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俄羅斯人因為武德充沛而常被稱之為“戰鬥民族”,然而位於俄羅斯高加索的地區的車臣人,卻有一個更強的外號——“戰鬥民族plus”。
因為民風彪悍、崇尚武力,人數稀少的車臣在世界舞臺上屢屢上演以弱抗強的戲碼。這其中,最為世人所熟知的就是有“高加索之狼”稱呼的車臣恐怖分子頭目——巴薩耶夫。
在蘇聯解體後的十幾年時間內,巴薩耶夫先後策劃了多起針對俄羅斯人的大規模恐怖襲擊活動,在2004年別斯蘭事件中,巴薩耶夫劫持了1200多名人質,並殘忍殺害了335人,是堪比本拉登的世界級恐怖分子、俄羅斯的頭號敵人。
這樣的一個手上沾滿了俄國人鮮血的惡魔,最後是如何被俄軍獵殺的?為什麼以巴薩耶夫為代表的車臣恐怖分子會執意選擇一條同俄羅斯人死磕到底的不歸之路呢?要說清這些問題,就得從斯大林時期蘇聯對待車臣的相關政策講起。
二戰大遷徙結下的恩怨:車臣恐怖分子形成的根源
車臣所在的高加索地區,自19世紀時才正式併入俄羅斯帝國的版圖,一戰結束後,車臣作為山區共和國的一部分加入了蘇聯。二戰期間,由於少數車臣人在納粹德國煽動下發動一系列叛亂。所以斯大林在1944年作出一個重要決定:將全體車臣人遷徙到中亞、西伯利亞。
在臭名昭著的貝利亞指揮安排以及10萬蘇聯部隊嚴密“關照”下,四十多萬“車臣印古什人”像牲畜一樣被趕上火車,從高加索山區趕往了遙遠的中亞和冰天雪地的西伯利亞,一路上餓死病死的不計其數。其中有些老人不願意離開世代居住的故土遭遇強力鎮壓,甚至於槍斃了“離開鐵路5米之外的300多人”。
這場殘酷的大遷徙讓車臣人的內心埋下對俄羅斯仇恨的種子。隨著斯大林時代結束,赫魯曉夫對過去的遷徙進行撥亂反正,允許車臣人民重新遷徙回自己家鄉。
然而回到家鄉的車臣人卻傻眼了,過去熟悉的一切早已面目全非。大量陌生外來的居民鳩佔鵲巢,改變了原有的建築,舊有的村鎮、習俗不翼而飛。可想而知,車臣和俄羅斯的矛盾不僅沒有化解,反而進一步加深,各種民族衝突不斷髮生。
蘇聯的解體,成為了引爆高加索火藥桶的最後一根引信。在波羅的海國家獨立運動的鼓舞之下,車臣人急不可耐地想從俄羅斯脫離出來。而巴薩耶夫這匹高加索之狼也就是在這個時期登上歷史的舞臺,
高加索之狼的崛起之路:第一次車臣戰爭
1965年,巴薩耶夫出生於車臣的維捷諾地區。1982年中學畢業後在蘇聯某空軍基地服役,數年後在莫斯科進行經商活動,此時在外人眼中是一名再也普通不過的世俗分子。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巴薩耶夫無意中閱讀了斯賓格勒的著作《西方的沒落》,為書中的文明演化觀念所影響,自稱在這本書中大受啟發的巴薩耶夫迅速從一名世俗民族主義者轉變為極端宗教恐怖分子,認為自己找到一條復興車臣的正確道路。
1991年,車臣宣佈獨立。巴薩耶夫對此異常興奮,他棄商從政回到車臣準備大幹“一番事業”,並送給了車臣當局第一份見面“大禮”——171名人質劫機事件。巴薩耶夫夥同四人劫持俄羅斯一架客機飛到土耳其,在俄方接受一定條件後才答應放人。
自此巴薩耶夫在車臣聲名大鵲,被車臣領導人杜達耶夫委以重任,並在1994年派往阿富汗馬蘇德軍事訓練營接受游擊戰法的相關訓練。這次人質事件不過是這個恐怖分子的牛刀小試。接下來的一場人質劫持才讓這個人徹底成為車臣恐怖分子心中神一般的存在。
1994年,第一次車臣戰爭爆發。攜蘇聯餘威的俄羅斯大軍如摧枯拉朽般,毫無懸念地收復了車臣共和國全境。正當葉利欽為前線的勝利而歡欣鼓舞之時,後方卻傳來了一個震動全國的訊息——1500名俄羅斯人在醫院被劫持了!
1995年6月14日,巴薩耶夫率領上百名恐怖分子乘著兩輛重型汽車,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偷偷潛入了離車臣北部一百多公里的俄羅斯布瓊諾夫斯克市,攜帶大批衝鋒槍的這夥亡命之徒迅速佔領了市內的一座醫院,將1500名人員全部扣為人質。
得知訊息的俄方大為震驚,在一次強攻無果後,不得不向車臣做出巨大的讓步,包括在停止軍事行動、交換戰俘、戰後選舉等問題上進行重大妥協。巴薩耶夫憑藉此次行動在車臣積攢起巨大的聲望。
在後來的第二次車臣戰爭當中,車臣地區的控制權又一次回到了俄羅斯的手中,不過遺憾的是,此戰並未成功將車臣恐怖分子一網打盡。
巴薩耶夫繼續流竄於高加索地區,並連續策劃一系列造成嚴重傷亡的爆炸、恐怖襲擊。斬草必須除根,俄羅斯人明白,只有將以巴薩耶夫為首的暴徒盡數消滅,車臣乃至整個俄羅斯才能最終實現完全的和平。
高加索山上的無間道——俄羅斯特工親入“狼穴”撈取情報
要想除掉神出鬼沒、打一槍換一個地方的巴薩耶夫,單單憑藉軍警、特種部隊的搜捕無異於大海撈針。所以,俄方就決定派遣特工潛入巴薩耶夫身邊臥底,等到時機成熟再一舉幹掉他。
身上有阿拉伯血緣的“格魯烏”少校加茲尼成為了這次行動最合適的人選。他不僅長期在中東等國蹲點多年,熟悉泛伊斯蘭地區的風土人情,同時還和巴薩耶夫的熟人常有來往,和他做過幾件軍火交易。於是在一次朋友推薦下,急需人才的巴薩耶夫就將這位臥底納入了自己的麾下。
不過巴薩耶夫畢竟老奸巨猾,對於任何危險的味道都異常靈敏。對於身邊這個新人,自然不會放鬆警惕。一次,巴薩耶夫將兩名“俄軍特種部隊戰俘”交給加茲尼,要求他嚴加審訊後將這兩人處理掉。
加茲尼很快看出這是一場特殊的安排。他在仔細審訊過程中發現對方雖然自稱是俄羅斯突擊隊員,可卻沒有相對應的特種兵習慣。於是當機立斷,加茲尼親手開槍除掉了這兩人。事後證實,這兩人確實是車臣恐怖分子,因為被懷疑對領袖不忠誠,而被巴薩耶夫假加茲尼之手除掉。
由於加茲尼擅長車輛維修,工作能力幹練,又通過了多次測試,所以巴薩耶夫對他愈加放心,視為親信一般看待,也將大量機密情報透露給他。
在2006年俄羅斯舉辦的八國峰會前,巴薩耶夫向加茲尼透露,自己打算趁機在這個絕佳時刻下手,並親自帶人前往購買押送一批烈性炸藥,實施恐怖襲擊,讓俄國人在國際社會面前顏面盡失。
加茲尼立刻將情報傳遞給上級。俄聯邦安全域性經過仔細籌劃,準備利用這個機會和巴薩耶夫徹底算一算十幾年來的總賬。於是,一場獵殺行動正式展開。
押送途中引爆定時炸彈,高加索之狼命喪黃泉
俄方行動計劃是這樣的:在巴薩耶夫購買完軍火返回的路上,設法讓搭載巴薩耶夫的車子和貨車靠近,並由加茲尼按下遙控器按鈕,引爆滿載火藥的貨車,從而達成目標。
計劃雖說完美,可巴薩耶夫最終喪命過程可以說一波三折。當時,俄方除了安排加茲尼以外,也將軍火商換成了自己的人馬,本以為可以萬無一失,沒想到巴薩耶夫卻根本沒向加茲尼透露交貨的地點,準備自己一人押送這批軍火,這樣一來,捕捉不到巴薩耶夫行蹤的俄方人員很有可能讓這隻狼又一次逃離自己的手心。
情急之下,加茲尼果斷向巴薩耶夫建議,要求軍火商的一名人員(實際是俄方特工)跟隨押運,以避免貨物被掉包。巴薩耶夫覺得言之有理,便讓加茲尼同另外一名“軍火商”一同跟隨貨車,自己和三輛護衛轎車緊隨其後。
這只是整件計劃的第一步,如何將定時炸彈悄悄安裝上貨車才是關鍵。在貨車駛離一段距離後,加茲尼和“軍火商”假稱自己肚子餓了,就臨時停靠在路邊的餐館用餐。這時喬裝成服務員的特工偷偷在飯菜中下藥,貨車司機在路上藥效發作迷倒。加茲尼趁機接管了這輛貨車,並將定時炸藥安裝到貨車上,繼續上路。
當加茲尼駕駛進一個拐彎處時,他突然加速,將跟隨在其後的車子甩開,夥同“軍火商”下車到達隱蔽地點藏匿。搞不清楚狀況的巴薩耶夫隨即靠近貨車,檢查發生了什麼情況。沒等巴薩耶夫來得及反應,一聲轟天巨響就將這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送往了地獄。
只是受了點輕傷的兩名特工和趕來的警察對現場的屍體進行了仔細檢查,儘管現場屍體身首異處,但透過細緻的拼接,他們還是從一具屍體的假肢和頭部辨認出了巴薩耶夫的特徵(巴薩耶夫曾因爆炸失去了一條腿),確認出巴薩耶夫已經死亡。
事後,普京對參與行動的有功人員一一進行了嘉獎,尤其是加茲尼。普京興奮地說:“這是殺害別斯蘭兒童的恐怖分子罪有應得的下場。”至此,俄羅斯的反恐行動告一段落,高加索重新迎來的久違的和平與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