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婕妤在在絹上寫的《怨歌行》:“新裂齊紈素,咬潔如霜雪。裁為合歡扇,團團似明月。出人君懷袖,動搖微風發。常恐秋節至,涼飆奪炎熱。棄捐篋笥中,恩情中道絕。”
句句詠扇,卻又不離情。
何為情?情中有相思、有牽掛、有不捨。字裡行間都是她心中的惆悵與孤寂。
白如雪的絹布裁成合歡扇,團扇如明月。月光似水,浸滿了哀傷。
“出入君懷袖,動搖微風發。常恐秋節至,涼飆奪炎熱。”此扇時常被君握在手中,輕輕搖動,便有微風,可惜,秋日將至,涼爽終究要取代炎熱。班婕妤的命運也如那團扇一般。
“棄捐篋笥中,恩情中道絕。”她的命運與那團扇何其相似,從始至終,不過是別人手中的一物,終究難逃被遺忘的命運。
誰還會記得匣中的團扇?誰還會想起舊時的佳人?
這首詩,寫盡了一個宮中女子的宿命,字裡行間透著哀傷與
無奈。可這詩中的傷情,又有誰知曉?
夜已盡,一抹微弱的紅色照亮了還未甦醒的宮殿。冬日的暖陽卻融化不了她的心,眼角滑過一滴冰涼的淚水,再聰慧的女子也難逃一個情字。
推開殿門,侍女彷彿知曉她一夜未眠,細心地為她更衣綰髮、塗脂描黛,那些宮女眼中透露的目光是同情,她能看得清,只是不願說破。本就是被遺忘之人,又何必虛假地活著,她是真真切切失寵的妃子。她如往昔那般,一個臺階一個臺階地掃著落葉,聽著遠處的絲竹之聲,她心中泛著無盡的苦楚。遠處石階上的身影多麼熟悉,可惜他注視自己的目光再也不似從前溫柔。多年以前,邀她同輦共遊的少年天子已經不見,少年已老,美人遲暮,他們再也沒有資格去回憶往事。他會不會也曾想起過自己,想起那段美好又安寧的時光?
《怨歌行》不知何時傳遍了漢宮,可惜,悽婉的詩句再也
喚不回聖上的愛憐。秋風又起,在一個清晨,她聽到太后的哭泣聲。宮中謠言四起:皇上死在了“溫柔鄉”中。
他就是這般不光彩地離去,留下千古罵名。一日之間,未央宮中已是白衣素縞。靈堂之上,燭火搖曳,不知該燃燒還是該熄滅。想起初見之時,彼此相視而笑,詩書相伴,無人不羨。若一切如最初該多好,江山、美人,他們攜手共賞。
班婕妤跪在蒲墊上想了整整一夜,與其老死宮中,倒不如去
山野間守護皇陵。當身後的宮門一扇扇關閉,她回望飛簷,只剩下哀傷。
最後的歲月,她只能與無數沒有靈魂的兵俑相伴,沒有喜,沒有憂,平淡如流水。她依舊深愛著那個男子,從開始到結束,從未改變。驀然回首,已不知何年何月何時,她的心已隨著那段記憶而永遠消失。
一個女人,此生,繁華過,蕭瑟過,已足夠。未央宮,再無班婕妤,伊人已經成為故事,被寫進漫長的歷史中。
看了宮女班婕妤寫的《怨歌行》及其所發生的故事,感嘆宮女生活的不易與無耐,也反映了封建帝國時代專權的人物視蒼生為玩物,視庶民為糞土所造成的多少悲慘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