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涼，武俠還可以這麼寫

李涼，武俠還可以這麼寫

文/大道不空

武俠小說的時代已經過去了，所以現在的人對於武俠的關注越來越少，偶爾能看到一些討論，也大部分集中在金庸小說上。畢竟金庸的作品已經入選了高中課文，已經堂而皇之地從草莽文學進入了殿堂之中；而且金庸的作品還時常被改編成電視劇或電影，這也自然而然地將金庸的作品地位進一步抬高。所以很多時候，金庸小說往往就已經等同了武俠小說。

金庸的作品當然很出色，我自己也是一個鐵桿金庸迷，寫過很多有關金庸的評論。但是武俠世界絕對不止一個金庸。在當年，還湧現過很多出色的武俠作家和作品。

李涼，這個名字或許現在知道的人已經不多了，他的作品更是鮮有人知。不過，我對他的一些作品卻始終記憶深刻。

李涼和金庸、古龍等人有個很大的不同，就是寫作原來並非他的主業，他寫武俠最初也是出於玩票性質。所以他的筆下疏漏之處非常得多，文筆比起金庸、古龍等人，也是遜色不少。不過他卻開創了一種新的武俠體裁——“幽默詼諧派”；讓你在看他的書捧腹大笑的同時，也會感慨一下：原來武俠還可以這麼寫！

李涼寫書，從來不注重情節的細膩鋪陳，人物的豐滿刻畫；更不注重語言文字的邏輯嚴謹，時代背景的發展脈絡。他只追求兩點，一是搞笑，二是過癮。

搞笑很好理解，李涼的很多謔趣小說都有一個相似的主線：以12至15歲，初出茅廬且藐視權威的調皮少年為主人公，名字裡通常有個“小”字（例如楊小邪、關小刀、任小賭、白小痴、綠小千等），這些小字輩的人物，通常都會有一個很厲害的師傅，然後有一番亂七八糟的奇遇，很快就修煉出了驚人的武藝，然後去江湖上亂七八糟的闖蕩，以不拘一格的行事方式和刁鑽的武術路子總能放倒不少老江湖，同時他們還會與拉一幫做事同樣天馬行空的夥伴組建自己的勢力，把江湖搞得沸反盈天，卻又無比精彩。

從這點看，李涼的風格倒是和周星馳有點類似，各種無厘頭，反正怎麼搞笑就怎麼來。而且他搞笑的功力確實很了得，筆下人物讓人噴飯之言之行比比皆是。金庸曾評點過一句，大有道理：“幽默是最佳人際橋樑。李涼屬天才型者，其文活潑生動，選材每中要害。”

李涼的這個筆名其實就已經很搞笑了，他還在曾藉助筆下的人物自嘲過這個筆名：“你叫什麼名字？李涼？哇卡卡，怎麼會有人叫這樣的名字？你娘（李涼）？”

比如他的成名作《奇俠楊小邪》三部曲，《小邪神》《奇神楊小邪》《楊小邪發威》。楊小邪是個孤兒，被慧眼獨具的歐陽大俠撫養成人。寰宇一奇歐陽不空本是江湖罕有的高手，但是遇到武痴後，自知不敵，就隱居塞外，專心培育資質清奇的楊小邪。武痴的功夫已超出凡俗，世俗間的武功已經很難對付他，只有憑藉一些旁門左道的功夫才有可能對付他。楊小邪就是這麼出來的，習練了一身邪門功夫。

他的功夫，最厲害的是飛刀，尤其是一柄“看不見的飛刀”，這一招應該是借鑑了古龍的《多情劍客無情劍》中的“小李飛刀”的創意；然後就是輕功極其了得，打不贏就跑，別人也無可奈何（李涼筆下的人物通常都有這麼一個保命的技能）。然後就是極其擅長賭博，靠賭博養家餬口以及發家致富（很無厘頭是吧）。他的弱點也是很不一般，特別愛吃狗肉，尤其是黑狗肉，所以他的敵人知道他這個弱點，就會用黑狗來佈置陷阱。他建立的幫派名稱叫做“通吃幫”，住地方叫“通吃小築”或者“通吃館”。

憑藉各種無厘頭的功夫和能耐，此人在江湖和廟堂間通吃，江湖中惡人聞風喪膽；朝堂間的高層也對之聞名色變。他不僅在江湖上呼風喚雨，還殺到了皇帝面前，一招“獅子吼”，震的瓦剌神山崩塌；更震得瓦剌數十萬大軍崩潰，他引領幾名亡命之徒一般的兄弟，拖著大砍刀在瓦剌大軍中如入無人之境。還可以在朝堂上飛揚跋扈，將皇帝、權臣等肆意戲弄。。對他而言，帝位之類的唾手可得，只是他沒興趣管理江山而已。

最搞笑的，他還將人家視如性命的各種寶物拿來拍賣，武林中各種不傳的武功，被他得到後也一律拿來販賣，成立武館隨意傳授。什麼都能拿來賣，哪怕公主也行。實在沒得賣了，就賣金子、銀子，出多少錢都賣。反正就是錢多了燒得慌，閒得蛋疼。

搞笑吧，過癮吧。

這樣的設定，無疑是極其不合理，極其無厘頭的，但是看了確實很過癮。其實，在後來的許多網路小說裡，同樣有著類似情況，看著過癮的很多橋段，但是完全不合邏輯，更不符合常理。比如說修真類小說，身懷靈根的修道者自然是非常稀罕的，往往要成千上萬甚至更多的人中才能找出一個。可是到了小說裡，一個世界（比如人界）中的修道者竟然也能夠成千上萬甚至更多，按照這樣的比例，這個世界的人口多得實在沒法想象。但是過癮啊，大規模的戰鬥，大規模的殺戮。這種寫法其實就和李涼筆下的“一把大關刀橫掃千軍萬馬”是一個道理。

其實吧，武俠小說本來就號稱“成人的童話”，童話的世界裡，又哪來什麼合理不合理之說呢？所以，李涼打破了許多的常規，創作出來的諸多無厘頭橋段，讓人發噱。這樣的小說，不需要給人多少的反思或者教育意義，就是一個“笑”字足矣。

《奇俠楊小邪》是李涼的成名作，也是他的諧趣小說最精彩的一部，另外，還推薦一本《神偷小千》，也是極其搞笑的，我當年初看的時候，真的笑到肚子疼。

最後補充一句，金庸先生筆下的楊過，年輕的時候也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所以很受同樣不拘一格的黃老邪的看重，還一度有意收他為徒，並稱之為“楊小邪”，黃老邪和楊小邪齊鳴。就是不知道李涼筆下的楊小邪和這個楊小邪有沒有什麼關係了：）