也算是有所追求。
這部劇火了半個多月,具備天時地利與人和之餘,托賴的還是具備普世性的話題,不只是讓每個人都能說上幾句,而且要讓每個人都說得切身,說得頓挫。
劇中七個殘酷關卡都來源於孩童遊戲,即便不夠熟悉,也沒有看劇門檻。角色也是,哪怕人數眾多,際遇紛繁,但是性格相對單一,動機不會模糊,這就沒有記憶上的困擾。劇集就是要這樣平順,才能讓不同背景的人輕鬆入局。
入了局,局中人的悲慘遭遇與兩難處境,又為觀眾構建出自我對比的呼應,呼應一卡到位,誰都不免有些慼慼然。就是即便你在劇中挑出了百般錯誤,也總會有某段關係、某次抉擇、某種困頓,讓你不由得嘆出一口氣。
只不過,在爽和深之間,《魷魚遊戲》出現了難以兼顧的撕扯。比如主角光環太重,人性的呈現較為“符號化”,重情緒輕邏輯,為了爽的效果,在提煉現實的同時將之大大簡化,到最後反而失真,變得像童話。
不過,一部Netflix劇集,太深了肯定會影響受眾人群。Netflix投拍過40個國家和地區的劇集,包括印度和菲律賓的劇,陣容和質量都有保障,但多半未濺起水花。
Netflix上真正全球走紅的劇集,有西班牙劇《紙鈔屋》、法劇《亞森·羅賓》、德劇《蠻戰》、墨西哥劇《誰殺了薩拉》、以色列劇《離經叛道》等等,韓劇《愛的迫降》之前在亞洲地區較受歡迎,而《魷魚遊戲》才讓韓劇進入全球爆款行列。
韓國力推流行文化跨出國門,無論是歌曲《江南Style》、電影《寄生蟲》、還是韓劇《魷魚遊戲》,都是當作商品來經營。多數人不是因為堂而皇之的口號,而是因為大家認可,才有更多人去追看,等看完後,大部分人由衷嘆一聲:“韓劇居然可以這樣!”
這就是《魷魚遊戲》給眾影片平臺的啟示。重視內容,誠待觀眾。
站得更高一點來看,《魷魚遊戲》的火,契合了世界下行整體趨勢,而且放大了這種趨勢的某種「合理性」。
如果說之前許多同類作品出現的時期,更大比例的受眾能夠精準地寄情於道德優勝的角色,從而享受隔岸觀火的快感,那現在,情況就明顯地變了。觀眾「感同身受」的投射物件,不再牢牢侷限在每個故事的道德標杆上。這次為什麼道德不完美的角色有那麼多擁躉,或者至少有那麼多理解,理由就在這。
它確實吻合了整個世界下行的群體情緒,也印證了整體環境變壞的不爭現狀。回到劇集本身,我們不難發現當中有著很多現下越來越不罕見的勢頭,尤其是疫情爆發對全球形態的重新塑造,痕跡相當明顯。
劇中游戲參與者跟遊戲策劃者、VIP之間的鴻溝,很容易催生憤怒與焦慮。他們之間,還夾雜著絕對聽命而又沒有隱私尊嚴的衛兵,這就豐富了遊戲世界對現實世界的對照層次。
同溫層的人,本該是守望相助的,甚至是竭力抵抗其他階級身份的群體。然而,在遊戲規則的捉弄下,他們反而成了最要彼此忌憚、相互傷害的那批人。晚上他們在閃燈下廝殺的亂局,就是一大體現。
更諷刺的是,最團結的群體,還是以各國VIP為代表的既得利益者。唯獨是這批人,能夠享用真正意義上的社交,沒有距離限制的,沒有危險可能的那種。
在財富與權力分化越來越嚴重的現狀裡,底層人的行動就處處受限,不難理解,為什麼他們會急劇釋放苦悶與暴力了。這也契合韓國當下的悲觀,尤其是年輕人的悲觀。失業率、負債率高升的韓國社會,保障體制是失衡的、脆弱的,但資本家的債務,又不過是換了個方式嫁接到百姓身上,譬如成奇勳十幾年前在汽車公司參與罷工,最終失去工作與妻女,就是在承受本該上層承受的損失。於是,很多人無法從根本上甩掉焦慮感與虛無感。
很多人覺得,現實中,未必有人願意去參加這樣的遊戲,但其實,選擇孤注一擲的人,肯定越來越多。
世界下行,《魷魚遊戲》這類肆意崩壞式的影視劇,還將持續構建一個寬廣的「惡」的空間。而我們坐享上帝視角,化身先知,在很長的時日裡,持續被道德安全感的虛妄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