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貓咪走了。走得這樣突然,走得令人心痛……
我本想為它寫一篇祭文,但是與它生活在一起的我,竟然不知道它的生辰,也不知道它的性別,甚至它的名都還沒有來不及取,它就走了,我怎能不遺憾呢?
小貓咪無聲無息地走了,正如它無聲無息地來。一個清晨,兩隻小狗不約而同地望著柴堆,呆呆的,一動不動。我走過去一看,只見柴堆裡有一隻小貓咪,已經長出了白毛,兩隻眼睛像黃寶石般在黑暗中閃光。我一陣驚喜,但是不敢吱聲,怕母貓受到驚嚇把小貓咪叼走。
勤廬人都在自責自己的粗心大意,連母貓什麼時候懷孕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它何時臨產,也不知道它在什麼地方生下小貓,只生了一隻,還是隻存活一隻?統統毫無所知。不過,小貓咪降生勤廬,無疑是一個驚喜,是令人慚愧的驚喜。儘管小貓咪降生的詳情不得而知,但是它生命力的頑強卻是令人佩服的。弱小的生命,在柴堆裡,在風雨中,是怎麼存活下來的?真難以想象。
一個星期後,小貓咪同母貓一起爬出柴堆曬太陽。母貓瘦弱不堪,它崇高的母愛令人心疼。小貓咪的美麗,贏得了眾人的讚賞。它像一個美麗的公主,披著一件雪白的皮衣,尾巴是黑的,頭頂和身上撒著幾片黑色,顯得高雅不俗。她睜開明亮純淨的眼睛張望著陌生的世界,豎起雙耳傾聽它聽不懂的話語。它躺在柴堆上,享受溫暖的陽光,見人也不躲避,不叫喚,不祈求,不諂媚,而保持著它固有的矜持和尊嚴。它太可愛了,我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去,想抱抱它,撫摸它,可是它並不領情,扭頭就跑,鑽到柴縫裡去了。我想,在它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我沒有為它做任何事情,它冷淡我,拒絕我,是理所當然的。我沒有權利要求它與我親近,還是等我用實際行動取得它的諒解和信任之後,再去撫摸它吧!
小貓咪在柴堆裡生活的那段時間,我最不放心的就是那兩條放養的狗。小貓咪在柴堆上面曬太陽的時候,它們虎視眈眈地盯著,一有機會就往柴堆竄去。於是每當小貓咪出來曬太陽的時候,我就為它站崗,一旦兩隻狗走近柴堆,圖謀不軌的時候,就把它們趕走。
雨水天來了,母貓把家搬到儲藏室,我們也就放心了,因為那裡可以遮風避雨,而且狗一般不會到那裡去。
6月13日,一個黑色的星期一。我有事耽擱了,到下午4點才去給貓狗餵食。先在狗食盤裡加了食物,又到儲藏室給貓咪餵食。我沒有看到貓咪,心想它們是躲起來了,等我走後會出來吃食的。
想不到,半小時以後聽到儲藏室傳來了狗打架的聲音,我連忙趕到儲藏室。剛到門口,只見兩條狗耷拉著腦袋,夾著尾巴從門縫裡溜出來,儲藏室裡沒有任何動靜。我想不會有什麼事,就沒有進儲藏室去看。剛好狼犬又掙脫了鎖鏈,躍到柵欄外去了。我忙著到村裡去追狼犬,等把狼犬追回來,天已經黑了。
晚上老劉來拴狼犬,他進儲藏室才發現小貓咪死了。小貓咪是勤廬人最喜愛的小生命。當他把噩耗告訴眾人時,大家都十分沉痛,眼含淚水,說不出一句話。好一半天,小華才說道:“最傷心的不是我們,是它媽媽。”是的,母貓完全靠自己的乳水把小貓咪撫養大,容易嗎?
那天晚上,我無法入眠,只聽到母貓“喵喵”地叫著,滿院子尋找它的孩子,一聲比一聲悽慘,直到天亮。在朦朧的晨光中,我看到母貓爬上圍牆,義無反顧地離開了勤廬,連頭也沒有回一下……
我深深自責,我對小貓咪的死是負有責任的。如果早一些時間餵食,狗也許不會餓得去搶貓食。但是,當我去看狗食盤的時候,我發現裡面明明還有食物啊!為什麼狗還要去搶貓食呢?我憤怒了:狗啊狗,你們真不是好東西!你們有你們的食物,為什麼還要去搶奪不屬於你們的東西呢?而且為了幾勺殘羹剩飯,竟然殺害一條生命,何況這是一個剛來到這個世界不久的還沒有抵抗力的弱小生命啊!
小貓咪走了,永遠離開了這個世界,離開了這個弱肉強食的動物世界。
小貓咪走了,它唯一帶走的只有瘦弱母親的乳汁,它還沒有來得及接受人類的撫愛,哪怕是一次親切的撫摸就走了。在它眼裡,也許人類世界也是一個缺乏愛心的冷漠世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