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自思量
鄔天道:“鬥戰勝佛有所不知,自天庭回來之後,三哥就如變了一個人一般,神情萎靡,茶飯不思,口中只念著‘南海公主,南海公主’。鄔天再笨也已知道三哥實是為南海公主所迷。可是那些時候,我們正為著三哥的通天圓盾的事氣憤不已,若不是他貪心有加,以計奪了鎮元童子的通天圓盾,事情也不至於斯,險些兒要了眾弟兄們的命。那時包括大哥在內也都不理三哥,任他口中唸叨。”
“我們不理三哥,只是納悶緣何菲玉佛的夫人也就是南海公主的義母為何要為我弟兄幾個說話,我們那時可不知菲玉佛的夫人是哪一個,她為何要替我們說話?此後我們便多方打聽,終給我們打聽得出一些兒蜘絲螞跡。鬥戰勝佛且想一想,天庭之中道家人眾甚多,我們弟兄好歹也是個修道之人,我們上不得天庭,可是天庭之中也難免有偷偷下界的道眾,談論起來,好歹知道一些兒佛家之事,那次菲玉佛自論佛大會之上歸來,把凡是參與之輩盡皆施了陰陽手,斬殺殆盡,本以為無人再知其中之事,可是他哪裡想得到,他菲玉佛是個聰明之人,他的弟子又豈是笨呆之人,早已有人推知自己性命自然不保,把身後事早已交待得清楚了。”
“後來我們就推想了,孟瀟婕為我們說話,也就是因為淨地的原因吧。想那菲玉佛無端猜疑孟瀟婕的不貞,孟瀟婕又哪有猜不出的道理,再加上我們弟兄的事與通天圓盾有關,而通天圓盾又本是淨地之物。孟瀟婕雖則不大過問天庭之事,可是這種事情她也還揣測的出。依著我弟兄當時的猜想,多半是孟瀟婕因此事與菲玉佛有了口角,恰巧南海公主趕到,作為義女而言,她自然說話之時要多考慮一下孟瀟婕的感受,畢竟都是女人嘛。也可能就順便為我們求了個情。我們弟兄也可以說是無意之中受了兩個女人的恩惠。”
“後來得知,我們當年的猜想一些兒也不錯,不過不管如何,我弟兄受了兩個女人的恩惠是真,自此便對孟瀟婕的事多加關注……”
悟空揶揄道:“只怕關注孟瀟婕是假,關注南海是真吧。”
魔刀鄔天聽了搖了搖頭道:“鬥戰勝佛錯了,我弟兄幾個雖則走的是一條野路子,對南海公主雖然也是一見傾心,可是在這種事情上卻不能說謊。畢竟後來孟瀟婕命運乖桀,比不得南海公主。到得後來我們又得知孟瀟婕也是因為此事竟又患了多心病,指責起菲玉佛來。”
悟空道:“多心病?”
鄔天道:“不錯,實是多心病。”
悟空道:“莫不成疑心南海公主與菲玉佛有染不成?”
鄔天道:“不錯,鬥戰勝佛果然快人快語,說話爽快,比不得有些人說話遮遮掩掩,一些兒來的不痛快。”
鄔天說著話兒,眼角只向著曲迎日一挑,悟空早明其意。
鄔天道:“孟瀟婕見自己的話兒菲玉佛不準,可是一到南海公主說話之時便準了,心中有氣,待得南海公主離開便言語之中指責起菲玉佛來。其實也難怪孟瀟婕多心,這南海公主正值妙齡,再加上天生麗姿,又兼善解人意,頗會說話,怎能不討菲玉佛歡心……”
悟空聽得鄔天贊南海觀音天生麗姿,不由得笑道:“菜刀清,這南海觀音也稱得上是天生麗姿,若是依著老孫來看,也就是一個黃臉婆而已。”
鄔天搖了搖頭道:“鬥戰勝佛有所不知,而今的南海觀音又豈能與當年的南海公主相較而言?雖是同一個人,可是可以說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上,比不得,比不得,比不得的。”說罷,神情頗有些兒黯然之意。
悟空見了,暗道這南海公主當年是何等模樣,而今竟被他說的一錢不值?
鄔天道:“我想這菲玉佛修為雖高,見了當年的南海公主也不能說不動心,只是他把持力好而已,他與阿彌陀佛本為同門師兄弟,南海好歹也算是他的晚輩,而且他已然認了南海為義女,且他把南海公主派往南海,我想也是頗有深意的,只怕他自己見得多了,先自把持不住,那時壞了名聲,又豈能再坐得天庭?故而若說孟瀟婕多心也絕不能怪……”
“菲玉佛疑心孟瀟婕不貞,而孟瀟婕又疑菲玉佛與南海公主關係曖昧,本來天生一對佳偶就這樣終日如仇人般相對。菲玉佛雖貴為天庭之帝,在這種事情上也地無可奈何。哎,只可惜我那三哥,也走了淨地的老路,一個好端端的人兒,整日裡就如痴了一般。最初大哥二哥生他的氣不太理他,後來見他如此,也是心有不忍,便找了個風景秀麗的所在居住下來,一來虔心修煉,二來呢換個環境,也讓三哥心情好受一些。時間久了也就忘了。”
悟空道:“這心病還需心藥醫,只怕不見南海,你三哥終難忘懷吧。”
鄔天道:“鬥戰勝佛所言不假。不過有一件事,終是讓三哥把此事給沖淡了。”
悟空道:“哦,是哪一件?”
鄔天道:“我弟兄幾個無意中到得一處所在,這所在風景實是秀美之至,此地處於北俱蘆州的寧枯國。”寧枯國中山峰秀麗,其中有六座最為高峻。
悟空不由得道:“寧枯國,好怪的名字。”悟空口中說著,似覺得曾聽過這個名字,略一思索,已然記起當日在西方慾海之中菩提老祖曾說過蓮花之事,當下凝神傾聽。
鄔天道:“鬥戰勝佛也說此名怪異,看來當真怪異了。”
悟空驚道:“還有哪一個也說此名怪異?”
鄔天道:“不是別個,乃是菲玉佛。”
悟空道:“菲玉佛也知道此處所在?”
鄔天道:“豈止是知道,且還在此與我弟兄幾個大戰了一場。”
悟空聽了,卻又笑道:“菜刀清,你如此說來,老孫倒有些兒不信,就憑你們弟兄幾個竟能勞得菲玉佛的大駕?我想定另有高人在此。”
鄔天道:“鬥戰勝佛,你可知有一句話叫作‘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悟空道:“不錯,原是有這麼一句話。不過就依你弟兄六人的修為,若是沒有高人指點,要與菲玉佛相抗,只怕是難上加難,否則你弟兄六個於天庭之中又豈是那般容易為菲玉佛所困?”
鄔天微笑道:“鬥戰勝佛,我也不想便此抬高我弟兄身價。你可別忘了,想當初於天庭之中我弟兄束手就擒,他菲玉佛可是佔著一個地利之便。”
悟空道:“菲玉佛定非徒有虛名之輩,縱是菲玉佛不借天庭兵將之力,他一個對你六個也只怕未必會佔下風,否則又豈能坐得了天庭,他可與當今玉帝老兒不可同日而語。”
鄔天又笑道:“鬥戰勝佛所說的都對,可是你也別忘了一件事。”
悟空道:“哪一件?”
鄔天道:“此後一戰,我弟兄六個可是佔著地利。”
悟空冷然道:“地利又如何?你弟兄若是無人相幫,就是有地利之便,只怕也當算作個獨木難成林之勢。”
鄔天不欲再與悟空辯解,當下便道:“如此說來也是無益,鬥戰勝佛,適才你說了,此寧枯國名字頗為怪異,可知此國名字來歷?”
悟空道:“菜刀清說笑了,老孫又哪裡知道,休要賣關子,快快說來。”心中卻道:“什麼事能瞞得了老孫,自是知道,且聽一聽,你怎生說法。
鄔天笑道:“若要說此名字的來歷,我還是不說的好。”
悟空怪道:“為何?”
鄔天道:“因為有日光佛在此?”
悟空更是奇怪:“緣何日光佛在此,你便說不得?”
鄔天道:“鬥戰勝佛,不是鄔天說不得,而是說由日光佛說來最好不過了。”
悟空驚疑不定,看了看鄔天,又看了看曲迎日。
曲迎日一聲長嘆:“鬥戰勝佛,菜刀清所言不假,此事由我來說是再好不過的了。你可知我父子三個緣何與鄔家兄弟結下了這萬年的孽緣麼?”
悟空何等穎悟,腦子中連閃得兩閃,不由得以手指了指曲迎日,又指了指鄔家兄弟:“噢,原來如此,這寧枯國竟是曲家父子的老窩兒,怪不得,怪不得。”
曲迎日道:“鬥戰勝佛說的是。想當初我父子三個,其實又豈止我父子三個?我曲家祖祖輩輩便居於此。這寧枯國地界中之人哪一個不是我曲家的子民……”
悟空笑道:“失敬,失敬,不成想,日光佛卻是個帝王之家。”
曲迎日傲然道:“不錯。寧枯國便是我曲家的天下,世代皆是如此,只是……只是……只是到了我輩手中卻是傳不下去了。”
悟空道:“為何,莫不成是藥師佛教子無方,帝位為人所奪?”
曲迎日道:“也是,也不是。”
悟空道:“答的怪異,老孫聽不明白。”
曲迎日道:“帝位為人所奪也是我父子想讓人家奪去了的,若是不想,別人也休能扳得動我父子,只是……只是後來我父子縱是有心再登帝位也是不能了。”
悟空奇道:“日光佛說話好沒道理,你說你父子若是不讓誰家也奪不得,為何又說再也登不得帝位?”
曲迎日聽罷,竟然雙目盈淚,一時不語。而此時鄔天卻垂頭閉目,鄔日鄔月鄔明弟兄三個也是一般模樣。室內一時靜了下來。
悟空見了更奇。
曲迎日以袖拭目,方才緩緩的道:“寧枯國中之人一個活人也沒有,我父子又做什麼國王?”
悟空聽了,當真是吃驚不小,愕然道:“這是為何?”
曲迎日道:“還不是拜鄔家兄弟所賜?”
悟空聽了更是不明。
曲迎日自顧自的道:“鬥戰勝佛,適才菜刀清問你可知道這寧枯國名字的來歷,今兒個曲迎日就說與你聽。我這寧枯國本不叫寧枯國。我寧枯國山勢險峻,這群山之中恰就有六峰更為奇特,這六峰相距本遠,可畢竟也是一個一峰為五峰環抱之勢。且這中間一峰更為奇特,山中……
當下曲迎日便把這六峰之事約略說了。
悟空聽了,不由得嘆道:“這寧枯峰果是個好地方,如此說來,比俺老孫的花果山也是毫不遜色。”悟空口裡贊著,心中暗道:“無怪恩師能練得綠蓮,也須得此等好地方方可。”
曲迎日道:“家父當年為淨天師祖所度,遁入佛門虔心修煉,可就苦了我與弟弟迎月,更為可氣的是我叔父竟為這鄔家兄弟所控,直欲把我弟兄兩個……他自己來做了國王……”
悟空道:“鄔老大,這就是你弟兄的產是了,爾等本是修煉之人,不在深山修煉,找菲玉佛報仇,在人家寧枯國做這些勾當做甚?”
鄔日聽了,吱唔道:“這個,這個……”
賭棍鄔月忙的道:“這不能怪大哥,都是我的主意。想當年我弟兄為菲玉佛所困,為南海公主與孟瀟婕所助方能得以脫困。那時我便苦心設計如何能夠報這受辱之恥。我弟兄好歹一身所學也是道家修為,故而便欲詆譭佛家而興了道家,由此我便想了一個計策,先是進入王府,略施道法,贏得曲傲雪的信任。想這曲傲雪也不是一個好人,他若沒有野心,任我弟兄如何鼓動,他也不會便入了彀中。我弟兄那時先是去了道家裝束,一身佛家裝飾。想那寧枯國本就是一個佛家盛行之地,這樣先就博得了曲傲雪的好感。”
“佛家與道家本的淵源本身,佛家的那一點兒東西我弟兄也還略知一二,故而在曲傲雪面前也還能夠自圓其說,再加上我弟兄也確實為曲傲雪做了許多事情,曲傲雪是大為讚歎。這樣一來,既得了曲傲雪的信任,讓他知道佛法廣大,我弟兄便好辦事。我弟兄便勸他在那寧枯國進一步宏揚佛法,他便允了。便問當如何做,我等便說廣修寺院,廣度佛眾,這樣一來普國之中皆是佛音豈不妙哉?”
“曲傲雪聽了,果然大喜,以為是個好計策,依此照辦,最初他也還只是自掏銀倆,可是那一點兒錢又怎麼夠?那時藥師佛已然為淨天所度,遠離了寧枯國,曲傲雪身為皇叔,日光佛那時年歲尚小,寧枯國大權自然為曲傲雪所控。國庫中的銀兩還不盡為他所用。其實倘或這曲傲雪沒有私心,這爭兩麼,用便用了,也沒有什麼,到得日光佛長大之後,就是追究起來,也沒什麼,畢竟這般做法,實是算不得是一件壞事。最多日光佛也只能說用財不當罷了。”
“可是世界之上最怕的就是一個貪字。這曲傲雪冰雪聰明,身為皇叔,權勢滔天,可是那又如何?在修廟之時,國庫銀兩身他手中源源而出,最初之時他也還能守身如玉,可是時日久了,人心難得不變……更何況……”
悟空冷笑道:“更何況有你弟兄幾個在一邊兒說些兒風涼話,煽風點火,是也不是?呵!”
賭棍鄔月正自說著,被悟空一翻搶白,話語略滯了一滯,苦澀的道:“你……你……,鬥戰勝佛,你這樣說我也未嘗不可,不過卻冤枉了那弟兄幾個。”
悟空冷言道:“有何冤枉之處,還不是蛇鼠一窩。”
鄔月道:“鬥戰勝佛,也不能全然如此論斷,想當初弟兄們也還都小,大哥為人魯莽,不善謀劃,至今如引,鬥戰勝佛,我說的不錯吧?”不待悟空答言,鄔月又道:“那弟兄幾個那時身個也是初長成,至於說謀劃……”說到此處鄔月輕搖了搖頭。
“說到謀劃,那時也只能說是我一個人的主意。我那時便勸曲傲雪,國王年幼,何不取而代之?曲傲雪聽了本很惱怒,可是我又說了一翻話,他便有些兒猶豫起來。我說,皇叔,你想一想啊,這寧枯國本是你父王傳下來的,只不過你大哥長了你幾歲,他便於可執掌得國琛大權。這本無可厚非,可是而今他棄了天下,不知所蹤,偌大一個國家還不全靠你一個,當今國王雖則聰明才智皆有過人之處,可是畢竟年幼,你如今所做的一切,他日國王長大之後,若說念著是你的功勞也還罷了,不過他若說是你的錯兒,說你恣意揮霍國庫,那時節你的罪則可就大了,而今你念著叔侄之情,可是等到那個時候,他可未必便念著叔侄 之義了。”
“曲傲雪聽了此翻話,自然是大吃一驚。我見他驚慌,知他心動,便又勸他,既是如此,何不先發治人呢?先空了國庫,充實自己,再奪了大權,豈不是好?曲傲雪便動搖不定起來。我見了,知他有意,也不急他,只是在有些事上我便為他謀劃。我於暗中察看,這曲傲雪果還念著弟兄之意,常於無人之時常籲短嘆,口中念念有辭道:大哥,你說,可叫兄弟如何是好?兄弟只好對不起你了。可是過了一會兒他又會說:不行,這樣不行,我已答應了大哥,又可輕易便反毀,豈不是豬狗不如了?”
“我見曲傲雪搖擺不定,便要助他一助,恰巧那一日,曲傲雪上朝回來,滿面怒容,我便問他為何如此?他便說小國王太不把他放在眼裡,他的一個奏摺竟被小國王當面給駁了回來,還訓了他幾句。我聽了之後大喜,便對他說,我去幫你教訓教訓他。曲傲雪聽了,自是大喜,他知道我弟兄幾個有些兒道法,這一點兒問題自是不在話下。只是交待我等要手下留情,不過做的太過分。我自是答應。只是做將起來,就收不住手……”
說到此處,只聽得一聲冷哼,卻是曲迎日。
曲迎日道:“好一個收不住手,殺人放火的買賣,自是收不住手。那火放了出去,又豈能收的回來?火放便放了,為何把門也反鎖上,直叫我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悟空怒道:“有這等事,賭棍清,爾等做事也太絕了吧,對付此等一個小小孩童,竟出此歹策!”說罷,只向著鄔月怒目而視。
鄔月在悟空怒目一掃之下,激凌凌打了個冷戰,只覺悟空雙目凌厲勝似萬把寒刀之光,不敢與之對接,當下便垂目低頭。
悟空又環視了一下那弟兄三個,只見鄔日鄔明也都垂髮低眉,且那鄔明面有愧色,顯是羞愧難當。獨有鄔星,面色淡淡如常
鄔星道:“鬥戰勝佛,我等弟兄本是惡人,萬年之前已具惡名,又豈是一日兩日了,若當真是好人的話,也不至於困於此地萬餘年了。”鄔月聽了鄔星此翻話,本還有些不自在,立時便坦然起來。
悟空聽了鄔星之語,暗暗心驚。
曲迎日道:“鬥戰勝佛,那都是過往之事了,何須動怒,我還不是好好的麼?”
悟空道:“此後便又如何?”
曲迎日道:“其實此中事端,我師祖淨天已是知曉,他早派家父暗中保護,睡夢之中送了隱形護身寶衣於我,我方逃得當日之厄。此後便逃亡於外,就是家母也不敢透露一聲。我逃走之後,家母由於思念過於心切,便不久於人世,而今想來,實是我之過也。”說罷,雙目垂淚。
悟空見了,怒又自心起,狠狠的只瞪了鄔月一眼。
鄔星見了,笑道:“鬥戰勝佛,何須如此,此中因果,因因相連,果果相扣。想當初,你西行路上,毛賊被你打死了多少?你可曾想過這些毛賊雖做些不當做之事,不過他們為你所殺,此後他父母妻子還不是要悽慘的緊?金禪子責怪你時,你又何償知錯認錯?你我本是一類人,何必相互爭鬥?”
悟空聽了鄔星言語,心中只翻得幾翻,只覺得他的話頗有道理。是啊,此後的事,誰又能想得那麼多呢?一時之間,是再也怒不起來。
悟空思量之間,抖然一驚:“鄔星這廝,果然狡猾,老孫可不要上了他的套兒方好。”當下打起精神。
鄔月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悟空斜目過去,鄔月道:“當日,我既做了放火殺人之事,且又聽得曲傲雪說是小國王鬧鬼之事,心中便知不妥,知定有高人相救,只是此人是誰,可也一些兒也不曉得。此中事,自是不能說與曲傲雪聽。只是催他抓緊修建寺廟,曲傲雪那時這我抓了把柄,自是不敢不聽。當下寧枯國上下齊都建廟立寺,在我授意之下,廟中所奉自然都是菲玉佛了。一時之間寧枯國之中菲玉佛香火甚重。”
“淨天那時雖然知道建廟之寺之事,皆是我弟兄幾個在後謀劃,可是他也是無可奈何,這種事情,他也是絕不敢向菲玉佛提一言半語。淨地之事已是他的前車之鑑,弄不好自己就此命喪他手也不可知。想淨天一生之中,至今只留得藥師佛這一個弟子,也是可憐之極。自己死了不要緊,那時他還要顧及藥師佛這等初入門的弟子,實是不敢造次。再者說了,建廟立寺又哪裡不好了,且奉的都還是他的師尊菲玉佛,他實是無話可言,他只是覺得怪異,不知弟兄兄要做什麼。”
“後來,我弟兄又散出言來,說是建廟立寺,都是小國王貪玩,為了自己遊覽方才建造,哪裡有奉什麼菲玉佛了?謠言一出,百姓便多有疑者。此後我弟兄略施小計,分別於這六峰之上施法,頻頻降些災難,然後四下散言說若是砸了寺廟,災難自會消除。然後大哥便把日枯峰的寺廟盡毀,周圍方圓數里之地,立時風調雨順。寧枯國中百姓自是信了。再加上連年以來為了修建寺廟只搞得人人怒藏胸中,此翻爆發出來,那非了得,一時之間,寧枯國上下又齊都把寺廟盡毀。凡是信佛之人一個個糾將出來被打得要死要活,再也不敢提信奉佛教之事。”
“菲玉佛於天庭之中享受人間煙火,最是聽喜不聽憂,聽得人說寧枯國盡毀寺廟,且把他的金身盡數搗毀,這口氣他如何能夠咽的下。當下率了天兵天將,直把寧枯國舉國上下屠戮一盡……”
曲迎日哽聲道:“賭棍清,你……你……你這一招太過歹毒了……”
鄔月切齒道:“若不如此,如何又能解得弟兄胸中之恨。不過,你要怪也只能怪菲玉佛太過歹毒,你想他身為天庭之帝,掌管天庭,普天之下莫非是他子民,縱是子民有了過錯,又豈能不問是非,當即率兵屠戮?此乃爾等所奉菲玉佛喪心病狂之故,與我何干?且縱是有過,也當有個首惡與從犯的道理,可是他不問所以,就連嬰兒也不放過一個,這又豈是玉帝所為?”
悟空聽罷,直氣得暴跳起來,一聲吼,腳下微一用力,身子彈跳而起,其快如電,直奔鄔月。他快,鄔月也不慢,雙手在胸前連環撥動,如同撥水一般,說來也怪,悟空陡然間就覺得面前突然有了一堵牆,這牆來得好突勿,悟空是再也休想向前進的分毫,眼看著只要自己伸手過去就可擊中鄔月的鼻子,可是就是過不去。悟空卯足了勁,雙掌平推,倒要試一試如何。可是觸手之處,果是一個漩渦,悟空雙手貼於其上,身子不由得便跟著轉,且越轉越快,悟空一驚之下,雙臂微一用力,借勢跳回,落下之時,臉色驚疑不定。
悟空作勢欲再起,卻聽得鄔月道:“鬥戰勝佛,且慢!今日不是打架之時,若要打時,後日便是百日大會,那時,你我二人再分個輸贏如何?”
悟空聽了,身形一頓道:“好,賭棍清,老孫好歹也要會你一會,倒要看你有何本事。”
鄔月道:“鬥戰勝佛,你也休要說些狠話,在這淨琉璃世界也還輪不得你來撒野。我等本非好人,你這又何苦來哉?”
悟空一時語塞。
這可真叫悟空為難,人家本非好人,否則又豈能避於此地?
曲迎日道:“鬥戰勝佛,且歇一歇,我有話說。”悟空聽了,借勢坐了,口中尚自重重的哼了一聲。
曲迎日道:“鬥戰勝佛,你有所不知,賭棍清弟兄幾個這麼多年來在此淨琉璃世界也多半因為此事,他們已受過處罰,你就休要再怪他們了。”
悟空道:“哦,原來如此,是老孫魯莽,賭棍清休怪。”
鄔月哼了一聲道:“鄔月本是惡人,一生所做惡事又豈是一件兩件,縱是為人所誣,那又如何,這一丁點兒事情,鄔月又豈能放在眼裡記在心頭。”
悟空道:“如此說來甚好,你且接著說來。”
鄔月道:“你想聽我卻不想講了,免得挨你一頓拳腳,須不好看,不如不說的好。”
悟空知他生氣,眼珠一轉,登時笑上臉來:“如此說來,你是怕了老孫不成?”
鄔月冷然道:“休要來激將於俺,若是如此,俺更不說了。”
悟空聽了笑道:“不激將,不激將,你且說來聽聽。”
鄔月緩了口氣道:“如此,你且聽好了。”
悟空笑道:“洗耳恭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