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小時候讀水滸傳,對宋江和王英的初遇,印象頗深,為什麼印象頗深呢?
“當下三個頭領坐下。王矮虎便道:“孩兒們,正好做醒酒湯。快動手取下這牛子心肝來,造三分醒酒酸辣湯來。只見一個小嘍囉捧一大銅盆水來,放在宋江面前;又一個小嘍囉捲起袖子,手中明晃晃拿著一把剜心尖刀。那個掇水的小嘍囉便把雙手潑起水來,澆那宋江心窩裡。原來但凡人心都是熱血裹著,把這冷水潑散了熱血,取出心肝來時,便脆了好吃。那小嘍囉把水直潑到宋江臉上。宋江嘆口氣道:可惜宋江死在這裡!”
騎馬武士。
看看,這吃人都吃出心得來了,可見在宋江之前,有多少人命喪於王英之口。
山東呼保義宋江和他日後的小弟矮腳虎王英的最初見面,可能並不是什麼值得回憶的事。試想一下,如果宋江不是“山東呼保義”只是一個普通的行腳之人,那恐怕早就命喪清風山了。
我一直很贊同一種觀點,那就是《水滸傳》是一部紀實性很強的文學,像“清風山漢尼拔王英”這種角色,在作者施耐庵施老爺子所處的元末明初的時代,都是能找到原型的,或者這麼說“偉大的名著來源於生活”,吃人這一惡行,在元末明初這樣的亂世之中恐怕是相當普遍的行為。
身著布面甲的明朝軍士。
但是啊,很多的食人行為畢竟是被迫的,可變態總是不少。
《南村輟耕錄》記載說“想肉天下兵甲方殷,而淮右之軍嗜食人,以小兒為上,婦女次之,男子又次之”這個“淮右之軍”經常被人認為是朱元璋軍,但其實並不多,這個之前已有論述,這裡就不多說了,這裡的“淮右之軍”應當是張明鑑的“青軍”。
紅巾軍雖然不吃人,但軍紀也就那樣。
《明太祖實錄》記載“(張)明鑑聚眾淮西,以青布為號,名青軍,人呼為一片瓦其黨張監驍勇善用槍,又號長槍軍,黨眾暴悍,專事剽劫”此時,在揚州元朝鎮南王孛羅普化招撫張明鑑,以為“濠泗義兵元帥”,但不久,張明鑑等人吃光了糧食,又起來作亂,將孛羅普化轟出揚州,孛羅普化逃到淮安,被紅巾軍趙均用部殺死,此後,揚州,這座昔日的繁華之城,迎來了噩夢。
明軍長槍的步卒(明中期)
“逾年,食盡,謀擁王作亂。王走,死淮安。明鑑遂據城,屠居民以食。大亨言於太祖,賊飢困,若掠食四出則難制矣,且驍鷙可用,無為他人得。”《明史繆大亨傳》
“明鑑等既據城,兇暴益甚,日屠城中居民以為食”《明太祖實錄》
張明鑑投降朱元璋。
經過張明鑑的殘殺與掠食,朱元璋部將接受張部的投降之後,發現揚州僅僅剩下居民僅餘十八家,而張明鑑部卻仍然有“眾數萬戰馬二千餘匹”。
從這裡看,似乎張明鑑部吃人也是因為糧食的缺乏,可是呢“是歲八月之初,天兵自西州來者,火四郊而食其人,吾之龜巢與先舊宅俱燼矣,予乃船妻子間行而東,過橫山竄無錫。”謝應芳《龜巢稿》很明顯,青衣軍在投降朱元璋之後,依然惡行不改,在圍攻常州之時,仍然以人為糧,將這股習氣,帶入了朱元璋軍之中,在《明太祖實錄》有關1356年的這次攻打常州戰役的記載中,也有“(朱元璋)命自元帥徐達以下,皆降一官,以書責達等曰:虐降致叛,老師無功,此吾所以責,將軍其勉思以補前過,否則必罰無赦”,可見此次朱元璋軍在常州確實有惡行,也就是“火四郊而食其人”,四處燒殺掠搶,並且殘殺掠食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