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玉廣/文
走進婚禮大廳,看著喜氣洋洋的十五桌子賓客,感覺很多人都眼熟,都似曾相識。只是,一個名字想不起來。不是自己高傲,是時間太久了。
離開這個單位已經30多年了。關鍵是在這個單位也沒呆多少年,很多人也就混了個臉熟。好在,我在機關,負責宣傳工作,經常到各部門瞭解情況,偶爾還在報紙上發表一些“豆腐塊”或“火柴盒”什麼的,大家對我的名字可能有印象。
朋友女兒的婚禮早已經在男方的老家舉辦完了,因為疫情,也因為要求,沒敢聲張,不敢大辦。現在疫情基本得到了控制,政府允許小範圍地開展聚餐。朋友這才以“答謝”的形式報告一下喜訊。
“下面,請杜星月部長致辭。”隨著主持人的話音,一位幹練、利落和蒼白頭髮的老人大步上臺。
杜星月?呀,不是工程處老處長嗎?我們曾經一起去過海南工地,曾密切接觸過七八天。他非常務實和有才幹,當部長了?講話還是那樣鏗鏘有力。
到了“吃好喝好”環節,我來到杜部長的第一桌子前:“部長,還記得我嗎?”
杜部長站起來,定定地看,眉頭緊皺,此時的他的大腦一定在高速地運轉:“你是?”
“原局宣傳部——”還沒容我說完,他就大聲說:“楊力,你小子跑哪兒去了?30年沒見了吧?”
差點把精緻的3錢酒杯撞碎。我們一連喝了3杯,然後相互留下微信、電話,約定找時間好好聊聊。
環顧四周,有一位老大哥和老大姐在最角落的桌子上,那是我們當時一起工作的同事,曾經給過我不少幫助。沒想到,我剛來到這張桌子,就被身邊的一位花白頭髮的男同志抓住了手:“楊力老弟,是你啊?”
我一臉茫然,怎麼都想不起來了。老大哥、老大姐笑著說:“他是趙歲,你們還打過架呢。”
“噢,想起來了。”我一拍腦門:“你老兄變化也太快了,真的認不出來了。”趙歲是管理倉庫的,經常借發放物品“吃拿卡要”,我曾專門寫稿批評過他,為此兩人大吵了一頓。
“我們是不打不成交。感謝老弟當年的批評,才讓我改正缺點,有所進步。”
“話裡有話啊?”我說。
“趙歲退休前調正處了。”老大姐說。
敬完老大哥、老大姐酒後,我望著滿桌子的人都不認識。老大姐說:“楊力,這都是老宣傳處的,只不過都是你走後來的。”她大聲說:“楊力,是從咱們宣傳處走出去的能人,來,大家一起喝一杯。”
“原來是楊力啊?”
“早就知道您的大名了,今天才得以相見,榮幸、榮幸。”
……
在敬酒回來時,我被一位同樣是花白頭髮的男同志攔下:“不認識我了?”我定定地看,大腦急速地思索,然後是輕輕搖頭和十分尷尬地說:“對不起,真的是想不起來了。”
“胡位——”
“呀,你小子,頭髮也白了?”我倆是同年進局裡的,他是技術骨幹,很快“如魚得水,比我早一年多提升正科。我們住在隔壁,當時又都是單身漢,休息時間經常一起活動,比如看電影、打牌、逛大街,但多的是要兩三道小菜、一隻燒雞,一瓶高度白酒。那時年輕,一人半斤“小菜一碟”。後來,他調到外地任分公司經理,我調到上級機關,也是30多年再也沒見過面。”乾杯後,胡位又給我滿上酒:“時興飛逝,歲月如晃啊。都退休了,有時間了好好聚聚。”
“楊力——”
“是楊力嗎——”
招呼我的聲音越來越多。
“高起——”
“是劉愛國嗎?”
……
我也越來越多地認出了老同事、老朋友、老領導、老大哥、老大姐。難得的機會。被時間關閉的記憶閘門,正在一點點開啟。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