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古代,交通不發達,代步的工具除了馬,大概要數驢子了。陸游先生說:“衣上征塵雜酒痕/遠遊無處不消魂/此身合系詩人未/細雨騎驢入劍門”。
簡覽古史,唐宋間,有幾個騎驢的名人,倒也留下軼聞趣事,且看下來: 張果老倒騎驢。中國道教仙系中有八位神仙,最為民間喜愛。他們是鐵柺李、漢鍾離、呂洞賓、韓湘子、何仙姑、藍采和、曹國舅、張果老。而中國驢子天下有名,非緣自張果老大仙莫屬。因為八仙各有奇藝,各有珍寶,而張果老的寶貝就是驢子,日行千里,穿雲射電,勝馬赫,超音速,不用時,為一剪紙,揣入懷裡,用時取出,噴囗白水,即成驢子,活蹦亂跳,長嘶短鳴,煞是可愛。只見那老仙,疼愛的摸一摸小驢頭,輕輕一縱,騎在驢背,不過,別人正騎,他是倒騎,洋洋得意,真快活人生呀! 不過,你可別小瞧了張仙這倒騎,這裡面是有玄機、富哲理、含深意的。明時,四川有個老儒,在一幅張果老倒騎驢的圖上,題上一偈,雲:世間多少人/不如此老漢/不是倒騎驢/凡事回頭看。這四句詩,語言淺顯,通俗易懂,但其中的深意又有幾人解得、悟得、懂得?
李白騎驢入縣衙。在世人的心中,李太白風流倜儻,瀟灑不羈,“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應是騎馬客,怎也把驢騎?話說回來,李白騎驢是他“走麥城”、“弄扁舟”之時。公元744年,李白“人生在世不得意”,被唐玄宗“賜金還山”,無奈,李白離開翰林院,騎了一頭小叫驢,到華山一遊,路過華陰縣時,在路邊的一個小酒館多喝了幾杯,“借酒澆愁愁更愁”,騎在驢上,晃晃悠悠的,信驢由韁,晃進了縣衙。縣令正在開庭審案,忽然受到李白衝撞,大怒,加之不認識李白,便命衙役把李白帶到官廳,怒喝到:“你這醉漢,姓甚名誰,怎敢如此無理?”李白也不多說話,要了供狀紙,鋪在案上,揮筆立就,寫道:“曾用龍巾擦口水/皇上親手調羹/高力士脫靴/楊貴妃端硯/皇宮門前尚且讓我跑馬/華陰縣裡不許我騎驢”縣令一見李白所寫,大吃一驚,方知眼前這醉漢原是謫仙人,忙打拱作揖謝罪:“不知翰林光臨,有失遠迎,有眼不識泰山。謝罪,謝罪了。”懇留李白住下來,晚上再浮一大白,李白看也懶得看他一眼,騎上小叫驢,揚長而去。
王安石騎驢。宋熙寧、元豐年間,王安石賦閒在鐘山,閒來無事,四處遊蕩,以解心愁。他也慕古,學張果老、李太白騎驢,但膽小力弱,不敢象張仙倒騎驢,而是如李太白騎驢,中規中矩,肆遊于山水之間,“等閒識得東風面,萬紫千紅總是春”。客人來訪,他也給一頭驢,並驢而行,一同遊覽,看那天光雲影,聽那爆竹聲響,品那屠蘇美酒,卻也逍遙自在,樂不思蜀。但有個聰明人窺破了他的秘意,荊公想學謝公,東山再起矣。寫詩諷到“騎驢渺渺入荒陵”。寫這詩的人,謂誰?眉州蘇子瞻也。
潘閬倒騎驢。潘閬是宋代的文人,他的老師是魏野。一天,潘閬向老師說,他要到京城去闖蕩江湖,魏野勸他不要去,他不聽,執意前往。到了京城時間長,處處不稱意,使後悔不聽師父的話,作詩到:“不信先生語/剛來京裡遊/清宵無好夢/白日有閒愁”。不想,有諂媚者把這首詩彙報給真宗皇帝,宋真宗大怒,斥之“腐儒”。京城待不下去了,潘閬便學李白,去遊華山,從華山東來,他又學張果老仙,倒騎著驢走,還自辯說:“我愛看華山,其實不喜歡入京。”他學李白無聊時遊華山倒也罷了,但學張仙的倒騎驢,想讓後人多一個“潘閬倒騎驢”美名,怎麼可能呢?潘閬是誰,幾人知曉?東施效顰而已。但可悲可嘆可笑的是,現世如潘閬之輩,多乎哉多之矣。(李斯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