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老虎悶熱的很厲害,約幾個朋友爬山,也算是美事。
相比於北鄰人來人往的千佛山,佛慧山清淨了許多,是個合適的修心養性之地。其實,我來佛慧山已是多次,每次站在開元寺遺址,抬頭總能看見背面高高的陡峭山崖,像是這山谷的最高峰,灰白的岩石,蓋著蒼翠的青松帽兒,總是讓人產生一種要前去造訪的衝動。站在開元寺遺址,望懸崖,總被它的氣勢所震撼,站在懸崖,望開元寺遺址呢?會不會更能望見開元寺遺址的滄桑?會不會更能看到開元寺曾經的繁華與落寞?站在懸崖,望群山,會不會如孔夫子般“登野山而小泉城”?
於是乎,我們決定爬這座山,目標就是這個懸崖。登臺階,轉野路,顧不得看巖間漂亮的山菊花,顧不得看時而出現的暗紅色花紋的蜥蜴,顧不得看飛過的美麗的蝴蝶和蜻蜓,我們穿梭在山上的松林中。正午的太陽,熱辣辣的,松林中時而有涼風吹過時,還算涼快,但多數時候悶熱。
路上,遇到好多歧路,於是乎我們憑著感覺選擇前行的路, 選擇向著目標地方向的路。一路兜兜轉轉,最終到了一個廢棄的石壘,再也沒有了路,四周眺望,那片大懸崖到底藏在了哪裡,再也找不到了。只有破敗的石壘,不知道哪個時代的人留下來的,雜生的山棗樹上掛著乾癟的棗子,幾隻山鵲“嘎嘎嘎”的飛過鬆林,沒有望見開元寺的枯榮,也沒有“一覽眾山小”的豪情,只有一絲遺憾。
既已如此,也只能改日另尋他路造訪這個大懸崖了。
我們一行三人又向著山谷的另一個方向行進,沒有了行進的目標,只是毫無目的的走著,有路就走,向上就行。
到達大佛頭的時候,大佛頭往日的香火爐已經收了起來,冷冷清清的只剩下莊嚴的佛頭,巖壁上的文字和佛像早已在歲月中風化的斑駁難辨,只是不知道當時艱難雕刻這些文字佛像的人的那份虔誠是否佛還記得?只是不知道那些香客許願的煙火飄散到何處?
攀爬過一段陡峭的碎石小路,我們終於到達了山頂,先前苦苦尋找的大懸崖豁然在我眼前。我們爬上了比大懸崖更高的山頂,才看到了它的全貌。仔細辨認我們先前尋找它的路,其實就在大懸崖頂上濃密的松樹林裡。
“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誠真言也。世事又何嘗不是如此?人生的很多事情,我們都是在世事麻團中苦苦追尋,大多是求而不得的遺憾,但是如果有一天我們開啟更高的格局,用更寬廣的胸懷,可能發現世事原來如此,對那些麻團,那些追尋過的艱辛歷程,也就釋懷了。
山頂的清風,如清泉流水般令人心曠神怡,太陽也不再是熱辣辣的。站在灰白的岩石上,南望群山,綿綿不絕,山滿青松,松籠淡煙,煙接白雲,雲過藍天,北望泉城,明湖翠影,黃河如練,高樓矗立,熱鬧非凡。
休息過後,我們沿著另一條盤山路下山,這條路我從來沒有走過,只是感覺在山裡盤旋,看不到來路,拿不準去路,反正是隨意走走,由它去吧。
時而看幾眼岩石上漂亮的野菊花,搖曳在清風裡,“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不知道當時採的是不是這種小菊花?不過我肯定,這些悠然芬芳的小菊花,是能夠做五柳先生的知己的。
初秋微黃的草叢裡,時而蹦出幾隻螞蚱,一對鴿子盤旋著飛過,紅紅的山棗,找幾顆能吃的,特有的酸甜,帶著大山特有的味道。
轉過一個大彎,我回首來路,突然發現一切景色都變了,高高灰白的絕壁,遼闊蔚藍的天空,一條土黃的路蜿蜒而出,這種粗獷,或許只有能寫出“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的王維能描繪的出。灰白的絕壁上點綴著頑強生存的小松樹小灌木,蔚藍的天空下飄過幾片悠閒的白雲。這種粗獷、遼闊彷彿不是在溫潤如玉的濟南,但卻在我的眼前,一種不期而遇的驚喜在我的眼前。
求而不得的缺憾,不期而遇的驚喜,總是讓我們的秋遊不可思議。但是想想,如果沒有求而不得的缺憾,沒有不期而遇的驚喜,那麼秋遊還有什麼意義呢?如果啥都看透了,啥都知道了,那麼生活也失去了很多樂趣。
不執拗於缺憾,懂得釋懷,可能有一天我們能夠再看這份缺憾時,才能發現也是一種缺憾美,不貪著於驚喜,懂得隨緣,可能驚喜就在我們不經意回首的路上。
但是無論怎樣,風景都是在我們行動的路上。留一份安分與汗水給當下,才能有一份希望和喜悅在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