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唾沫星子淹死人,關於女兒靈靈和海水的那些流言蜚語,讓我臉上很是無光,也讓我下定決心必須儘快催女兒找個物件。
只要給女兒打電話,我必提找物件的事,我自己也到處託人,看臨近村有沒有在省城工作的年輕男子,親戚朋友問了個遍,也沒有找到幾個合適的,有幾個男孩倒是不錯,但人家都娶了省城本地的姑娘,房子車子直接都有了。省城那幹事的人咱也不認識啊,上哪裡找個好女婿去呢?
這一打聽,我才知道,為啥我家姑娘那麼大了還沒找到找物件呢?咱孩子再漂亮,再能幹,和那省城的姑娘還是沒法比的,人家的根就在那裡,父母兄弟,爺爺奶奶七大姑八大姨都在那裡,認識的人自然要多得多,咱家姑娘就一個人在那省城,連一個親戚都沒有,過節要不回老家,連個串門的地方都沒有,孤孤單單的。
這些年光忙著我兒子的事情了,根本就沒想過姑娘的婚事,總以為女兒不愁嫁,根本沒想過女兒在城裡一個人的日子有多難。不愁嫁是不愁嫁,可要挑個合適的物件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你說咱家要是在省城,兄弟姐妹這麼多,搬個家還用得著海水那麼個既不沾親也不帶故的人幫忙,還沾了這麼大的羶味,真是得不償失。
正在我為女兒的婚事一籌莫展的時候,女兒卻直接給我來了個唐山大地震,突然辭職回來了,還要和我兒子剛子共同來開發西山。
這事差點把我給氣死,咋就沒一個讓人省心的呢。
這天下雨,地裡啥事也幹不成,我就和賽金枝一起去看家戲。他們唱的是四郎探母,我正一邊看,一邊心裡還想著我那獨自一人在省城工作的女兒,突然就看見女兒靈靈拉著拉桿箱出現在戲臺下,聚精會神地看著戲。
我這個姑娘從小也是個戲迷,村裡唱戲,從沒有落下過一場。我還以為是我精神恍惚了,眼花了呢,哪有這麼巧的,正想女兒,女兒就出現了,哪有這麼靈驗的事?
我睜大眼再看了一眼,確實是我女兒靈靈,我大吃一驚,這不年不節的,咋就突然回來了呢?她不回來,我日思夜想的,她一回來,我這心裡卻第一不是歡喜,而是七上八下的。
這孩子到底咋了,難道是因為海水媳婦瞎鬧的事情,回來討個說法的,我知道我的孩子倔,但也不能這麼犯傻呀,這種事情哪那能說得清呢?只能越描越黑的。遇上這種爛人爛事,最好的就是不理不睬。
我趕忙過去,拉著靈靈就回家,我要問問清楚,這年輕孩子可不敢幹傻事。
我說,閨女那,你咋回來了?
女兒說,我回來和剛子一起弄西山。
我說,那你請假了?請了多長時間?
女兒說,我辭職了,就不回去了。
我一聽腦袋就大了,辭職這麼大的事,說辭就辭了,現在找個工作多難啊,村裡好幾個大學生都在家裡蹲著沒工作呢。
我說,好好地咋就辭職了呢?
女兒說,我準備和剛子一起弄西山嘛,兩頭都忙,顧不過來,只能選擇一樣幹。
我簡直要活活氣死了,兒子一個人弄西山,我已經被村裡人冷嘲熱諷地抬不起頭了,這再回來這麼個大研究生來當農民,我不被村裡人笑話死才怪呢,人們都會說我這些年的苦白受了,白供這大學生了。
我這個女兒,我知道,她決定的事情,就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你說,你一個名牌大學的大研究生的,在省城上班多好,非得回到我們這鳥不拉屎的農村來幹什麼。這麼多年的書不是白唸了嗎?
要是種地,小學畢業就能種了,人家都說,莊稼活,不用學,人家咋幹咱咋幹,幹個莊稼活還用得著研究生?上了研究生還回來種地,唸的那麼多書有什麼用呢?她不會是被海水媳婦搞得這一出,氣糊塗了吧。
我說,孩子那,你可不敢意氣用事,甭管別人說什麼,咱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工作該幹還得幹那,哪能躲到山裡去當縮頭烏龜。
女兒說,沒有的事,我到山上是去當事情的,不是去當什麼烏龜的,海水的事,我才沒心思沒時間管呢。
我說,就那麼個荒山,你弟弟弄也就算了,你也去弄,還真能弄出個金山銀山,也不怕別人笑話。
女兒笑著說,比那金山銀山還金貴呢,再過一些日子你就知道了。媽,你就放心好了。
現在的孩子,真不知道怎麼想的,你說那大城市上班多好,冬天有暖氣,夏天有空調,風吹不著,雨淋不著的,乾乾淨淨,體體面面的,非要到那土疙瘩山上去風吹雨淋的去受罪。
女兒在省城一家知名培訓學校大小是個主任,工資也不低,年薪有三十萬,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竟然要辭了工作回來。真不知道我們村那西山上是不是有金疙瘩,兒子日夜呆在那裡不下來,女兒也要辭了大城市的工作去那裡。
兒子去那裡,我還可以接受,畢竟他是高職畢業,工作也一般,就這個情況,村裡人還到處說三道四的,現在我這研究生閨女也要回農村種地,那還不被村裡人笑掉大牙。
他們肯定會在背後說,真是一傻傻一窩,兒子姑娘都是傻蛋,書都白唸了,花那麼多錢,念那麼多書有什麼用,最後不還是在村裡當農民嗎,真是都念成書呆子了。
我雖然有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但這閨女已經回來了,我還能怎麼辦,自己的閨女自己清楚,從小就犟得跟頭牛一樣,什麼事情都自己做主,從來也不會聽我們一句話。
記得初中那時,我們想讓她考個師範學校,畢業就在村裡當個老師,既清閒又離家近,多好,一個女孩子還想幹多大的事呢?
但這個孩子就是不聽話,愣是要上高中,考大學,考完大學,還要考研究生,念那麼多的書,不知道她要學多少東西,腦子裡能不能裝得下那麼多。
唸書心氣那麼高,這工作的事怎麼就這麼不爭氣呢,怎麼就能放下身段來當農民呢?真是不能理解。
女兒回來的第二天,就穿著白襯衫,牛仔褲,運動鞋,上了西山,和兒子一道去弄西山了。這讓我很是好奇,西山就真的那麼好嗎,就真的那麼吸引人,就真的能賺錢嗎?我不得不上趟西山,好好看看他們到底要在那裡幹什麼,難道還要把那麼個荒山建成個花果山不成。
走到西山的入口的時候,我竟然被門衛給攔住了,竟然還要手機掃碼才能進去。我一聽就生氣了,你這裡還是什麼國家機密,還不讓人隨便進。我說,你把剛子找來,我是剛子他媽。
門衛是個很年輕的男孩,我也不認識,也不知道剛子從哪裡找來的,倒是很禮貌,辦事很利索,立刻就給剛子打了電話,很快剛子就來到了門口,說,媽,你咋來了。
我說,我咋就不能來,別忘了,這裡糟踐的也有我的錢,我來看看都不行嗎?
兒子說,當然行了,我們是想著建好了,再請您來好好視察工作。
我說,你別給我貧嘴,你姐怎麼也跑你這裡來了?你這裡還真有這麼好,一個大研究都來給你打工了。
兒子說,你真是冤枉我了,是我給我姐打工呢,我姐怎麼可能給我打工。
我一聽就驚了,你給你姐打工,瞎說吧,你姐不是昨天才回來嗎?
兒子笑了笑說,我說那投資建設西山的大老闆實際上就是我姐。
兒女的婚事(23)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